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自从上次竹屋分别，白思蘅已经数日未见幽若璃。头上的灰狐耳和尾巴不知是何原因也不见踪影。

身体也恢复的很好，可心底总有一丝说不清的痒。

一直以来，都是幽若璃在照顾她，疗伤，送药，甚至……衣不解带的守着昏迷的她。

而她呢？连一句感谢都未曾好好说过，更别提什么回报。

这于理不合，于情……可能也不合。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白思蘅低声自语，眉头微蹙。

可她能给什么呢？每月攒的那点灵石连修炼都勉强，更别说买什么像样的礼物。

她想起上次做的蛋糕，还静静地躺在储物戒中。

食盒一开，蛋糕依旧湿润新鲜。

然而，白思蘅盯着那蛋糕，心中却莫名生出一种别扭。

还是重做一份吧。

她咬了咬唇，转身钻进炊房。

新的蛋糕很快做好，细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发间还因为太急，沾染上了白色的奶霜。

手停在食盒前，迟迟没有动作。

她没有通讯玉简，甚至不知道幽若璃此刻身在何处。更让她忐忑的是，若是贸然前往玉霄岭，遇见御瑾仙尊……对方莫不会以为自己还像以前那般死缠烂打？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总不能一直等她来找我吧……”她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的边缘。

思忖片刻，她终究还是决定去玉霄岭碰碰运气。

记得自己还是亲传弟子的时候，御瑾仙尊每天日理万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想来这次不会那么不凑巧。

“就当是去送个蛋糕，没什么大不了的。”白思蘅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提起食盒，朝玉霄岭的方向走去。

玉霄岭上，玉兰花瓣如雪，随风轻盈飘落。

静室之中，御瑾仙尊慵懒躺在躺椅上，玄色长袍如水般垂落，手中黑金骨扇轻轻晃动，眉头却紧锁，显然心事重重。

守月立在一旁，正仔细地沏着茶水。不了解的人，定会以为她只是个寻常的侍女，实则是御瑾仙尊的灵宠。

突然，一阵尖锐的破风声传来。

御瑾仙尊摇扇的手一顿，缓缓睁眼。

“若璃回来了？”

守月也朝着声音的方向侧了一下头，说道：“嗯，应当是在练剑，听闻她着实刻苦，每日一有空闲就在练剑，从不懈怠。”

御瑾仙尊听后，眼睛亮了亮，眉宇间郁气消散，噙着柔软的笑意：“走，去看看。”

庭中，幽若璃白衣胜雪，素袍随风轻扬，仿若一朵遗世独立的莲。

手中长剑寒光凛凛，剑身澄澈如秋水，映出她清冷如霜的眉眼。

剑锋划破空气，发出细微嗡鸣，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倏然，手腕轻抖，剑光如流星划出一道银弧，凌厉之中带着优雅。

她身随剑动，步履轻盈，似踏风而行，剑势如霜，凛冽中又蕴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

剑气卷起庭中玉兰花瓣，纷纷扬扬，在她周身盘旋，恍如织就一件无形的仙衣。

她的身影如幻似真，剑光与花影交织，纷扬间织就一幅画卷，唯美而肃杀。

最后剑势收尽，她轻叹一声，气息微喘。

一切又归于寂静，唯有风卷残花，悄然飘落。

“若璃，这招灵星破晓为师不过教了你一次，你竟能领悟至此，果然天赋异禀。”

突然，身后传来轻柔的掌声。

“师尊过赞，弟子只不过是记忆有些好，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天赋。”幽若璃转身，神色淡然。

御瑾仙尊轻笑：“莫要谦虚。当年为师习这飞星剑诀时，第一重可就练了十遍才勉强摆对姿势，还被人好一顿嘲笑。”

她语气怀念，却又透出一丝伤感，目光落在幽若璃身上，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幽若璃察觉她的眼神，微微一怔，总觉得这目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像谁。她摇摇头，只当是练剑累得眼花。

自入门以来，御瑾仙尊总是神出鬼没，鲜少亲自教导她。

先前教了她这套名叫飞星剑诀的剑法，随后又不见踪影。

这段时日，幽若璃一直苦练第一重，近日才算圆满。

“既然这第一重练得差不多了，为师今日便教你这第二重，叫做飞星碎空。” 言罢，御瑾仙尊玉手一扬，腰间灵剑 “铮” 地出鞘。

此剑通体漆黑，剑身仿若被浓稠墨汁浸染，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上缠绕的血腥之气，仿若历经无数杀伐，令人望之便觉脚底生寒，脊背发凉。

御瑾仙尊足尖轻点，身形如离弦之箭，骤然拔地而起。

她的动作并非简单的跃起，而是以“七星步”为基，每一步都似星辰闪烁，步伐飘忽难测。她的身形在空中微弓，左手捏剑诀，右手持剑斜指地面，剑尖微微颤动，寒光如星点初现，凌厉却又带着几分玄妙。

突然，她的身形在半空中骤然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滞。剑尖轻颤间，寒光如星河倾泻，剑势磅礴，却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收敛之力。

剑光收敛，如星辰归于沉寂。御瑾仙尊轻巧落地，剑尖斜指地面，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她淡然收剑，唇角微扬，道：“这便是‘飞星碎空’的起手式，看似简单，却需七星步法的配合，方能真正掌握其中玄妙。”

守月与幽若璃立于一旁，目睹这一幕，心中震撼难言。

这便是修仙界最强大的存在……

御瑾仙尊没有丝毫气喘，只是温柔的看向站在一旁专注学习的幽若璃。

在一旁准备茶水的守月，正要端着刚刚泡好的茶端给两人。

“仙尊，请用茶”守月轻轻上前。

“多谢。”御瑾仙尊闻声看向守月端着的两杯茶。

一并接过，将其中一杯递给幽若璃，示意她饮用。

幽若璃看着眼前那杯茶，一时心下有些犹豫，“多谢师尊。”

接过茶杯时，手指不经意相碰，幽若璃指尖突然一僵，后退一大步，杯中茶水四溢漾出来一些，烫在了御瑾仙尊的手背。

“抱歉师尊，弟子还不渴，先不喝了。”幽若璃说罢，快步走到远处，开始练习刚才的剑招。

御瑾仙尊静静注视幽若璃练剑的背影，眸中泛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茶渍，将手中的茶水一仰而尽，连同她那一杯。

守月站在一旁，心中暗暗疑惑，总觉得御瑾仙尊与幽若璃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又不敢多问。她低声提醒道：“仙尊，天色渐晚，是否要唤若璃回去歇息？”

御瑾仙尊轻轻摇动黑金骨扇，淡淡道：“不必，她性格执着，若不练至满意，定不会罢休。你去准备些新鲜的灵果，待她练完再送去。”

守月点头应下，悄然退下。

御瑾仙尊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幽若璃的剑势渐渐有了几分“飞星碎空”的雏形，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却又夹杂着一丝复杂。

“剑势虽凌厉，却少了几分柔和之劲。”她忽然开口，声音温柔，“若璃，习剑之道，刚柔并济，方能臻至化境。”

幽若璃闻言，剑势一顿，转身看向御瑾仙尊，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师尊是说，弟子剑法过于刚猛？”

御瑾仙尊没有回答只是缓步上前，同她的手一同握住剑柄：“可要为师手把手再教你一遍？”

幽若璃闻着那陌生的血腥气息贴近，猛地抽回手，如触电般后退一步。

而御瑾仙尊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显然未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

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可她刚才握的位置分明偏下。

离碰到幽若璃的尾指，还差一毫。

无人握持的剑直直坠落，剑尖插入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而此刻，守月正领着提着食盒的白思蘅踏入庭中，两人脚步微顿。

映入眼帘的，是两人贴得极近，双手交叠在剑柄上，玉兰花瓣随风纷飞，宛若一对亲密无间的……神仙道侣。

白思蘅站在庭外，目光凝滞，呼吸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她掌心紧紧扣住食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从未想过，幽若璃与御瑾仙尊之间竟会如此亲密——

从她的角度望去，御瑾仙尊的背影几乎将幽若璃完全笼罩，仿佛将人半揽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