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少卿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里像是有千头万绪在翻涌。她怎么也想不到,师姐口中的惊喜竟是这般。
回想起和师姐一起看君霄二人演出的场景,那时不过是平常的看戏,如今师姐却特意安排这场重逢,她心里满是感动,可更多的是震惊。
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两人可不是普通戏子。李丽君和陈云霄是赵叔手下的得力助手,这下近距离接触,自己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但熊少卿没有丝毫惊慌,暗自思忖:要是君霄二人立场不变,那自然是好事;可要是她们投靠皇帝熊屹山,自己绝不会心慈手软。
正想着,她没注意到李丽君和陈云霄看向她时,眼中带着激动与炽热。
君霄二人很快调整状态,继续把戏完整地咽下去。对梨园弟子来说,只要开了口,不管有没有人听,都得把戏唱完,这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戏唱罢,柳寒月率先鼓掌,脸上满是赞赏。熊少卿也沉浸其中,情不自禁地拍起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君霄二人精湛技艺的佩服,也有对她们身份的警惕。
李丽君和陈云霄随后上前,恭敬地行礼。
李丽君目光灼灼,难掩激动:“世子,可算找到你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还有,世子,你竟是女子?”
熊少卿没有回避,坦然回应:“没错,为了那个谶言,为了避祸,我只能隐瞒身份。”
一提到谶言,君霄二人就想起那个流传已久的预言——虞国三世而亡,女主熊氏代有天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更加坚定了立场。
李丽君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请允许我们称呼您为——”
“别。”熊少卿急忙打断,语气急切。她目光凝重,转而询问,“赵羽现在怎么样?”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李丽君微微点头:“赵大人留在虞国,在联络主人的势力。主人一家蒙难太突然,暴君熊屹山在虞国大肆清除异己,百夷族也趁机而入,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熊少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夹杂着几许愤怒。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
“那你们怎么到舒国的?虞舒两国之间有天堑勾芒峰,还有毒瘴环绕,普通人根本过不去。”
李丽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世子有所不知,我们穿越百夷族的封锁,从海路出发,经犀渠的势力范围,辗转多次才到舒国。
“这一路危险重重,但我们一直遵循赵大人的指示寻找世子,找了三年,可算见到您了。”
熊少卿又惊喜又感动,没想到君霄二人为了找自己,经历这么多艰难险阻。
她沉默片刻,继续开口:“我堂姐永安公主熊雨洁呢?她怎么样了?”
陈云霄垂眸,神色黯然,语气不自觉压低,带着几分无奈:“当年康王变故突生,局势瞬间打乱。我们的情报组织一刻没敢松懈,多方查探,只探听到永安公主像是被软禁了。
“再想深挖,线索就断了,什么消息都没了。”她微微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后来,我们无奈离开虞国,也就没办法接着查探她的下落了。”
说罢,她下意识地揪了揪衣角,眼神里满是愧疚与失落。
熊少卿心里既有些安慰,又觉得沉重。至少知道堂姐还活着,可她的处境肯定不好。
这一切都被柳寒月看在眼里,她轻拍熊少卿的肩膀,语气柔和:“二位一路奔波,千辛万苦才找到师妹。不如先住下,再慢慢商量以后的打算。”
熊少卿猛地回过神,连忙向君霄二人介绍:“这是我师姐柳寒月,一直照顾我,是我最信任的人。”
君霄二人对柳寒月微微颔首,表示敬意。对柳寒月的提议也表示赞同。
柳寒月见状,便转身出去差人安排住所,留下熊少卿与君霄二人继续交谈。
对于柳寒月的提议,君霄二人自是赞同,于是柳寒月便出去差人安排住所。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熊少卿看着君霄二人,思绪万千。
她知道,这两人不仅是赵叔的得力干将,更是自己未来计划里不可或缺的力量。然而,她也清楚,前路艰险,稍有差池便可能万劫不复。
沉吟片刻,熊少卿开口询问:“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丽君上前一步,目光坚定,语气中满是忠诚:“我们愿追随世子,不管前路多艰险,都跟您并肩作战。”
熊少卿微微点头,稍作思索后,语气沉稳:“你们擅长情报,我元宵后接管巡防营,那里暗流涌动,需要你们梳理关系、打探动向。”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过去三年,变故不少,我简单讲讲。”
随后,熊少卿条理清晰,三言两语就把巡防营面临的麻烦、京城永宁府的局势,还有自己和柳寒月的师姐妹关系,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听罢,君霄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间默契尽显。李丽君上前一步,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贯的爽朗笑容,也语气却格外郑重:“请世子放心,我们肯定拼尽全力,绝不让您失望!”
熊少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过几天跟我回京城永宁府,那儿戏楼多,你们入驻后,既能藏好身份,也方便打探消息。”
君霄二人欣然答应:“谨遵世子吩咐。”
这时,柳寒月带着侍女粉荷推开门,柳眉微挑,笑意盈盈:“丽君、云霄,你们的住处在东厢房,粉荷这就带你们过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君霄二人微微颔首,恭敬道:“多谢公主。”
粉荷领着她们朝东厢房走去。柳寒月则带熊少卿去西厢房。
一进卧房,两人在桌旁坐下。屋内烛光摇曳,映出熊少卿略显疲惫的面容。柳寒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轻声询问:“熊雨洁在你心里很重要吧?”
熊少卿沉默片刻,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缓缓说起往事:“她是我堂姐,当年要不是她帮忙,我根本逃不出天牢,现在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她声音低沉,满是感激。
“小时候相处的点滴,我都记得。”熊少卿接着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在我心里,堂姐就跟亲姐姐一样,总是给我关怀。
“她聪慧、坚韧,还温柔体贴。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我。”
柳寒月静静听着,眉头却微微蹙起。从熊少卿的话里,她觉察到熊雨洁对熊少卿的感情好像超出了普通姐弟情。
那时熊雨洁以为熊少卿是男子。为救他,不惜背叛亲生父亲,还和皇权对抗,这样感情就算是亲姐弟也很难做到。
柳寒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见柳寒月陷入沉思,熊少卿轻咳一声打破沉默:“还没好好谢谢师姐呢,今天这惊喜太大了。”
柳寒月回过神,详细问起君霄二人的情况。熊少卿毫无保留,把她们的底细都告诉了柳寒月。
“师妹,你元宵节后就要正式接管巡防营了。”柳寒月目光深邃,看向窗外夜空,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是啊,”熊少卿点头,“永宁府局势复杂,虽然师姐你有情报网,但君霄二人加入,对我们更有利。”
柳寒月微微点头,但眉宇间仍有忧虑:“只是,这两人的忠心不可不察啊。”
“多谢师姐提点,我心里有数。”熊少卿眼中闪过一丝自信,“既然她们愿追随,我便给予信任。要是敢有异心,我绝不手软。”
夜幕越来越深,柳寒月准备回房休息,忽然瞥见小金在窝里蜷成一团,毛茸茸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睡得正香。
她忍不住笑出声,转头对熊少卿说:“师妹,你可真是捡回一个小懒熊啊。瞧它睡得这么踏实,俨然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熊少卿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小爷乐意收留它,怎么着!这小家伙可比有些人强,从不挑我刺。”
柳寒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轻轻点了点熊少卿的肩膀,满是宠溺:“哟,还自称小爷呢!你呀,虽然穿着干练侠士服,看着英姿飒爽的,
“可一开口、一举手一投足,那股子细腻劲儿,明摆着就是个小姑娘嘛,哪像个糙汉子哟。”
熊少卿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挺直腰杆,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小爷我乐意这么说,不接受任何批评。凭啥姑娘就不能自称小爷,师姐你可别太刻板!”
柳寒月笑得眉眼弯弯,连连摆手:“好好好,不批评。你爱怎么自称就怎么自称,反正我也管不着。”
熊少卿见她笑得开怀 ,忽然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师姐,永宁府初见,我在庭院唱歌,你说我唱得一般,可还记得?”
柳寒月一愣,随即点头:“当然记得,确实一般啊。怎么,你还记仇呢?”
熊少卿撇撇嘴,故作不满地嘟囔:“师姐,今天非得听你唱一个,倒要瞧瞧,比我能强多少。”
柳寒月闻言,傲娇地扬起下巴,轻哼一声:“哼,你说唱我就唱啊?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熊少卿见她这样,心里暗笑,故意板起脸,一步步逼近:“真不唱?”
柳寒月执拗地摇头,可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不唱,就不唱。”
熊少卿见状,突然伸手挠她痒痒。柳寒月猝不及防,笑得前仰后合,连连后退,最后在熊少卿的“攻势”下投降:“好,好,我唱,我唱!你别挠了,痒死了!”
柳寒月清清嗓子,站直身子,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柔和的光晕。她轻启朱唇,青润如玉的嗓音缓缓响起,一曲婉转悠扬的小调流淌而出。
带着江南水乡的柔情,又夹杂着北国风雪的清冽。
曲罢,熊少卿挑眉,语气直白:“就这?还嫌我当时唱得差?咱俩水平差不多,大哥别嫌二哥。”
话落,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虽是吐槽,却没半分真嫌弃,反倒透着股亲近劲儿。
柳寒月闻言,忍不住轻轻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嗔怪:“哎,我哪里说唱得差,我是说唱得一般,不是专业的伶人。
“你倒好,直接给我扣了个‘差’的帽子。”
熊少卿撇撇嘴,故作不满:“哼,你拿专业的跟小爷比,这不是欺负人吗?”
两人相视而笑,闹了一阵后,都意识到天色已晚。
“好了,不闹了。”柳寒月站起身,“时辰不早,我也该回房休息了。”
她跟熊少卿挥手告别,步出房门,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萦绕在熊少卿的鼻尖。
熊少卿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低头看着窝里依旧睡得香甜的小金,轻声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