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下午，鹿汐是全班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大家已经进入自习状态了，教室静悄悄的，唯独鹿汐把自动铅笔拆成零件又组装，笔帽在课桌边缘滚出断断续续的圆。

周烬用余光注视着鹿汐，课本下压着皱巴巴的数学草稿纸，边角画满扭曲的几何图形。

沈疏白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冰淇淋：【听说你收过三班体委送的奶茶？】

鹿汐咬着笔帽写下：【他弄坏我自动笔赔的！不过香芋味超难喝！】还在旁边画了个呕吐的小人。

他指尖一顿，又写：【上周五值日，你抽屉里那封粉色信封......】

"你说那个啊！"鹿汐突然出声，前排同学齐刷刷回头。她赶紧在纸上补：【是苏沫让我转交林安然的！不过她字太丑被我退稿啦！】画了个举着"不及格"印章的熊猫。

沈疏白把纸翻面：【有人夸过你眼睛像猫咪吗？】

鹿汐认真写下：【兽医算吗？小时候捡的流浪猫绝育时，医生说我们瞪人的样子一模一样！】附赠龇牙的猫头简笔画。

沈疏白用函数图伪装心形轨迹，鹿汐却用红笔圈出错误："导函数求错啦组长！"她撕下便签纸画了只戴眼镜的流泪考拉：【不如我教你？】

当他试探着写【你觉得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做】，鹿汐把"喜欢"划掉改成"饲养"，画满投喂熊猫的竹子：【每天带早餐？就像老萧给我带章鱼烧！】

窗外惊雷炸响时，鹿汐突然把草稿纸揉成团砸他。展开后是歪歪扭扭的对话泡：【闪电像不像你昨天发错的物理答案？错得惊天动地！】

不知不觉晚自习结束了，鹿汐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喂，"沈疏白突然扯住她晃动的马尾，"昨天隔壁班那个送你回家的......"

"你说陈昊？"鹿汐转着笔头也不抬，"他弄脏我新球鞋当苦力呢！不过擦鞋技术比苏沫强多啦！"

她突然举起历史书挡住脸，只露出眼睛："组长你老打听这些，该不会想写校园八卦专栏吧？"

沈疏白把薄荷糖拍在书上："是啊，头条是《震惊！高一女生分不清情书和欠条》。"

沈疏白跟着鹿汐出了教室，鹿汐蹦到楼梯口突然转身："组长知道吗？你特别像我家楼下便利店！"

沈疏白握紧窗框："因为24小时营业？"

"因为冰柜第三层总有卖剩的薄荷糖！"她笑得眼睛弯弯，"虽然皱巴巴的，但夏天含着超凉快！"

他望着那个蹦跳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她下午在错题本上的批注：【第三题解题就像暗恋，明明有更简单的公式，偏要绕十八个弯】。

暴雨倾盆而下时，住校生的第二节晚自习开始了，沈疏白在鹿汐座位捡到张涂鸦：男生背影站在便利店冰柜前，手里攥着糖纸。背面铅笔字被晕开：【其实薄荷糖全过期了，但有人需要，就变得很甜】。

他把画塞进书包最里层，那里还躺着父亲昨夜砸碎的酒瓶碎片。玻璃渣刺破指尖时，他突然笑出声——原来最锋利的不是伤害，而是某人浑然不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