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窗外的风声。棉子跪坐在织金毯上,将新煮的茶递过去:“娘娘,幽魂派全军覆没了。”
“知道了。”杨绍容指尖停在“宝历之后有二帝”的批注上问,“李永那边如何?”
“太子带着玉珏去了皇陵。
“很好。”杨绍容轻笑出声,“告诉漠北,时机到了。”
棉子领命退下时,忽然想起李详临终前的眼神。她悄悄将藏在袖中的鹤顶红粉末又往香炉撒了些,袅袅青烟里,仿佛又看见太皇太后的手在佛珠上缓缓摩过。
终南山深处,李昂与李怡站在皇陵密道口。月光下,墓碑上的 “肃王李详之墓”字迹如新。李怡忽然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叔父,不孝孩儿来迟。”这一次,他是真的倒下了,为了这千疮百孔的江山。
李昂望着墓碑,忽然想起李详秘密入京教自己骑射时的情景。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陛下要记住,真正的帝王不是坐在龙椅上的人,而是能在尸山血海中站起来的人。”
“进去吧。”李怡站起身,推开密道石门。
密道内烛火摇曳,两侧墙壁上刻满铭文。李昂忽然发现这些文字与《帝王录》残页上的批注如出一辙。最深处的石棺上,先帝的遗诏静静架在那儿。
李怡颤抖着打开遗诏,忽然瞳孔骤缩。遗诏上赫然写着:“朕百年之后,传位肃王李详。”
“这不可能!”李昂踉跄后退半步,“德宗明明传位给顺宗皇帝的...”
“因为这是假的。” 李怡的声音沙哑,“真正的遗诏在杨绍容手里。”
李昂忽然抓住李怡的手臂:“皇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怡望着遗诏上的血手印,忽然想起那个雪夜。先帝将遗诏交给他时,血顺着龙纹滴落:“皇弟,替朕护住这江山。”
“都是轮回,多年前,先帝本欲传位给谁尚未可知。”李怡的眼泪滴在遗诏上,“但确实是杨绍容勾结漠北,伪造了遗诏。”
李昂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道中回荡:“原来朕才是那个野心勃勃鸠占鹊巢的人。”李怡的身份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如果当年李祥继位,又无子的情况下,其胞兄舒王李谊之子李怡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涵儿...”
“皇叔,你走吧。”李昂转身望向密道出口,“带着真正的遗诏,去水云间,左门是太皇太后的亲兵,有他们,你上位顺理成章。”
“涵儿!”
“走!”李昂忽然拔剑抵住自己咽喉,“若你不走,朕即刻自刎。”
李怡擦了擦眼角,“好,臣走。”
李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听见密道外传来马蹄声。郭南希的声音响起:“陛下,臣护您回宫。”
李昂望着手中的假遗诏,将其投入火盆。火焰吞噬字迹时,他仿佛看见李详的身影在火光中微笑:“陛下,该长大了。”
长安城的晨雾中,李怡勒马回望。含元殿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他从怀中取出真遗诏,投入了护城河。水波荡漾间,“传位皇十三子李怡”的字迹渐渐模糊。
“从此,世上再无肃王李详了,这东西不要也罢。”李怡轻声说,扬鞭策马奔向水云间的方向。
郭南希扶着李昂登上回宫的马车时,忽然发现车辕上刻着细小的一行飘逸字迹。她擦拭掉灰尘,露出 “往事已逝,护好陛下” 的字样。郭南希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皇叔公...”郭南希轻声呢喃。
李昂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忽然想起杨绍容说过的话:“陛下可知,真正的权谋不是杀人,而是诛心。”
他握紧腰间那把李湛还给他的匕首,眼中闪过些许坚定:“朕会尽自己所能让大唐重归昌明。”
终南山的晨雾渐渐散去,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长安城的琉璃飞檐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