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闻庭月再次来到了舒颜的大豪宅。
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在睡衣派对时。
也正是在那个派对上，她认识了白烨。
不同于上回侍应生迎闻庭月进入的别墅，这次她刚下车，舒颜就亲自迎上前，亲昵地挽住她胳膊，直夸：“月月，你今天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闻庭月打趣道：“颜颜，你才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绝世大美女！”
两位好友相视而笑，开始了她们惯常的“商业互吹”。
就在她们聊得正欢时，闻庭月注意到周围有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她微微侧头，发现两位男士正朝她的方向看来。
舒颜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幕，她凑近闻庭月，低声耳语道：“啧啧，姐妹，请收敛一下你四溢的魅力吧。这才刚到几分钟，就有人被你迷住了。”
闻庭月轻笑着推了她一下：“还不是因为你给我选的衣服太好看。”
说话间，那两位男士已经走了过来。其中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士率先开口问道：“舒小姐，这位是你朋友？”
舒颜介绍道：“没错，这位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闻庭月。”
闻庭月微微一笑，向两位男士颔首致意：“你们好。”
几人聊了片刻，气氛逐渐热络起来，那两位男士对闻庭月的兴趣似乎也越来越浓。
舒颜见状，不禁带着几分玩笑口气地说道：“哎呀，我们家月月已经名花有主了，你们可别打她主意。”
此言一出，那两位男士顿时露出了几分遗憾之色，礼貌地告别后便转身离去。
闻庭月光顾着和闺蜜叙旧，此时才想起来白烨的去向。
她踮起脚尖，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捕捉到了他的踪迹。
白烨被几位热情洋溢的女生簇拥着，带到了舞池的中央。
他显然对舞蹈一窍不通，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种略显笨拙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减弱周围女生们的热情，她们依旧围着他，笑声不断。
舒颜顺着闻庭月的目光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懊恼：“哎呀，我光顾着帮你挡桃花，怎么把白烨给忘了！”
她郑重其事地拍拍闻庭月的手背，说：“放心，交给我，我去帮你把人救回来。”
闻庭月忍不住噗嗤一笑，任由着她去，毕竟那些都是舒颜的朋友，彼此之间更为熟稔。
看着舒颜快步走向舞池的背影，闻庭月心中泛起微妙的感觉，或者说是有些困扰。
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不该把白烨的样子选得那么帅呢？”
作为一位资深的颜控，她从未想过会有自我怀疑的一天。
因为白烨的外貌太过耀眼，才会引来如此多的关注。
不知道白烨真实的长相是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又钻进她的脑海。
会不会真是她幻想中的未来人形象：巨型的脑袋，退化的细长四肢。
想到这里，她不禁莞尔。
“在想什么？”白烨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天马行空的遐想。
“没什么，你刚去哪儿了？”闻庭月明知故问。
“有人说要教我跳舞。”白烨回道。
“你可真不会拒绝美女们的邀请。”闻庭月的言语中带了些酸意。
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好多次。
白烨没有拒绝校友会上女生们的夜宵邀请，也没有拒绝武道馆中女学生的肢体接触，这次也同样，没有拒绝派对舞蹈邀请。
白烨回应：“你曾让我体验一下旧纪元的风土人情。”
“这句话，你记了这么久？”闻庭月微微一怔。
“嗯。”白烨点点头，眼神认真。
闻庭月有些好奇：“一万年后的人类，是跳怎样的舞蹈？”
白烨缓缓道：“我们从不跳舞。”
果然！是因为未来人头脑和四肢不协调，才导致无法再跳舞了吧？
闻庭月同情了未来的人类三秒钟。
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抿了抿唇说道：“那我教你跳舞吧。”
白烨没有拒绝，只是微微颔首。闻庭月带他走向舞池，此时DJ正好切换了一首舒缓慢歌。
她轻轻握住白烨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并让白烨将手放在她的腰间。
“脚先往这边迈一步。”闻庭月开始指导，“然后另一只脚随即跟上。”
然而两人的步伐却完全不在一个节奏上，白烨的脚不小心踩到了闻庭月的脚尖。
“没关系，慢慢来。”闻庭月忍住痛意，重新调整姿势。
下一个动作，她试图带动他旋转，然而白烨却像根柱子一样纹丝不动，差点让她失去平衡。
见闻庭月忍不住笑出声，白烨也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看来我学不会。”
“没关系，我也不大会。”闻庭月笑得眉眼弯弯，“其实也没人规定必须怎么跳舞。”
“那我们，随便跳？”
“OK！”
她不再强求他跟上节奏，而是任由两人在舞池中随意摇摆旋转，像两个笨拙的孩子，磕磕碰碰却乐在其中。
*
临近午夜十二点，跨年派对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大家从热闹的别墅内鱼贯而出，聚集在宽敞的庭院中。
派对DJ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让我们一起倒数，迎接新的一年！”
他的声音迅速点燃了人群的热情，大家齐声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就在倒数结束的那一刻，绚丽的烟花从豪宅的花园中腾空而起，划破夜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线条。
闻庭月与白烨并肩站在人群中，仰头望着那片璀璨的夜空，眼中映出烟花的倒影。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愉中时，闻庭月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起初她并未在意，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是陌生电话后就按了拒接。
但那个陌生电话，却不厌其烦地打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你找谁？”
“乖女儿。”
声音传来的那一刻，闻庭月就后悔了。
她隐藏了许久的住址和手机号，如今都彻底被她爸爸闻东发现。
至于电话的内容，不用猜也知道，无非是为了钱。
“别把你爸想怎么坏。”闻东哂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虚伪，“这次不是来跟你要钱，是好事。”
闻庭月离开热闹的人群，找到个安静角落，她了解她爸的脾气，如果直接挂电话，不让他把话说话，接下来将是无穷无尽的电话骚扰。
“你上次口中的好事，是靠我的伤，讹了别人家十万块。”闻庭月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么久的事，老提起做啥。”闻东的语气轻飘，仿佛那赔偿款不是进的他口袋，“我瞧你现在挺好，因祸得福，比以前漂亮那么多。”
闻庭月的手紧紧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电话那头，闻东见她不回应，便直奔主题：“是这样，我为你谈了一门亲事，那小伙子人不错，你们有空见见。过年就可以把婚事定下来。”
“我的恋爱状况，就不劳你费心了。”闻庭月心中冷笑，他会为她着想时，太阳肯定是从西边升起的。
“你必须得去！”
“凭什么？”
闻东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实话告诉你，对方爸妈看过你的八字和照片，对你很满意。彩礼我也已经谈妥了。”
闻庭月算是听懂了，她的父亲，竟然无耻到了卖女儿的地步！
“你怎么可以这！”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颤抖还是无法掩饰。
“哎呀，庭月，这是好事啊！你别不懂事，那小伙子家有钱，你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当富太太不比你上班强？”闻东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他真是在为女儿的未来着想。
闻庭月的心里对闻东充满了失望。
从小到大，他从未给过她父爱，赌博成性，这些闻庭月都忍了。
她知道父亲的本性难移，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变本加厉，将亲生女儿当作交易的筹码。
“既然这么好，那你自己嫁过去吧！”闻庭月再也听不下去，丢下这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绚丽的烟花依旧在夜空中绽放。
但所有的快乐都被这通电话击碎，周围的欢声笑语不再与她有关。
闻庭月独自回到了别墅内，走到香槟塔前，拿起一杯香槟，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几次，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喝了多少。
酒精在体内蔓延，渐渐麻痹了她的感官，但心中的苦涩却愈发浓烈。
白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轻轻按住她又一次举起酒杯的手：“别喝了。”
闻庭月抬起眼眸，眼神有些迷离，却带着一丝倔强：“白烨，你也陪我喝一杯，来来。”
“我送你回家。”
“干嘛啊，我还要再玩一会儿呢。”闻庭月挣脱了白烨的桎梏，抬起手，指着白烨，埋怨道：“你这人真扫兴。”
“月月，聚会已经结束啦。”舒颜已经劝过她少喝一些，但压根劝不住，只能哄骗她。
“结束了吗？”闻庭月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不太相信，“其他人都还在啊。”
白烨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酒杯拿走。
闻庭月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带她离开了别墅。
室外，冬日的冷风擦过她的脸颊，寒意令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闻庭月抬头望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倾诉出来：“告诉你个秘密……”
“我爸欠了30多万赌债。”
“他给了说了一门亲事，打算拿彩礼钱去还债。”
“哈哈，我今天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
闻庭月苦笑了一下，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我明明已经给了他那么多钱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白烨站在她身旁，低声说道：“你不必再管他。”
“你不懂……”闻庭月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和疲惫：“他是我爸啊……法律上有赡养义务。”
她低垂着眼睫，声音逐渐哽咽：“白烨，我真的好累……”
“累了就回家。”白烨沉声回应，“我陪着你。”
闻庭月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了不少。她突然向白烨凑近，眼神有些迷离：“白烨。”
“怎么？”白烨微微侧头，回望着她。
“我想看看你。”闻庭月的声音有些含糊，像是酒后的胡言乱语，但又透着几分认真：“想看看你的样子。我猜……你肯定是我喜欢的模样。”
“你喜欢的模样？”白烨微微挑眉，眼神困惑。
闻庭月重重点头：“变成我喜欢的样子好不好？就让我看一次。”
白烨沉默片刻，问道：“看到后你会变得开心？”
这答案闻庭月也不确定：“不一定，但看不到，我会更难过。”
“好。”
话音刚落，白烨的容貌开始渐渐变幻，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
闻庭月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白烨的脸。
然而，随着变幻完成，她的眉头却蹙成了川字，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你骗人。”闻庭月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可能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