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盏。裙裾逶迤过地毯时,那些细碎的钻石便如露珠缀在深夜的蛛网上,随步伐明明灭灭。
她抬手整理耳坠的瞬间,袖口滑落至肘间,露出小臂内侧一颗朱砂痣——那是整幅素白画卷里唯一的颜色,像古瓷冰裂纹中渗出的珊瑚釉。
后腰处的蝴蝶结缎带忽然松了些许,垂下的两条丝绦变成了振翅欲飞的信天翁尾羽,在她腰窝上方起起落落。
当旋转时,整个裙撑张开成倒置的昙花,空气里浮动着山茶花精油与冷霜交织的气息,而镶满水晶的裙衬折射出的光斑,正悄悄爬上宴会厅的穹顶,将彩绘玻璃上的天使也映得恍惚了神色。
许林凡手里拿着一束蓝色的玫瑰花来到后台,看见穿着礼服的冯千千。
许林凡僵在原地,冯千千睫毛上跳动着碎金般的光斑,鼻尖一颗小痣随着蹙眉的动作轻轻起伏。
最要命的是她突然绽开的笑容,像有人往他血管里倒入一整瓶柠檬汽水,气泡噼里啪啦炸开在太阳穴。
她转身时耳后飘来雪松混着青柠的气息,许林凡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她虎牙的残影。
他盯着自己突然汗湿的掌心发呆,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挤出一句:“千千?”
窗外蝉鸣突然喧嚣,许林凡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心脏真的能跳得比秒针还急促。
冯千千一转头看见许林凡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她提起裙摆朝他走过去:“学长?你怎么来了?”
许林凡在晚会的节目单上看见了冯千千的名字后,就迫不及待想见一见穿着晚礼服的她。
“听林晓说这次的诗朗诵是你自己写的?”许林凡笑着把手里的花递给她。
冯千千受宠若惊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而那个人竟然还是她最喜欢的人。
“嗯,我想把这首诗歌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冯千千低头害羞地笑着。
许林凡和不远处站着的余书杰面面相窥,两个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带着嫉妒和羡慕。
“是……”
余书杰打断了许林凡的话:“千千,要轮到我们上场了。”
“好,学长,我要去准备了。请学长一定一定要认真听。”冯千千笑着和许林凡挥手道别。
许林凡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西装革履的余书杰牵着晚礼服的冯千千,两个人郎才女貌地朝舞台走去。
许林凡垂下睫毛遮掩眼中的暗火,可再抬眼时,眸子里淬的冷光连镜子都能划破。
“下一个节目是由八年级三班冯千千和余书杰同学一起,带来的诗歌朗诵《影的十四行》。”主持人报完节目单后,冯千千紧张得一直在深呼吸。
“千千,你很紧张吗?”
冯千千疯狂点头:“我没想到学校会有这么多人,一想到等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我就感觉好紧张。”
余书杰笑了笑把两只手伸出来:“两只手掌慢慢张开然后再紧紧握紧,这样或许可以缓解一下紧张。”
冯千千学着余书杰的样子:“果然有用欸!!”
突然全场灯光熄灭只留了两小盏,余书杰整理了一下领带走了上去。
他端正地坐在钢琴前,冯千千最后看了一眼稿子后也走了上去。
等到冯千千站在另一盏灯光下时,余书杰开始弹奏曲谱。
余书杰钢琴的琴声在晚会的大堂里回响,冯千千一下子就愣住了。
余书杰弹的竟然是她最喜欢的那首歌,而不是他们之前排练的那首曲谱。
冯千千双手放在胸前,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诗朗诵《影的十四行》
我在D排书架第三个晨光里,
撞见你睫毛上的整个银河系。
手指掠过书脊时轻微的颤栗,
是《拜伦诗选》第216页的隐喻。
管理员总说这本有人预定,
我在借书卡第七行伪造签名。
橡皮擦改写着日期的尾数,
直到你留下咖啡杯底的指纹。
课桌间距是严谨的欧几里得,
我的圆规在你坐标外徘徊。
草稿纸背面生长着热带雨林,
每道辅助线都指向你的方位。
值日表上我们永远不同组别,
粉笔灰却同时落上两人肩头。
你解不开的数学题第三小题,
我在晨读时把答案念给风听。
六月在伞骨末端积蓄成漩涡,
我练习把告白折成降落伞。
当你说要转学去有雪的北方,
整个雨季突然提前决堤。
墨水在信纸上溃不成军,
橡皮鸭顺着排水沟远征。
最终我们都没学会游泳,
在成人礼的合照里搁浅。
二十年后的校友会墙壁上,
你的签名依然保持45°倾斜。
我指给女儿看那个错别字,
像介绍博物馆的青铜器。
她突然问我为什么笑,
我摸到西装内袋里的橡皮屑。
时光的碎屑簌簌落下,
在陈列柜里发出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