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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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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薛宁眼神闪躲,浑身彰显出如同第一次在黎镇见到她时那般不自然。

织芙的突然出现,明显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这个女儿,她还是陌生大于熟络。

织芙的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

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单勤扬并没有将她要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织芙倚在沙发上,眉眼弯弯。

“祝你生日快乐,妈妈。”

这声“妈妈”听在心里,只觉有人拿指甲在玻璃上划挠。

薛宁脸上肌肉牵动嘴角,僵硬地点头,算是接受她的祝福。

但是单织芙回家,绝不会是陪她过生日那么简单,她还记得她上次回来,是去年的中秋,临走时顺走了家里一只从宋代流传下来的古董茶壶。

果然,织芙说完,眼睛朝薛宁身后望去。

单织璃从踏进大门开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将身体藏在薛宁身后,姿态像极了一只需要庇护的雏鸟。

或许是织芙的眼神太锐利,她的身体如幼时那般抖动了一下。

织芙脸上的讽刺加剧。

果然,她要回来的消息有人是知道的。

织芙玩味的目光将单织璃盯个正着。

“节哀。”

这两个字一出,单织璃刷地抬头,白着脸望过来。

“我记得叔叔婶婶就是二十四年前的今天空难去世的吧,真是可怜。”

织芙漫不经心将话语甩出:“每年笑着给我妈妈过生日的时候,有没有给自己的父母烧点纸钱。”

单织芙撑着下巴趴在沙发上,整个人与黑漆漆的沙发融为一体,像一条妖娆诡丽的蛇。她狭长眼尾像一把浸泡过毒药的匕首,清冷又鬼气森森,以把她胸膛那个储存良心的位置剖开的架势,冷漠地注视着她。

单织璃外表依旧是那副柔顺模样,背地里快将口腔的软肉咬烂了。

父母空难去世时她才两三个月大,除了在照片上看见过他们的样子她对他们没有一丝印象。

更何况,养育之恩要大于生育之恩不是吗?

那她忘记他们有什么错!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单织璃的眼瞳里蔓延过一丝怨恨。

薛宁似乎是感觉到她的颤抖,她朝织芙训斥过来:“小芙,怎么这么说你妹妹!”

单织芙没有说话,她瞥了一眼perla,perla很懂眼色的过来给她续了杯茶。单织芙重新喝了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我哪敢说她啊。”

“你们刚才在外面的话我都听见了。”织芙说。

织芙盯着茶杯里的水,觉得这水浑浊不堪,她皱眉,将茶杯置于茶几上,再不碰它。

“金灿灿,节节高……”织芙咀嚼着这几个字,呵了一声。

“要不说叔叔死了都对我家有用呢,要不是他留下的“慈善家”的名头和声誉,咱们家的事业怎么会金灿灿,节节高,所以你们当然要把单织璃当菩萨似的供着。”

为了抱养单织璃并私吞叔叔的名声与财产,不惜将亲生女儿送到黎镇。她在黎镇期待他们来接她的每一天,他们都和单织璃在一起,整整十二年。

单织芙的眼神彻底冷下来,红唇妖娆,冲击视线的美貌里仿佛夹杂着无数刺刀。

薛宁被剐得呼吸急促,胸脯上下起伏。

从小就是这样!

从来都没让她顺过心!

她都已经尽力弥补了,还要她怎么样!

宋代的茶碗给她了,从小到大给她的还少吗,读书时给学校捐楼,她当年闹的那些丑事,要不是靠她和她爸的关系压着!她还想待在S市?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人无声对峙,薛宁气得脸色通红,往昔的优雅知性不复存在。

她的手指将皮质提包紧紧抓着,直到抓出五道褶痕。

也不知是心里的想法被人戳穿后恼羞成怒,还是被自己亲生女儿当众指责的难堪,薛宁厉声喝道:“你要那么有骨气,我们挣的钱那你也别用!当初是你提的断绝关系,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要那么有骨气,你就是饿死,也别回这个家!”

薛宁的躁怒,令单织芙不耐烦地踏响高跟鞋。

她翻了个白眼。

去你妈的。

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随之还有单织芙的声音。

“我只是和你们断绝了关系,又没有和单家断绝关系,爷爷的坟我还每年去上香祭拜,单勤扬的钱和资源我又凭什么不用?妈妈,没有道德的人是不会被道德绑架的,这是叫警察来都说得通的。”

单织芙的嚣张,气得薛宁的手在颤抖。

她被呛得说不出话,眼睛瞪得比珠子还大,长着嘴,受了极大的冲击。

这就是她的好女儿!这样的白眼狼还需要别人怎么对她好?

织芙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无非在骂她白眼狼,但她已经没心情再在这里和她们浪费时间了,果然,还不如听祁温玉的话,谁的电话都别接。

答应单勤扬的回家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现在她要走了。

织芙冷着脸,踏着十公分高跟鞋,黑色长裙冷清中透露出妖娆与妩媚。她浅浅拨弄了一下头发,绰约的身姿从沙发上站起。

到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单织璃才从薛宁身后出来。

“不吃了饭再走吗?”单织璃问。

她又恢复成恭顺的模样,但细看,瞳仁里分明有暗光在流动。

织芙正觉得她眼睛神情诡怪,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单勤扬的声音隐隐传来。

单织芙斜睨着她,微露讥嘲。

单织璃是觉得单勤扬回来了她就走不了了吗?或者单勤扬回来就可以替她们做主。

真是可笑。

单织芙不屑的朝玄关走去,刚迈一步,有人说话。

“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些陈年旧物丢掉之前你再看看有没有重要的呢?”

菲佣抱着一个纸箱轻手轻脚从地下储物间出来,她似乎并未发现客厅不久前才刚经历一场恶战,抱着纸箱走来。

纸箱里满满当当,织芙一眼就看见上面一本红色的羊皮速写本。

单织璃出声:“我先看看吧。”

菲佣抱着纸箱朝她们走去。

织芙自从看见那个速写本就浑身僵硬,她只愣了一秒,冷着脸走过去,预备把本子抢过来。

就在这时,单织璃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东西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菲佣忙着去扶她,纸箱掉到地上,连带着箱子里的东西也摔了出来。

织芙去捡,却比来人慢了一步。

单勤扬弯腰,将本子捡起,打开只看了一眼,走到织芙面前。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将客厅里的人都抽懵了。

有一瞬间织芙还以为自己瞎了,周围一切都看不见,但很快,这股模糊感随着脸颊与太阳穴升起的疼痛消散,随之而来的是眩晕感。

晕的连单勤扬西装上的纹理都看不清。

舌尖有一股血腥味。

单织芙强迫自己将头转回来,将那股甜腥味咽下去。

她语气冷静:“打够了,雪意的画能还我了吧。”

单勤扬的样貌还在织芙小时候的样子,笔挺的黑西装却越来越新了,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眉眼显得那么无情。

单勤扬浓烈的眉毛深皱,嘴唇下拉:“恶心。”

单织芙被气笑了,唇角撕扯的疼痛都阻挡不了她脸上讥讽的笑容。

“你们这群无聊的大人,是不是看谁都像同性恋?”

单织芙直视父亲的眼睛,毫无敬畏,她一字一顿道:“把我朋友的东西还给我。”

单勤扬将画本厌恶地推给织芙,又在织芙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抽手。

画本掉落在地,摔出里面的扉页。

扉页上画着一个身披柔软纱丝的赤裸少女,少女仰倒在暖床上,身旁堆积了无数的珍珠,背影中朦胧的光影里,一只纤长的手覆在少女精致的额头,似祷告、似祈福,整幅画带着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纯洁与神性。

画上的少女是单织芙。

余光中薛宁难掩嫌恶的表情,菲佣们也都安静下来。

单织芙蹲下身,将画本捡起来。

窗外忽起大风,大雨随之倾泻,早说回家是一件麻烦事,她果然自找罪受。

背景板里的单织璃自她挨打起就一直呆站着。

是不相信单勤扬会打她?

织芙讥讽一笑,牵动脸颊伤口,像被硫酸腐蚀过一样,带来剧烈的痛处。

六年前的她难道没有躲在门后偷看吗?

高考结束后不久,单勤扬也是这样一巴掌,将他在织芙心目中的所有形象全部粉碎。

“桑琦当了那么多年的情妇终于转正,你就和她的女儿闹丑闻,你是想让我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你给桑琦难堪,不就是给简家难堪,咱们家在S市还活不活了!”

她从未见过单勤扬如此急躁易怒的样子,就像明天是他的世界末日,拿那双愤恨的眼睛瞪着织芙。

单勤扬怒到极致冷静下来,蔑视着织芙:“接你回来,原以为是个有用的。”

有用的。

什么是有用的?

是指上的培训班其实是淑女课,是指故意找关系将她送进珉元中学,是指将她接回S市就是为了和其他有钱人联姻的吗?

真是吸血鬼啊。

连自己女儿也不放过。

她当时被打了一巴掌,单织璃也是这样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她的妈妈薛宁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将单织璃揽进怀里捂住她的耳朵,最后干脆将她带进书房里,远离客厅的一切。

而织芙就一个人在客厅里孤伶伶站着,忍受辱骂与训斥,消化着好友已被秘密送走的事实。

明明不久前自己还在厨房为她煮了汤,手上还有被烫起的水泡。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

为什么要用那样嫌弃的目光看着她?

为什么要将雪意送走?

她没有朋友了。

明明这幅画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误会她们的关系。

但是全家人冷漠的眼神,又好像在告诉她。

你不仅没朋友。

从此刻开始,你也没有家人。

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就像此刻,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她看见单织璃从书房出来,跟着她冲了出去。

就像此刻,单织璃也跟着她冲了出去。

多雨的夏季,灰暗的云层仿佛有千斤重,歇斯底里地欺压众生。

大雨倾盆,目不能视,盘山路面被冲下的湿泞泥土覆盖,每一步都踩在狰狞里。

谁说半山别墅是完美无暇的,它明明被无数腥臭的泥土托举,伪装被大雨冲开后,内里的腐坏像扔满垃圾的垃圾厂,附着熙熙攘攘的虫窝。

六年前的织芙去了祁温玉的家。

这个人,原本就是她用来气单织璃的工具。

她知道单织璃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是单织璃偷了雪意放在她这里的画,在桑琦面前胡说八道,雪意才被送出国的。也是她在单勤扬面前添油加醋,她才被打那一巴掌。

她给祁温玉打了电话,她看见他拿着雨伞脚步飞快的下楼,又在看见浑身湿透的她时愣住,然后丢掉伞,冲过来将她抱住。

她看见单织璃在雨里颤抖的身体,那是一种歇斯力竭的表情,眼睛红得要渗血。

这如今是织芙唯一的慰藉。

她盼望着她发烧,咳嗽,然后药石罔效,最终死亡。

就让薛宁哭吧,让单勤扬去懊恼吧。

她只顾痛快了,折辱单织璃喜欢的人如同在折辱她。

她能想象单织璃所有痛苦的表情,以此来报复他们所有人。

她推开祁温玉,无情地说出分手。

她的名声。

她的朋友。

她的家人。

她的良心。

在此刻,通通没有了……

织芙光脚走在山路上,从山上冲下的稀泥糊了她一脚。

六年前的雨与六年后的雨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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