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睡个好觉,晚安。”
“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林晓一直站在门口,目送桑一宸骑着机车离开。
桑一宸跨上机车,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寂静的夜空,随后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许林凡见他彻底走远,才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到家门口。
他脸上挂着按捺不住的好奇,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
“林晓。”
许林凡开口,嘴角上扬,带着点八卦的急切:“刚才那男的谁啊?骑个机车可太帅了,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说着,他还挤眉弄眼地挑了挑眉,满脸写着“快跟我讲讲”的期待 ,身体微微前倾,就怕错过林晓的任何一个回答。
林晓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进去,只留下一句:“关你屁事。”
“随便问问而已,你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
许林凡话音刚落,一个拖鞋就从里面朝他直直地砸了过来,但却被他预判地躲了过去。
林晓回到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终于找到了一张银行卡和一个存钱罐。
她把存钱罐砸开数了数里面的钱,只有一千零五十块,算上银行卡里她这些年的奖学金。
“才六千零五十,距离十万块的手术费还差得太远。”林晓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许林凡写完作业后在电脑上面玩俄罗斯方块,突然房门被林晓咚咚咚敲得很响,吓得他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许林凡黑着脸打开门:“林晓!!你发什么疯?”
“许林凡,你有多少钱?”
许林凡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二十块钱的纸币,还有三四个硬币:“二十多块钱,怎么了?”
“二十多块钱,够个锤子。”林晓嘴上说着,但还是把钱从许林凡的手里拿走了。
“哎哎哎,你倒是给我留一块啊!”
林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五毛的硬币,放到许林凡的手里。
那天以后每天放学林晓都去之前经常去玩的酒吧里当驻唱,三个小时能赚一百块钱。
林晓白天上课晚上放学以后就去酒吧打工,这导致她的成绩直线下滑。
窗外的蝉鸣一阵紧似一阵,搅得人心烦意乱。教室内,同学们正奋笔疾书,进行着自习。
林晓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笔无意识地转动,双眼却空洞地盯着黑板,思绪早已飘远。
突然,纪律委员走到她身旁,轻声:“林晓,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林晓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朝着办公室走去。
站在办公室门口,林晓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进来。”
班主任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晓推开门,看到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前。表情严肃,面前摊开着这次考试的成绩单,林晓的名字格外刺眼,名次较之前大幅下滑。
班主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林晓坐下,随后目光紧紧锁住她:“林晓,这次考试你的成绩下滑很严重,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林晓低着头,不敢直视班主任的眼睛,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老师,我……我最近状态不太好。”
班主任微微皱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学习可不能有丝毫懈怠,马上就要中考了,这个成绩可不行。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
林晓的眼眶渐渐红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老师,我最近家里有些事,所以影响了学习,我以后一定调整好状态,努力把成绩提上去。”
班主任看着她,神色缓和了些,语重心长:“老师理解你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心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老师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学习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可不能掉以轻心。”
林晓用力地点点头。
桑一宸每迈出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的重担,双腿发软,步伐踉跄。
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冒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修完机车后刚起身,身体晃了晃,膝盖一弯,差点摔倒。身旁的同事察觉到异样,纷纷围了过来。
“一宸,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同事关切地问。
桑一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摆手:“没事儿,可能有点累了。”
可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心脏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剧烈地跳动着,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震得胸腔生疼。
他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蹲下身,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阳光依旧热烈,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的世界。
急诊室里,惨白的灯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将一切都照得格外清晰又残酷。
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似夺命追魂咒,无情地切割着这压抑的空气。
桑一宸躺在病床上,面色如死灰般惨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拼尽全身力气。
他的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拧成一个死结,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冒出,浸湿了病号服的领口。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在空中乱抓,像是想要抓住那正在飞速流逝的生机。
医生和护士们围在病床边,神色紧张,动作却有条不紊。一位医生紧紧盯着监护仪上不断跳跃的数字,大声下达指令:“准备注射肾上腺素!”
护士迅速将药剂吸入注射器,精准地推进他的静脉。可桑一宸的身体依旧毫无反应,心脏像一个即将停摆的破旧时钟,每一次跳动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床边的庄曼茵早已泣不成声,瘫倒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床沿,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整个急诊室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与绝望,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所有人都在与死神进行着一场艰难的赛跑 ,却不知结局究竟如何。
桑一宸又一次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身体刚缓过来他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桑一宸,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必须要住院!!”庄曼茵生气地朝桑一宸吼着。
桑一宸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他不是不想住院,他只是没有多余的钱再去支付昂贵的医疗费。
庄曼茵知道桑一宸是担心钱,虽然她很想让他再回医院接受治疗,但由于她的家境也不好,所以她也无能为力。
庄曼茵不想看着桑一宸去死,没有办法她只能去找林晓。
“一宸的病已经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了,他现在应该住院接受治疗的。但是我们没有钱,他死活不去医院。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林晓二话不说就带着庄曼茵回家,然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算上奖学金,零花钱还有我这些天打工的钱,一共有一万块钱,你先拿去一定要让桑一宸住院治疗。合适心脏源我也让父母再帮忙打听,省里有一个慈善机构,我准备替桑一宸去报名。你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庄曼茵看着手里的一万块钱,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想到林晓竟然会对桑一宸好到这种程度。
“谢谢。”
她心怀感激地向林晓深深鞠了一躬,是替桑一宸也是替她自己。
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林晓的学习成绩依旧保持在中等。
桑一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想最后再载林晓去兜一次风。
阳光轻柔地洒在街头,桑一宸就那样自然地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他穿着一件素白的棉质衬衫,衣角随意地塞进浅蓝色牛仔裤里,没有一丝褶皱,清清爽爽,干净得如同春日初绽的梨花。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线条流畅而优美 。
他的头发乌黑柔顺,蓬松地搭在额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一点光洁的额头,透着一股青春的朝气。
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宛如春日暖阳下的湖水,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与生俱来的笑意,仿佛藏着漫天星辰。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淡粉色的薄唇,嘴角习惯性地微微勾起,让人看了心生暖意。
他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黑色手表,表带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和他整个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款式简洁大方,随意地垂在他的身后。
当他走动时,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带着清新的气息,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温柔干净的独特魅力 ,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人群中林晓一眼就看见了他,她笑着朝他跑过去。
“一宸,你怎么来了?你不会又偷偷跑出院了吧?”
桑一宸摇头:“没有,我就是在医院里面太闷了,想出来吹吹风。我……准备把这辆机车卖掉了。”
“为什么?”
“反正以后也没有机会骑了。”桑一宸微微耸肩。
不知道为什么林晓一听见桑一宸说这种话,她的心里就感觉很难过。
“你不要说这种话。”林晓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好好好,我错了。”桑一宸双手摸着她的脸,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夕阳的余晖将世界染成了橙红色,桑一宸跨坐在那辆炫酷的黑色机车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撑在地面。
他戴着头盔,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晓,眼中带着温柔笑意,伸手递过一个头盔,声音透过头盔传出:“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晓接过头盔戴上,小心翼翼地跨坐在机车后座,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桑一宸的衣角。
随着引擎的一声轰鸣,机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林晓的发丝肆意飞舞。
桑一宸熟练地操控着机车,灵活地穿梭在城市的街道间。街边的路灯依次亮起,像是为他们的旅程点亮的指引灯 。
不知过了多久,机车渐渐驶离了喧嚣的城市,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一片广袤的花海映入眼帘,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甜香。
远处,山峦连绵起伏,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如梦如幻。
桑一宸将机车停在花海旁,率先下车,然后转身,伸手帮林晓解开头盔,扶着她下车。
“到了,这里漂亮吧。”
桑一宸眼中满是这片美景的倒影 ,林晓环顾四周,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漫步在花海中,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画面美好而又温馨。
太阳逐渐西沉,将西边的天空染成橙红色,晚霞肆意铺展。
林晓和桑一宸并肩坐在柔软的草坪上,草尖带着白日里积蓄的温热,微微刺着掌心。
微风轻拂,撩动林晓的发丝,几缕碎发调皮地黏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桑一宸侧过头,目光轻柔,抬手为她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侧脸,两人的视线交汇,又迅速移开,空气中弥漫着青涩与甜蜜。
眼前,连绵的山峦在夕阳余晖中勾勒出起伏的轮廓,轮廓边缘被镀上一层金边。
山脚下,蜿蜒的河流波光粼粼,水流潺潺,似在低声吟唱。
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为两人披上一层暖融融的光,他们就静静坐着,偶尔相视一笑,一同沉浸在这宁静美好的日落时光里。
“晓晓,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林晓犹豫着思考了一下:“嗯……还没有想好。”
“没关系,慢慢想。”
“那你呢?做完手术以后,要不要重新回学校读书?”
桑一宸沉默了:“……如果可以重新回学校读书,那我想考医大。我想成为医生然后治疗那些和我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
“所以你现在就要好好接受治疗,然后等身体康复以后,就回学校读书,考医科大学成为医生造福百姓。”
林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桑一宸转头看着她,然后慢慢把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摘了下来。
“这条项链是三年前一个小女孩送给我的,那时候我路过小学门口刚好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