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厌夏推到的时候,林错能感受到厌夏的呼吸正在变得很急促。
林错不太懂厌夏会这样。
林错不觉得被厌夏推到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厌夏这样,林错很难不觉得这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只是咬我吧?”林错低声问。
“嗯……是啊。”厌夏眨了眨眼,“你怎么这么问?”
林错别开头,她不敢看她:“没什么。”
林错没办法说厌夏的状态看着很奇怪,看着不像只是要咬她。
“你这一听就是有什么吧?”
厌夏见惯了林错心口不一,放在之前会默许,但现在却觉得,或许可以更坦诚一些。
厌夏伸手握住林错脖颈上的发丝,她闻了闻她的头发。
“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是什么呢?”
“这算什么?”厌夏松开了林错的头发,她喜欢她散着头发的模样,“又反问我……”
林错盯着厌夏的眼睛,她觉得她很喜欢她。
林错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厌夏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喜欢她。
“你闭嘴,做你想做的。”
“你生气了?”厌夏低声问着林错。
“闭嘴。”林错又说了一遍。
厌夏轻笑了几下,继续说:“这是命令吗?”
她吻了她的脸颊。
“……不是。”林错低声说。
“没关系,你可以命令我。”厌夏这样说,“我愿意服从。”
她看向她。
虽然林错的游戏很幼稚,但透过这个幼稚的游戏,她能感受到她的真实与想法。
这种感觉不算坏。
“不要。”林错皱眉,“我没有要命令你的事情。你要做就做,不做就算了。”
虽然知道林错口中的‘做’不是做那种事情,但厌夏还是心跳加速了几秒。
她的指腹触碰她的嘴巴,这张嘴还真是可怕。
厌夏被林错咬过的脖颈还在隐隐作痛,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咬她,但没关系。
她一向弄不懂她。
厌夏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林错吸引,也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感是什么样子的,但她不知道林错对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重要吗?
或许不重要。
能触碰她的身体,能在她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这似乎比知道她的想法都要重要多了。
难道说,一定要知道对方的想法才能满足吗?
厌夏不这么觉得,她轻咬着林错纤细的锁骨。
林错很瘦,她一直都很瘦。
没有好好吃饭吗?
应该是的。
厌夏在咬下去的一瞬间就想起了林错很多不好好吃饭的时候,林错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在意,绝对的放任主义。
这样下去……要是去体检的话,林错的各项指标大概率都是亚健康的状态。
这不是什么好事。
厌夏还记得医生说过,一个人的身体状态决定了她的精神状态。
如今大部分的人透支健康的身体去赚取金钱,又在遇到身体的临界点以后再用金钱去挽回身体的健康。
这是个陷阱。
把原本健康的人折磨到不健康的状态,以便资本更好的掌控。
资本所控制的媒体也说,这是小孩变成大人,也就是成长的必然损耗。
尤其是在资源缺少的国度,越是发达,这样的现状越是处处可见。
在这样的国度,成为大人的代价实在是太残酷了,不是吗?
厌夏轻柔地舔着林错的锁骨,她根本舍不得咬她。
厌夏的牙齿和唇舌在肌肤上的触碰令林错觉得痒。
她惹得她频频低头看向她。
“大家都很喜欢我。”厌夏突然说。
“什么?”
厌夏将下巴搁在林错的锁骨上,低声说着话:“她们喜欢我的外表,喜欢我的家族……其实我也喜欢。”
“我也喜欢我的外表,我也喜欢我的家族,虽然我知道这只是表面,这不够深入,但我拥有这些被外界宣扬的看似迷人的东西不是吗?”
林错不知道厌夏想说什么,她只觉得厌夏的下巴有些硌人。
“如果抛弃这些,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能被喜欢……而这些也是我任性的资本,你知道的,拥有这些,我才有任性的资本。”
“哪怕我和家里闹掰,但我清楚的知道,那只是一时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她们不会放弃我。我明确的拥有那些徒有其表的东西。”厌夏也不知道她想要告诉林错什么,她只是在不停的说。
厌夏看向林错:“如果你愿意陪着我,那我愿意和你共享这些。”
厌夏的家境到底是什么样的,林错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的物欲也很低。
而事实上,如果厌夏想,那么圈养林错对她来说是个非常便宜的事情,但这似乎不够尊重对方。
“你说够了吗?”林错低声问。
“嗯,够了。”厌夏没从林错的脸上看到开心的表情,事实上,林错正在皱眉,她似乎很厌烦她。
厌夏叹了口气,她所拥有的,那些在社会上,看上去具有价值的东西似乎无法打动眼前的女性。
或许是自己的告白太过于含蓄,可是——共享资源,已是厌夏所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话语。
她愿意为了她去说服她的家人,去试着去放下芥蒂。
这难道还不够吗?
厌夏不懂,她没有真正对她人心动过,也不知道心动以后应该怎么才能维持住和对方的关系。
厌夏在曾经的恋爱关系里一直站在上风的位置,在关系里受挫对她来说是件稀罕的事情。
林错推开厌夏,坐在床边整理被厌夏弄乱的衣服。
她自然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但她没办法对她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那是她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
林错不会答应陪着厌夏,她没办法许诺这种空头支票,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
除非厌夏邀请她离开这里去个新的地方,但林错也不确定她会答应对方。
她看着她锁骨上的浅浅的细小的属于她的牙印。
厌夏的态度是真诚的还是随便说说,林错分不清,但也不需要分清。
“你该出去了。”林错踢了踢靠在床边的厌夏。
厌夏看向林错,她趴在床边,委屈的说:“不要,我感觉我又被你拒绝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错抿着嘴角,冷笑。
厌夏唉声叹气:“你明明听懂了,你就是故意的,你想看我的笑话。”
林错若有所思:“如果是你的笑话,那我确实想看。”
“……你就不能坦诚一点?”厌夏盯着林错。
“坦诚什么?”
“坦诚的说你喜欢我啊。”
“为什么我要说这种话啊?”
“因为我想听。”
厌夏抓住林错的手。
你想听我就要说吗?林错看向厌夏伸过来的手,她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慢慢咽下:“我也没说不喜欢你。”
“那你就说我想听的话啊,我愿意用命令去换。”厌夏说。
用命令换一个‘我喜欢你’,林错不管怎么想,这都对厌夏不划算:“为什么你对这个这么执着?”
“因为我很俗。”厌夏眼睛亮亮的,“我也想听你说一些很俗的话。”
与其说是俗,不如说是肉麻。
林错喉咙动了动,她想要说,但这话比想象中的难说。
林错看向厌夏抓着她的手,低声说:“我说了,你就离开?”
厌夏眨了眨眼:“咦?我今晚不能睡在你这里吗?”
“不能。”林错拒绝厌夏睡在她的房间。
“为什么啊,明明我们都做过那种事情了……”厌夏继续撒娇,“不要啊,留我睡在这里嘛,我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其实一般人想要拒绝厌夏是很难的事情。
她柔着嗓音撒娇的时候,就像个无害的天使。
“不能就是不能。”
林错是恶魔。
“好吧,那你说了,我就离开。”厌夏鼓起脸颊,对着林错妥协。
被这样盯着,其实很难说这种话。
林错凑近厌夏,厌夏怔住了几秒,感受到嘴唇被吻了一下,以及一声非常非常小声的话语。
“我喜欢你。”
嘭,心里仿佛放出烟花一般绚烂。
明明只是一句‘我喜欢你’却能有这样的威力。
厌夏望着林错,手捂住心脏,这真的很可怕。
“好了,离开。”
林错拽起厌夏,从身后将她推出门。
厌夏看着眼前关闭的房门,她依旧沉浸在那句‘我喜欢你’之中,大脑正不厌其烦的循环播放着,以及嘴唇感受到的她的柔软。
这样的林错真的会让厌夏想要大喊救命。
不要这么可爱,不要这么迷人,可以吗?
她真的会想要把她打包装进口袋里随身携带的。
厌夏从未有过如此恐怖的占有欲,她甚至开始觉得她和她有隔阂的家里人很像。
她也开始觉得,这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族的毒素正在慢慢渗入血管,厌夏本就无法摆脱不掉,也无法真正的反抗家族。
虽然这不是厌夏想要的结果,但厌夏改变不了什么。
甚至,就连她一直以来的反抗都成了一种可被欣赏的精美景观。
无所谓,她已在悲剧里寻找到了属于她的美好。
厌夏捂住心脏,低低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