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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番外(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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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他们兜兜转转又来到了奈娜甫登陆的大型商场里,和之前不同的是:才过去短短一周时间这里的店铺就关了许多间,中庭被用遮挡物严密包裹起来,闲逛的人流寥寥无几。

尽管商场早已做了紧急公关,但她的突然出现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啊。奈娜难免良心不安,这也是她再次返回这里的原因,当时目击人数众多,人心惶惶以讹传讹,现如今商超里已经形成不亚于二级的咒灵了。

“咒力残秽到处都是啊~”夏油杰两眼弯弯地说“不知道那群想象力丰富的猴子又造了什么谣,但这只咒灵的术式似乎很有趣。奈娜,你要怎么做呢?我可不打算出手哦~”说罢他便盘腿坐在了观景台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尽显松弛。

不用他说奈娜也已经做好准备独自祓除了,只不过不像以往任务“窗”会提前清场,现在她只能尽量将咒灵引到偏僻无人处。她跟着咒力残秽一路前行,咒灵的诳语不绝于耳:

【来捉迷藏吗?找找我吧…找到的有奖哦!】

也许是它诞生的时日不久,说话竟保留了孩童似的稚嫩。而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落在旁人眼中恐怕不是“非自然消失”那么简单。奈娜皱眉观测错综复杂的残秽,看似在低头思忖却突然反身掷出张敕令!

刹那间咒灵被文火缠身爆发出尖利哀鸣,虚空中无端浮现涟漪,祂的真身渐渐显现——原来如此,祂的术式是隐身,还刻意留下迷宫似的残秽来混淆视听。却没有料到奈娜竟能听见它的碎碎念。

“找到你了,然后呢?”她驱动敕令缓缓将咒灵逼至死角,作为流言核心的具象化产物,咒灵竟拟态出了人类少女的形貌:

【好烫…好痛啊!不可饶恕!!】

“咔嚓——!”

什么?!奈娜瞳孔骤缩,一时躲避不及中了对方的暗算!她即刻浑身僵直连指尖都无法动弹,而咒灵也被她先前释放的火焰困住,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那是快门的咔嚓声?对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参与了那起事件,围观群众把女孩用手机拍照的行为当成了灵异事件的导火索了吧……也就是说这个咒灵同时兼具隐身和攻击技能?

但现在她动弹不得…两人就像同时扼住对方的命脉,谁先放手谁就输了。奈娜沉吟片刻忽然开口:

“对不起,我们各退一步?当然你肯定不放心就这样放开我,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方法,看到那边红色的玻璃箱了吗?”

她使劲朝角落里的消防柜转了转眼珠,语气真诚道:“你生有一副人类的皮囊,想必也知道该怎么用灭火器吧?取出来往自己身上喷一下就可以扑灭火焰了哦!”

这话不可谓不真诚,没经历过人类的尔虞我诈的天真咒灵当即砸开消防柜取出干粉灭火器往自己身上招呼。而奈娜也确实没骗它,只是火焰扑灭后它引以为傲的隐身技能就在干粉的作用下形如虚设了,没了傍身伎俩的咒灵俨如秋后的蚂蚱。

但这么做自然会引发人们的恐慌和喧哗,仅仅在非自然事件发生的几天后类似的情况便再度上演——一具浑身雪白的人形凭空出现在商场中庭,四肢还在诡异地抽搐,几个营业员被吓得尖叫着惊慌逃窜。咒灵以负面情绪为食,如今它已获新生,必须在它蚕食得更为强大前解决掉!

咒灵迈着狂妄的步伐朝动弹不得的奈娜袭来,她想也不想地大喊:

“杰!!”

几道箭矢裹挟着森然冷光以摧枯拉朽之势划破虚空,精准命中了咒灵的四肢!咒灵被钉在离奈娜仅仅半步之遥的位置,不甘地发出怒吼。

一匹形如射手座的人马咒灵于虚空中踏步,它双眼蒙起,肩上还挎着副箭袋。而夏油杰把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居高临下地看半跪在地上的女孩:“轻率鲁莽,恃勇轻敌,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出手你就被杀了!”

“知道啊,但这不是有你吗?”奈娜站起来活动了下关节“我相信杰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再说了,你难道不想将它收至麾下吗?”她指了指苟延残喘的咒灵。

女孩坦诚的回答倒让夏油杰哽住,他确实不会让任何一个咒术师白白送死,但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吗?还是说……把他当成了那个小男友了呢?他指尖微勾,地上的咒灵顷刻化作枚透着黑金色的咒灵玉。

咕咚一声,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将其咽下,甚至连眉毛都不曾挑动。他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宽大的袈裟衣角却被奈娜抓住,她清清嗓子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

“那什么,能帮我个忙吗?”

十分钟后,聚集在广场惶惶不安的众人就看见一个长发男僧侣慢步走出商场大门,在他身后是蒙了白布的人形和马匹,缀在最后的女孩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南无阿弥陀佛…恶灵退散!成佛吧…”

“……什么啊,商场请了驱邪的人吗?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就是说啊!把我吓得够呛!”

“不过那个和尚还挺好看的…”

走至监控死角,夏油杰立刻丢掉端着的架势、收回咒灵,把脸一拉冷声道:“满意了?”

“嘿嘿,谢谢教主大人~教主大人最好了!”

“呵”他冷笑一声“不知道你这么为那群猴子着想有什么意义,他们不但不会感谢你,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多此一举。”

“那也总好过再生事端,比无穷无尽地衍化出咒灵要强。”否则他就要不停地吞噬咒灵玉,像刚才那样似乎连味觉都感受不到了。奈娜忽然拉住夏油杰的袖子道“杰,我饿了,而且我没带钱。”

“………唉~”他半晌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来人往的快餐店内,暖黄的灯光倾洒在红黄交错的装潢上,食物香气混着店员的吆喝声,烟火气息十足。身着袈裟的长发男人不免获得了些注目,但夏油杰只是有序的等待叫号后取餐,然后和JK模样的可爱女孩坐在了一桌。

欸,这是什么搭配啊?食客眼中无不盛满了好奇,还怪登对的……

但对于尽量避免接触非术师的夏油杰来说此等视线就形如苍蝇般烦人了,他拧起眉默默把自己的袈裟都拢起,连屁股都只挨到板凳一角。

“给!”眼前却突然多了一个纸杯,奈娜把热红茶递给他微笑道“润润嗓子吧,刚吃了那么难吃的东西。”

…她不会是特意这么做的吧?夏油杰看着在纸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包,话到嘴边却含糊着拐了个弯“难道你是专门来这用餐,想给这商场回血的吗?”

“……你觉得买份穷鬼套餐就能让商超起死回生了吗?”还不如买颗发财树送给他们,奈娜心想杰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特别。

这时坐在他身旁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举着甜筒时手不小心一晃,雪白的冰淇淋就蹭上了他的衣袖。小孩鼻尖也沾了点雪糕,愣愣地抬头看他——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小智,快点跟大哥哥道歉!”男孩的母亲立刻掏出手帕想为夏油擦拭,却被他拂袖躲开,狭长双目像蒙上了一层灰翳透着拒人千里的淡漠和厌弃。

“对…对不起……”小男孩哪见过这架势,立刻瘪了瘪嘴冒出了哭腔。奈娜见状赶紧打圆场“没关系啦,大哥哥只是有点洁癖而已,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奈娜抱歉地对那母子笑笑,站起来俯身越过摆满食物的桌面,用餐巾纸给夏油杰擦去污渍,紧接着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带你来这里是不是太勉强你了?”眼前的人终究不是她喜欢的夏油杰,也许教主会觉得自己此刻正在猴群里跟一群庸人分享香蕉一样可笑吧。

“没有,只是……”他说不出话来。

都是些琐碎的不值得说出口的小事,但又深刻地折磨着他的灵魂。好似生活的主线就是摸不着边际、看不到对岸的痛苦。①

讨厌猴子。这既是他选择的真心话。并且在这条路上他已经无法回头了。那对母子是否让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短暂地记起孩童时的事呢?谁都无从知晓。

“不要想啦”刘海被轻轻拂过,奈娜用指腹碰了碰他的眼睑,轻声道“找不到意义的事就先放着吧,说不定以后就知道了。”

“……”凑得好近,夏油杰还能见到女孩眼底映射的自己,像被一块琥珀糖包裹住。

“那个…”刚才那对母子拿来个新的甜筒递给女孩,然后不好意思地对她微微点头,可能是不敢当面跟夏油杰说吧。奈娜温和的微笑颔首,将刚出锅的薯条刮上一圈冰淇淋送到身旁的人嘴边:“尝尝看?”

这是什么古怪的搭配?但他还是张嘴咬了口。热热脆脆的薯条表皮裹着薄盐,冰淇淋又甜又凉又奶,两者在口中交织成奇异的双响曲。

“还不错吧?” 她唇角扬起的弧度盛满甜蜜,眼波里藏着星星点点的期冀,接着将剩下的半截薯条送入自己口中。

……他好像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为何会与她相恋了,夏油杰按住无端失速的心脏,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他仿佛听到了心底发芽的声音。

“吃饱了就回去”他突然撇过脸与奈娜拉开距离,声音沉闷暗哑。

“欸,这么快?”奈娜三两口塞完汉堡,像花栗鼠似的鼓着腮帮子“那我要坐教主的咒灵坐骑回去!”

“嗯。”

“我还要睡教主的床!”

“…你别得寸进尺了!”他忍无可忍道。

“什么嘛!是你说愿意当我的情|夫我才留下的诶,小气鬼。”

夏油杰怒极反笑:“你怎么能把出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我出轨了吗?我喜欢的不都是夏油杰吗?”奈娜对他做了个鬼脸,反身坐到咒灵上“替未来的自己验验货而已,你有意见啊?”

“哈…那你可不要后悔。”

女孩在空中被掐着腰转了半圈,夏油杰把她摁在怀里,奈娜只感觉到凌冽的气息将她包裹。下唇被磕得微微痛,但生涩的吻技抵不过狂乱无章的掠取,两片唇瓣各自侵犯又相互交融,呼吸缠绕着发烫,柔软的触感在相触的瞬间晕开一阵酥麻的痉挛。

好像挑拨过头了呢……奈娜这么想着却只是在间隙微喘,突兀地唤了声他的名字,然后再次投身湿漉漉的吻里。

27岁的诅咒师夏油杰和她喜欢的少年相似又不同,可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自欺欺人的她是否只是在时间的长河里刻舟求剑呢?

“…这是什么?”夏油杰忽然出声打断她的冗思,指腹摩擦过隐秘的红痕,他掐住奈娜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你和你的小男友进行到哪一步了?”

“唔…应该问还有哪一步没做过吧。”

“呵呵…”真不愧是他自己,可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夏油杰下意识地用舌尖勾勒唇形,冷笑道“很好,那就把你们做过的事都再做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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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给奈娜办的欢迎会还是如期举行了。双胞胎别别扭扭地点了奶茶分给她,拉鲁和米格尔负责炒热气氛,菅田真奈美小酌得有些微醺。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奈娜戴着绥带和纸帽越过众人看向夏油杰,两人不经意间对上视线,女孩展颜飞快地对他Wink了下。

而他掩饰般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桌底下的手把玩着某人的高专学生证,目光放空似在思索些什么。

菅田真奈美:哦呀?她憋着笑提议大家合影留念。于是奈娜站在了中间C位,教主亲切地揽住她肩膀,照片定格在众人喜笑颜开的一瞬间。

“玩得开心吗今天?”结束后,夏油杰叫住她俯身掸开落在头发上细碎的彩带,奈娜点了点头,蓦然开口“杰,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嗯?是哪里…高专的话不行哦。”

“不是啦,是我家。”她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自己。

这倒没什么,夏油杰对她挑了挑眉抬手召出咒灵,顺便把奈娜抱了上去“但遇见自己的话该怎么办你想过了吗?”

“只远远的看一眼就好。”说不定这个世界的阿嬷还活着,她难免有些期待。

可惜事与愿违,当他们来到那座熟悉的山野平房里时,这里宛如一片废墟。奈娜愕然地望着倒塌破洞的平房,声音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她飞身翻进屋内,大门不翼而飞,玄关早已被旺盛的植被覆盖。和室里一地狼籍,脏乱的脚印遍布。奈娜脚尖勾到了一袋猫粮,风吹日晒后的包装被轻易勾破,里面的内容物撒了一地。

夏油杰蹙眉扫过室内,有几处明显的咒力残秽映入眼帘,他驱使有追踪能力的咒灵一一记下。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荒废已久,这个世界的四时奈娜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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