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烟出现时陆长鹰就暗道不好,这女人若是不顾他们性命强行动手,哪怕他们能活下来,发难的时候对红绡来说也无足轻重,那时他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陆长鹰在这边想着,那边的弓箭手搭箭拉弓,四周杀手亮出兵器,飞宿弟子们未得命令,腰间短刃并未出鞘。
方竹佶索性揭下脸上面具,脸上无半分惧怕,早已架在陆长鹰与陆宣脖子上的刀深了一分。
清烟见方竹佶如此镇定,又想到他多次从他们手上出逃,心中警惕更甚,心道:难不成有后手?
方竹佶道:“让我们走。”四周的飞宿弟子彼此看了看,没把腰间的刀子取出。
清烟想道:现在就出手,还是再等等。
陆宣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闪开!”
方竹佶等人向前走了几步,一支弓箭射在陆玖脚边,此前还面带犹豫的清烟道:“陆首领,他们跑了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手下人不伤你半分。”
方竹佶道:“看来他们是不在意你们的死活了。”
这句话是对陆长鹰他们说的。
即便早有预料陆长鹰还是沉了脸,“有屁用!你没看到刀架在老子脖子上吗?!”
清烟充耳未闻,举起手,示意弓箭手准备,四周的杀手亮出兵器。
陆长鹰喝道道:“今日我们若是有事,谁也走不出这里!”大有狗咬狗的架势。
清烟不说话,意思很明确,即将挥下的手被一旁的飞宿弟子抓住,清烟被飞宿弟子们架起,被架住的清烟反而更为激进,“上!”
陆宣喊道:“不要伤她性命!”
已经将刀子扎进清烟胸膛的弟子们停下手,只刺入了刀尖,拔出刀子,血流不止,清烟捂着伤口脸色苍白,要救清烟的杀手们被飞宿弟子拦住。
本该射箭的弓箭手们没有射箭,清烟脸上的讶异无法掩盖,抬头一看,在上方的弓箭手们纷纷倒在原地,黑衣人们从弓箭手们的身后现身,是跟着马车一起,悄悄潜入的影子们。
方竹佶道:“用过一次的招数,第二次就不管用了。”心中庆幸来的不是红绡,若是红绡未必能有这样狗咬狗的局面,他反而省事了不少。
弓箭手们的弓箭到了影子们的手上,箭矢对准了陆长鹰等人,狗咬狗的清烟与陆长鹰在此时都被限制,彼此谁都不放心彼此,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让方竹佶得以脱身离去。
清烟捂着伤口咬牙道:“陆首领,若你不拦着我,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后果!”
陆长鹰冷笑,在杀与不杀她之间犹豫,杀了她就等于是和红绡结仇,让她从这里安然离去,心里这口气也完全咽不下。
给陆宣递去了一个眼神,陆宣看懂,垂下眸子,权作回应。
清烟道:“快把安竹翎他们拦住!”
杀手们直奔方竹佶他们,箭矢将冲上前的人扎成刺猬,有些能躲过的也倒在了陆玖的刀下。
飞宿弟子们忌惮着陆长鹰他们的性命,并不上前,也不帮忙,只待在原地看着方竹佶等人带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屋子,车上的影子们从身上拿出绳子绑住他们,方竹佶把解药塞在他们怀中,影子掀开车帘,飞宿杀手们已经追了过来,先是陆宣被推下马车。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陆宣吃了一嘴的尘土,身上的小疹子也因此而破裂,浑身上下灼热疼痛,冷汗直冒咬牙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有气无力对将他从地上扶起的弟子说道:“快去把首领带回来。”
车子还在前方驶去,在车上的陆玖道:“有人。”
话音刚落,藏在四周的杀手们穿着黑衣一跃而起,冲向马车,被惊吓的马仰天长嘶,不安地跃起马蹄,拉着车子四下奔跑,长剑刺穿车壁,其中一把剑的剑端杯陆玖斩断,不然这把剑便要刺穿其中一名影子的头颅。
陆玖背着方竹佶冲下马车,二人滚在地上,陆玖把他护在身前,斩断冲上来一人的手臂,将方竹佶从地上拉起将他背在身上,四名影子也一起冲下来,六人靠在一起,四周的杀手们不管趁机从车上逃走的陆长鹰,直奔方竹佶而去。
姗姗来迟的影子们其中一部分拿着弓箭,其中一部分则手持兵器上前,护着方竹佶他们离开。
躲在一旁的陆长鹰观望片刻,见那些杀手与他们不相上下,便照着原路返回,要带着陆宣他们前来收取渔翁之利。
追着马车的陆宣等人见被捆绑着双手的陆长鹰,往他们这边跑来,赶紧迎上前。
中了毒还跑了这么一段路的陆长鹰在看到陆宣他们那刻,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泄出,倒在地上,提不起半分起来的气力,陆宣脸色一变快跑两步来到他身旁,把他身上的解药拿出来喂他吃下。
陆长鹰有气无力道:“带我到前面去。”
影子们缠住杀手们,陆玖背着方竹佶杀出重围,脸上身上都是血迹,身上旧伤未愈便添新伤。
影子们纷纷掷出弹丸,浓烟弥漫呛的人涕泗横流,方竹佶等人并不连借机逃走,浓烟散去,尸体横陈在地,多是那些杀手的尸身。
带着人赶到扑了个空的陆长鹰痛恨红绡手下没有半点能力,不甘地折返回去。
依然被挟持的清烟见陆长鹰他们回来,却没有带回任何人,心里清楚路上的埋伏杀手们也已经失败,心中痛骂陆长鹰的无能,要不是他如此废物,又怎会让陆玖一而再再而三的逃出手掌心。随即心想:她方才做的事让陆长鹰心存不满,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陆宣让人把陆长鹰扶进去休息,没让飞宿弟子们放下兵器,径直来到清烟面前,让人把止血药喂她吃下,免得一会儿死了,冷声道:“冒犯了。”
腹部被重击的清烟闷哼一声,抓着她的飞宿弟子让她无法到处乱动,被砸了好几拳的清烟若不是被扶着甚至难以站着,地上全都是她吐出来的东西,血迹与呕吐物混合在一起,一旁的杀手想帮她被她制止。
陆宣将手帕递给她,清烟擦干净嘴巴把手帕丢在呕吐物里,对陆宣道:“我可以走了吧?”
陆宣淡漠道:“送清烟姑娘回去。”
清烟被扶着离去,连带着她带来的人也一起离开。
又一次得以逃出生天的方竹佶等人没有进城,他们这一身肃杀之气刚到城门就被拦下,只能等着他人来接他们回去。
躲到附近村庄里的方竹佶等人关上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好在这间屋中早已备好伤药。
没有遵照嘱咐的老道出现在屋中,方竹佶讶异道:“师父,你怎么没有回城里?”
老道翻了个白眼道:“放心不下你们。”说着就给他们诊治上药。
等在农庄的影子们见他们毫发无伤的回来,将信传到城中告知沉和他们。
等在农庄里的影子道:“公子,吩咐要抓的人已经抓到了,现在见吗?”
为陆玖上药诊脉的方竹佶头也不抬道:“晚些再见,看紧他。”
陆玖此前的旧伤上有毒,被利刃再度伤到黑紫色的毒血流出,未被伤到的伤势方竹佶亲自将伤疤割破,上药,陆玖道:“我自己来做就好,让师父看看你身上的伤势。”
方竹佶专心处理他身上伤势,“我身上只是几处擦伤及刀伤,不必担心。”
陆玖按住方竹佶的手,“竹翎,这件事跟你关系不大,你不要自责。”
颤抖着手上药的方竹佶看向他,像是在讶异他能准确猜到自己的心思,随即垂下眸子,“没有。”
陆玖拍了两下他的手,看向老道,“方道长,看看他身上的伤势。”
把当年事情全都想起来的陆玖也把以前称呼老道的称呼挂在嘴上。老道说道:“你小子,还是懂得几份礼节。”
陆玖勾了勾嘴角,露出些许生涩笑意,将方竹佶手上的药接过,上完仅剩的几处地方,方竹佶则老老实实让老道上药。
沉和每次收到关于方竹佶的消息时都能心惊胆战,信报平安也不能完全安心,被故渊派回城的影子找不到方竹佶,便径直来找沉和。
听了影子描述的沉和后背发凉,此前一直担心的事终归还是要来,让影子退下,莺柳的传信也在此时送到,信中详细写了她在台柳镇上的见闻,毫不犹豫穿戴整齐去见沉长书。
无事不登三宝殿,沉长书得知沉和要来便让人将侧厅打扫干净,早早在侧厅等他。
沉和独自前来,为了避嫌,也防被人发现,从侧门入内,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侧厅,还未坐下就说道:“叔父,大事不好。”
沉长书示意他坐下慢慢说,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沉和坐下顾不得喝茶,“难民们被人聚集,现在正在往京师来。”说完把莺柳传来的信递给沉长书,“还有这个。”
若说在沉和说出有人聚集难民往京师来的时沉长书还能淡然,在看到信中内容时便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