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菲也不知怎就变成了这样。
这几日为了避免她劳累,大多数时候是他来清欢苑与自己相会。
今日难得放晴,天高地阔的,她也生了要出门的心。于是未等人过来,自己便收拾规整独自滚着素舆前去观澜苑了。
她双腿并无大碍,每日司徒妄都会亲自动手为她擦药,虽说过程羞耻了些,不过效果却出奇的好。
现下即便让她抛开素舆,步行至观澜苑也没有太大问题。不过碍于府内来往下人众多,又临近自己与赵琼华母女算账的时刻,小不忍则乱大谋,思忖再三,她还是滚着素舆去了。
抵达观澜苑的时候,司徒一端正笔挺地站在门边儿打盹儿,主子未醒,他也不便吵闹。
听见苑内传来熟悉的滚轮声,他立马来了精神,见柳姑娘小心起身,便立刻将素舆接过放置一旁。
“今儿柳姑娘独自来了?”
就连小二都没带。
“天气好,醒得便早了些。”柳芳菲心情很好,说话也轻松许多,“他还睡着?”
“姑娘自己进去吧,若是旁人吵着小爷睡觉……”
剩下的话司徒一没有明说,只是开了门让她自行进去。
柳芳菲轻笑摇头,这人性格该是有多古怪,才会让司徒公子惧怕成这样。自忖着,便提起狐裘,保持踮脚姿势进了屋。
甫一进屋,火盆温热便将她团团围住,伴着床上那处拱起传来的檀香气息。
这段时日总是腻在一起,柳芳菲觉得这屋子里除却他身上的檀香外,还有自己蔷薇水的香气。
两股味道日日纠缠萦绕,终是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轻声走进些,才看见幔帐之中有张朦胧的脸。比起醒时那股子霸道与缠人,现在的他更为柔和温润,安静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
伸出手指挑开幔帐后坐下,柳芳菲觉得自己越来越大胆,这动作轻挑得跟他挑开自己小兜后腰系带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发丝顺着她俯身的动作散落双肩往下坠,最后落在那张熟睡冷白的脸上。
飘飘悠悠,发痒。
此时,躺着的男人喉结微动,细小的动作惊得她慌忙起身,乱了分寸。
镇定后,见他依旧睡着,又放下心来,只当他是梦中惊魇。于是又大胆了几分,坐在床边不厌其烦地逗弄。
“登徒子。”
她唇瓣轻声合动,发尾扫过司徒妄的脸颊、耳垂、脖颈还有……
还有寝衣领口豁出的胸膛。
柳芳菲看得有些愣怔,尽管这胸膛已经被迫瞧过、摸过无数次,可都没有现下意外撞见冲击更强烈。
她觉得自己没脸说他了,想来从初遇以来,自己就是被他那张俊美的脸还有精壮的胸膛给迷惑了,故而一步、一步沦陷。
她看得入了迷,从上至下:紧闭的眼睑、棱角分明的鼻梁与嘴唇,还有柔和的下颌线,以及豁开的胸膛。
鬼使神差地,又或许是发自本能,柳芳菲竟俯身在他额间落下苏梅色的唇印。
继而又往微张的唇上触去。
蜻蜓点水。
下一刻,后脑只觉被一股大力扣住,钳住了她意欲逃离的身子:“欢欢总是说我是登徒子,如今却像是个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二人鼻尖相抵,不知何时司徒妄睁开了明眸,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呼吸滚烫打在她红透的脸上。
他并非贪睡之人,不过今日屋外无雪,安静过度才在床上多睡了些时间,竟没想到这丫头自己巴巴儿地赶来了。
不知化雪天外头更冷?
方才她一进屋,蔷薇水的味道飘进来。司徒一在屋外忙忙碌碌的声音未曾吵醒他,反倒是这身熟悉的味道让他清醒。
只是正欲起身,额间被温软的唇瓣触上,也就生了装睡的心思。果不其然,自家姑娘胆子愈发大了,也知晓挑逗撩拨他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被自家姑娘“偷香”的滋味,刺激太大。
柳芳菲被抓包,羞耻极了,被扣着的头不安地扭动着,挣扎中蔷薇水更加肆掠地与檀香交织在一块儿。
司徒妄一个用力,就将她彻底抱于床榻之上,与自己面对面侧卧着。
“你……早就醒了……”
她身子被拢于锦被之中。
“若不是偷睡一会儿,怎会得到欢欢的主动?”
司徒妄声音愉悦,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何时学会了偷香窃玉的本事?还是说我对你的魅力真就如此……”
“别说了。”
柳芳菲伸手欲捂住他的唇,却被他粗粝的大手握住手腕,传来炽热的温度。
“欢欢,你可以用别的方式堵住我的嘴。”
司徒妄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豁出来的胸口上,下一瞬,她的掌心便传来有力的跳动。
“咚、咚、咚……”
震得她身子发颤。
“欢欢,方才你是看着我的胸口才生出了……”
话未说完,柳芳菲立刻将唇瓣凑上去堵住了他即将说出的荤话。
一直以来二人亲密都是司徒妄掌握主动权,此番竟任凭唇齿如何紧贴他也浑然不动。这让柳芳菲犯了难。
索性张嘴冲对方下唇咬去。
“嘶——”
司徒妄轻呼一声,果真是猫儿,着急了就要挠人。
于是重新将主动权夺了回来。
司徒妄的呼吸带着檀香在舌尖流转,不同于柳芳菲的浅尝辄止。
吻,侵略。
手,作乱。
锦被温度,骤然升高。
身上衣物,越来越单薄。
直至柳芳菲的低吟传至耳边,司徒妄才停了手中动作,将她紧紧按在胸口平息差点失控的情绪。
“欢欢,面对你,我已经越来越无法控制。”
柳芳菲没说,她也是。
她想若是方才他不喊停,自己也会跟着沉溺其中。
“真想选妻之日快些到来,这样就能让你光明正大的住在观澜苑,顺理成章成为我的人。”
“为什么要等那天?那是小皇爷选妻。”
“若是欢欢等不及小皇爷认可,决定好了,我也可以满足你。”
头顶上传来男人的轻笑,柳芳菲觉得烧得慌,又把头往他怀里蹭了几下。方才压下去的邪火,被这么一拱,又上来了。
后来二人起身坐到茶案软榻上,柳芳菲脸上透着异样的红,看向司徒妄的眼神颇为幽怨。
而他却老神在在地吃着司徒一送进来的早膳,很是享受来自自家姑娘埋怨的眼神。
司徒一抿唇,对于主子将柳姑娘带坏一事感到不耻。多么美好纯洁的柳姑娘,就这么被这畜生诓骗了。
可即便自己主子是畜生,他还是将赵琼华母女的事汇报给他听。
柳芳菲听说柳鸢儿膝盖又被剜了一次肉,脸上的绯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畅快:“她们母女不会站起来了,对吗?”
司徒妄掀眉看着她点头:“她们结果如何,取决于你到底有多狠,有多恨。”
“那场梦里,有一条饿了十来天的恶狗。张微生与赵琼华母女眼睁睁看着那条恶狗把我咬死,我很痛。”
闻言,司徒妄看着她发抖的双肩,了然:“那便让他们都成为狗的盘中餐。”
最后再了解了那条狗。
噩梦里让欢欢受罪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厢,再一次被剜肉的柳鸢儿足足昏睡到中午才醒,期间烧了两次,几个丫鬟轮番伺候终是将身上的热气散了下去。
这两日的折腾,人消瘦了不少,看起来毫无血气不足得厉害。
赵琼华彻夜不眠守在床边,柳常明也跟着在一旁守着,对母女二人好得出奇。
柳鸢儿醒的第一件事便是喊疼,郎中只说:“膝盖上药膏所致,疼些正常。若是二小姐还疼,待会儿我再开服药给她服下。”
“什么药能止疼?”柳常明黑沉着脸问起,真对柳鸢儿一事上心极了。
“柳老爷放心,这药是我前些日子去蒲州带来的,效果奇佳。”
听闻蒲州来的,柳常明放心了。
上前看向柳鸢儿一脸慈爱:“鸢儿,你也是我的女儿。如今欢欢的腿好不了,我断不能让你的腿也跟着瘸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寻遍天下名医,为你医治。”
柳鸢儿流着泪点头,没忘了礼仪规矩,忍着痛道:“女儿多谢爹爹。”
“今日观澜苑那位爷来传话,除夕那日小皇爷便会至柳府选妻。鸢儿啊,那位爷特意交代,让爹爹对你的婚事多上点儿心……”
剩下的话他没再说,赵琼华母女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柳鸢儿躺在床上哭得厉害,下半身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赵琼华保持着片刻清醒拉着柳常明的胳膊央求:“老爷,鸢儿腿还伤着……”
“无妨,我柳府的女儿要找个贴心的姑爷难不成还找不到?”
柳常明说得无畏,“只是鸢儿啊,你得认清形势,现下你这腿腐肉被剜两次,便已经让诸多公子止步了。”
话落,赵琼华母女双双大骇。
这句话,是当初柳鸢儿用来说柳芳菲的,如今被柳常明原封不动还给她,听起来有种替柳芳菲报仇的味道。
然而柳常明却一脸坦荡,继续说着:“不过你是我柳府的二小姐,在婚事上断然不会委屈了你,没有世家公子愿意娶你,我也会为你寻个老实本分的人,值得托付终身。”
说罢,再嘱托两句让郎中好生医治,便离开了清雅居,留下赵琼华母女面面相觑。
“不,母亲,我不嫁,我不嫁……”
柳鸢儿又疼又气,听柳常明的意思是要为自己寻个平凡匹夫潦草一生!
绝不!
她要嫁给小皇爷,过人上人的生活,将柳芳菲死死地踩在脚底。
“好好好,鸢儿不嫁,不嫁。”
赵琼华心慌极了,立刻安抚,眼底迸射出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