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怎么浑身都好痛...”叶摇光撑着胳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薄薄一层蒲团上,怪不得浑身酸痛。
四周看一圈,咦?她怎么会在佛堂里?
“有没有人...?”
叶摇光叫了一句就叫不出来了,喉咙像是含着一块炭火,干涩肿痛,她现在只想喝口水。
晃晃悠悠站起来,踉跄的往外走,房门怎么也打不开,她只好一扇一扇试过去,心里疯狂吐槽古代建筑的门之多,从东头试到西边,结果一扇门也没能打开。
叶摇光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因为地板太凉不得不扶着柱子站起来。
正弯着腰狼狈喘息时,正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阳光随着打开的门倾斜进佛堂,叶摇光下意识遮挡了一下眼睛。
侍女有序退下侍候,陈知远面无表情走进佛堂。
“三枝?你...我、你昨天接我回来的?”
陈知远冷冷的嗯了一声。
叶摇光一听这声音,觉得不太对,偷瞥一眼。
咦!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威严冷峻...
她脑袋生涩的转起来,昨天,她昨天都干了什么?
嗯...噢!想起来了,她昨天去了天上人间招呼财神爷们,还成功拿下几个大订单,这下纸坊一直要忙到年关了。
逐渐兴奋的叶摇光突然想起,啊...天上人间?
再偷瞥一眼陈知远,好像知道陈知远的脸色为什么臭成这样了。
“夫君~”叶摇光尾音翘起来,“夫君~你不要生气嘛,我昨日去天上人间是招待客人,什么坏事都没干,就是稍微喝多了那么一点点...”
叶摇光在陈知远纹丝不动的冰山脸下,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最后只能讪笑着低下头,双手难安的揪衣摆。
看着面前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陈知远到底心软了一下,不再吊着她,冷哼一声,质问道:
“招待客人,天上人间就非去不可?”
叶摇光诚实摇头,认错态度良好,“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还要进天上人间,还是说你不知道天上人间做的是什么买卖?”
“黄师傅他们约好了地点...”叶摇光抬起的头在陈知远冰冷目光下重新低回去,老实交代,“我也有一点好奇,想着反正来都来了...”
“好奇?”陈知远再次冷哼一声。
叶摇光急忙摆手解释说:“我们就是叫了几个姑娘伺候用膳,绝对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你也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情?”陈知远嘲讽进度条拉满,“天上人间是怎么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只要有钱它什么客人都敢招待,你跟一群不认识的什么闽商待在一起,还喝的烂醉如泥,你以为穿着一身男装就能保你平安了?只要有几分姿色,他们才不会管什么男女!”
这一发连珠炮弹砸的叶摇光有点晕,还有空出神想道:陈知远平日说话简洁直白,几乎没有说过这么长一段话,看来这次真是气得不轻。
“我、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而且还有黄师傅跟我保证...”
陈知远厉声打断她的解释:“你怎么还敢提那位黄师傅?我当日找过去的时候,他站在床边脱的只剩中衣了,我再晚到一会儿...”
陈知远闭上眼睛深呼吸,只要回想到那个场面他就恨不得一剑劈上去!
叶摇光有点惊讶的回想,怎么也想不起来黄朔当时什么情况,只记得他说了很多话,也记不清楚说的什么了。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都过去了,她还是想想怎么哄陈三枝吧!
硬着头皮主动投怀送抱,陈知远没推开她,只是紧闭双眼,不肯看她。
“我、我知道错了嘛,我不该喝酒,不该没有知会你一声就去天上人间...”
叶摇光艰难的搜肠刮肚,有的没的一堆认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嗓子冒烟,实在说不出话来了,叶摇光只能眼巴巴的摇人。
陈知远冷哼,招了招手,侍女丁香悄声无息送上来一杯水,叶摇光心里顿时一暖,喝了温水润下嗓,认错的态度也端正了许多,“三枝,我真的知错了,只要你肯消气,怎么罚我我都认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陈知远这才肯睁开眼睛看她,“怎么罚你都认?”
一见有戏,叶摇光急忙点头回应:“认认认!”
“那从今日起,你便在佛堂禁足,茹素礼佛,抄写经书,反躬自省。”
茹素?用毛笔抄经书?
老天奶呀!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叶摇光眼前发黑,气若游丝的询问:“...要持续多久?”
陈知远瞥她,“最少一旬,具体要看你表现。”
叶摇光虚弱的把自己砸在陈知远怀里,认命道:“我一定好好表现...三枝,我好饿。”
陈知远再次一挥手,侍女们鱼贯而进,很快案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膳食,与往日唯一不同的是:全素。
叶摇光这时饿的眼睛都绿了,谁还管素不素,正想一屁股坐下大吃特吃,丁香带着几个侍女将她拖走了,拖到屏风后一阵折腾,她只需要听吩咐,该抬手抬手该抬脚抬脚。
再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身上没有一丝宿醉的影子。
陈知远坐在案前,正等她过来一同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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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等了又等的黄朔依旧没有看到叶摇光的身影出现,只好去找账房先生孟欣旁敲侧击。
孟欣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一辈子没出过内宅的小姑娘了,只礼貌说明,不知情况,东家最近一段时间要在家办公。
无奈,黄朔冒着风险去问了李治。
李治这几日功课繁忙,生活充实,听闻阿姐几日不曾出现在纸坊内了,竟然一点都不好奇,心大的表示:“阿姐有时候会闭门研究些什么新东西,纸坊开门之前她闭关了好一阵子呢,有陈知远那条...盯着她,不用担心。”
黄朔:“...哦,我是第一次几日不曾见到她,有些不习惯。”
“嗯...”李治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黄朔笑道:“阿治想说什么尽管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夫,如你的姐姐一般爱护你。”
李治点了点头说道:“姐夫,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你也看到了我过得不错,不需要再时刻牵挂我,近几日来找你的人越来越多,莫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
这是在赶人了。
黄朔叹口气,再次询问:“阿治,你还是不肯跟我走吗?”
李治摇头,垂下眼帘,不肯看他,拒绝的彻底。
“哎,罢了,你不想做的事情姐夫不逼你,但是你记住,姐夫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走都可以。”黄朔从怀中掏出一个信物递给他,“这是我在云城一处据点的信物,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那里的掌柜。”
李治接过信物踹进怀里,黄朔的神情多了两分欣慰,揉了一把妻弟毛绒绒的脑袋,心想,到底还是尚未及冠,不明白权势的重要性。
等有那么一天,再次保不住身边人的时候,他就会幡然醒悟。
只有将权利握在手中,才能得偿所愿。
李治不知道黄朔出神想什么,他今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并且解决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当下轻松的很,主动提出请黄朔去品尝云城特色小食,两人约定了时间后,他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离开了纸坊。
黄朔盯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
直到影卫从不知何处跪在他面前,黄朔才回神,自言自语道:“我不想这样做,可是我没有时间了,不能再徐徐图之,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娶阿治的姐姐...绾绾,对不起,我一定护他周全。”
影卫不敢接话,不敢抬头,不知道跪了多久,黄朔才下命令道:“想办法把我在云城的行踪暴漏给慕贼。”
影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