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的宫殿内,寒意仿若实质,凝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赛赫木站在大殿一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额吉斯满脸憔悴,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回,身后跟着不足一万的残兵败将。他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狼狈不堪。
涿光王暴怒,一拳重重砸在王座扶手上,木屑四溅。
他怒目圆瞪,对着跪在面前的额吉斯严厉斥骂:“无能之辈!你可知这一战损失了多少勇士!”
赛赫木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他瞧着额吉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得可笑至极。这个蠢货,将一场好好的战事,打成了这般惨状。
赛赫木见涿光王如此暴怒,适时劝道:“父王,息怒啊。别气坏了身体。”
涿光王闻言,只是冷冷瞥了一眼赛赫木。他心中烦躁更甚,对这个儿子本就无甚好感。虽说赛赫木才智勇略兼备,但母族势大,让他心中多有忌惮。
虽说在涿光,女人地位低下,赛赫木的生母不足为惧,但赛赫木那位军功显赫的大舅,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额吉斯,这个由自己最宠爱的女人所生之子。这次出征不仅毫无斩获,还损兵折将,大大削弱了涿光国力。
“禁足三个月,以示惩戒!”最终,他下令道。
赛赫木听到这话,心中不屑更甚,如此严重的过失,竟只换来三个月禁足?父王真是偏袒得毫无底线。然而,他并未表露任何不满,只是心中对额吉斯更加厌恶与痛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毫无能力,仅仅因为母亲得宠,就得到如此偏爱?
赛赫木瞥了一眼跪地不起、满脸羞愧惊恐的额吉斯,心中满是鄙夷。他想起战役中的种种困境,那些牺牲的将士,那些被毁掉的部署。
若是涿光真的交到这个废物手里,亡国之日恐怕不远了。
这次对舒国作战,还招揽了精通蛊术之人助阵,却依旧没能占到便宜。当然这离不开自己的操作,故意把消息透给柳寒月。
要是让额吉斯这蠢货获得军功,只怕逐光是真的要完。为此,只能牺牲无辜的将士了。
想到这里,他内心竟然有些无奈,为什么只是多吉被抓走,要是这废物也被抓走该多好,舒国要是能处置掉额吉斯,自己登上王位的阻碍便少了一个。可惜啊。
返京路上,寒风呼啸,熊少卿与柳寒月同乘马车,车内布置简洁雅致。
熊少卿手持话本翻看,柳寒月悠然吃着桂花糕,咽下糕点后,她小声开口:“熊崽,那日战局,凭你的实力,额吉斯跑不掉。你故意放走他,是想制衡赛赫木吧。”
熊少卿放下话本,看向柳寒月,微笑点头:“知我者,猫崽。”
熊少卿神情凝重起来:“现在舒国局势不明,端王柳延稷势大,掌控苍狼营和青焰营。这两营名义上听命女皇,实际却是柳延稷的人。”
“我们和柳延稷已经势不两立,”熊少卿接着说,“为了舒国稳定,得除掉他的势力。要是弄掉额吉斯,赛赫木便没了对手,涿光内部局势会稳定。
“他一旦腾出手来对付我们,我们处理柳延稷就会被牵制,内忧外患同至,就麻烦了。”
柳寒月点头,她明白其中利害:“所以,你放走额吉斯,让赛赫木无暇顾及我们,以此分散他的精力,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确保边境安全。”
“正是,”熊少卿露出欣慰笑容,“你还是这么聪慧。”
柳寒月也对熊少卿多了几分赞赏,她心中本就是这般打算,但见到熊少卿早已布局周全,也省得她操心了。
马车继续行进,两人相视一笑,又恢复轻松氛围。她们重新拿起话本,看着书中故事,不时点评几句。
桌上糕点似乎也更香甜,每一口都带着甜蜜和满足。
风景如画,她们暂且将朝堂纷争放在一边。在这短暂而珍贵的旅途间隙里,享受难得宁静。
十多日行程后,他们抵达京城永宁府。
刚入城,街道两旁挤满欢呼百姓,挥舞着手中鲜花,不断向车队投掷。花瓣如彩霞般洒落,空气中弥漫芬芳。
熊少卿一行抵达宫门,更震惊的事发生了。女皇叶瑾瑜竟率文武百官在宫门口迎接。
这等殊荣令熊少卿心中一颤,从未预料到会有这般景象。
她赶紧下马车,朝叶瑾瑜恭敬地行礼。还没等她完全跪下,叶瑾瑜便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和颜悦色地说:“爱卿是舒国大功臣,不必多礼。”
熊少卿有些意外,立刻感受到女皇话语中的感激。叶瑾瑜接着说:
“你初率玄冰营六千女兵收复景安县,又领玄冰、雷火、奇门三营彻底击垮犀涿联军十万,还俘虏犀渠王子多吉。朕已为你备好庆功宴。”
说完,她微笑着带熊少卿进玉华殿。一路上,文武百官纷纷投来羡慕目光,对熊少卿的战功惊叹不已。
玉华殿,美味佳肴摆满桌案。熊少卿暗自庆幸,还好此前猫崽在景安县研制了药丸,不然喝酒又要出酒疹了。
她感激地看了柳寒月一眼,柳寒月回以温暖微笑,仿佛在说:我们是伴侣,不用客气。
熊少卿心中满是温暖,和猫崽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庆功宴开始,女皇叶瑾瑜身着华丽龙袍,威严尽显。她起身举杯:“这次保卫战,各营将士都有杰出贡献。”
接着宣布对参战士兵的赏赐:“参战士兵每人赏银十两,为国捐躯的,家人永久享受舒国抚恤。”
她看向雷火营和奇门营营长:“雷火营营长孙胜、奇门营营长孔骥,和平西将军熊少卿配合默契,指挥得当,功不可没。各赐黄金百两,封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
两人上前谢恩:“微臣孙胜、孔骥谢主隆恩!”
叶瑾瑜抬手示意两人平身,看向熊少卿:“平西将军熊少卿屡出奇招,献良策,还亲自俘获犀渠王子多吉。立下赫赫战功,应得重赏。”
她顿了顿:“升为骠骑将军,并封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
熊少卿上前一步,婉言谢绝:“臣不敢接受如此厚重赏赐,只求陛下给个恩典。”
叶瑾瑜饶有兴致地问:“哦?你想要什么恩典?”
熊少卿稍作沉思:“臣想请陛下答应一个愿望,但现在还没想好是什么。”
叶瑾瑜大笑:“好!朕准你一个愿望。”于是取消对熊少卿的封赏,仍让她统领巡防营。
接下来,她亲自举杯,为熊少卿敬酒。面对这特殊礼遇,熊少卿心想:还好先前服了猫崽特制的药丸,否则自己只怕是无福消受。
熊少卿恭敬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看向柳寒月,见柳寒月笑意盈盈,那温柔和支持令她心中一暖。
然而,在这欢庆背后,有双眼睛冷冷注视着这一切。柳延稷眉头深锁,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斟酒喝。
他心里满是不安,曾在熊少卿离京赴飞渡城时,着阎琼派出一等一的杀手刺杀,却没成功,如今熊少卿还立下大功,他到底是什么人?
柳延稷默默思索,想法不断在脑海中翻腾: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暗自决定要拉拢或策反熊少卿。得想办法搞清楚她喜欢什么,再投其所好。
不过他也知道,要拉拢这样一个已然崛起的新星,并非易事,这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庆功宴结束,街上响起辘辘车轮声,熊少卿和柳寒月并肩坐在马车内,前往清澜公主府。车厢内灯火昏黄,柳寒月调侃,“这次总算是没喝醉啊,熊大将军。”
熊少卿笑着反驳:“别把我说得跟个烂酒鬼似的。我不喜欢喝酒,又苦又辣,就葡萄酒还凑合,至少带点甜味。”
柳寒月笑容满面:“果然爱吃甜的,我看你宴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回府我给你做点夜宵,填填肚子。”
“真把我当熊养啊,这么投喂下去,我可就胖十斤了,你就不喜欢我了。”熊少卿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期待。
柳寒月瞬间严肃起来:“瞎说,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太瘦了,景安县一役,你都没好好休息,经常风餐露宿。
“当然,夜宵我不会做太多,不好消化,我做的吃食,你还不放心吗?”
“好好好,小猫崽,交给你了。”熊少卿连声答应,两人一路嬉闹,很快到了清澜公主府。
一进府,柳寒月直奔小厨房。她洗手作羹汤,为熊少卿熬制银耳莲子羹。
刚到京城时,她就让粉荷准备食材,泡上银耳。一切准备就绪,很快,一碗香浓软糯、甜度适宜的银耳莲子羹就做好了。
柳寒月将其盛入食盒,走向寝殿。自表明心意后,熊少卿就从偏殿搬到主殿,两人同住一间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