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是道，乱花深处。”

观奢拾起竹签，缓缓念出了上面的签文。

洛春桃望着她，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唔……”观奢思索了一会儿，“看来，这上城区你还是非去不可了。你是有什么想见的人吗？”

洛春桃一脸疑惑，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她能见到什么人？

于是，洛春桃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想见的人，即使有，我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见到了。”

观奢笑了，“那也不一定呢！”

她将竹签放回竹筒，两人一同往殿门口走去，“凡事无绝对，有时候越不可能的事，或许正好会降临。”

洛春桃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谢过了观奢嘴上的祝福。

临走前，洛春桃看了一眼满墙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木牌，没忍住还是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观娘，墙壁上挂着的牌子有什么作用呢？”

“这些啊……”观娘就近摸了一把门边挂着的一串木牌，笑道，“是渡厄殿的护身符，平日里来求符的人多，我便多准备了一些。”

“对了，小姑娘，我瞧着与你有缘，你要不要也拿一个回去带着？”

观奢的话音刚落，洛春桃身旁的一串木牌就剧烈抖动了起来。

洛春桃望了望殿外的风势，又看了一眼门边的这一串木牌，着实不明白它们是怎么动起来的。

洛春桃心思微动，毫不犹豫地谢绝了观奢的好意，“不用了，观娘，今天你能帮我恢复精神力，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些护身符想来也不简单，我就不拿了。”

观奢也不勉强，两人踏过门槛的那一刻，一块木牌却格外突兀地从墙壁上摔了下来，好巧不巧落在了洛春桃的脚边。

洛春桃的动作一顿，看向了观奢。

观奢显然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巧合，看着向导脚边的木牌发怔。

“观娘，这……”洛春桃弯腰捡起木牌，深枣红的牌面雕刻着凹凸不平的花纹，几处细碎的纹案磨得洛春桃指腹酥麻。

她将木牌递给了观奢，“其实，我对这些东西没有那么相信，还是留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吧！”

“小姑娘，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的手笔，”观奢没有伸手接过，摇了摇头，对洛春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牌子那么多，偏偏它要掉你脚下。看来这东西与我这渡厄殿的缘分已尽，跟了别人也不会安分，你把它带走吧！”

洛春桃还要拒绝，观奢径直关上了殿门。

合门前，她对洛春桃说：“离开渡厄殿后，怎么处理这块护身符随你，拿着它吧！”

说完，大殿的门就被彻底合上了。

洛春桃看着手里多出来的这块木牌，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从哪里又找出一把扫帚扫叶子的观糯见洛春桃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姐姐？精神力恢复了吗？”

洛春桃只好暂时收起木牌，对观糯点点头，“好多了，观小老板，谢谢你和你的母亲。”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正说着，那边的亦阳也带着谷霄和邱蘅回到了后殿。

“小桃向导！”

见到洛春桃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儿，谷霄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一眨眼就来到了洛春桃跟前。

谷霄关切的眼神如有实质，正要询问洛春桃的情况，鼻尖却突然传来一股不属于他们任何人的刺激信息素的气息。

谷霄脸色一僵，别扭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桃向导，你感觉好些了吗？”

一旁走近的邱蘅自然也察觉到了那股野兽般的信息素，好在他的状态还算平稳，只是面露烦躁地撇过头去，并没有发狂。

洛春桃见他们的反应，这才想起来刚刚才疏导过一个高污染度的哨兵。

那个哨兵畸变程度不低，想来也在自己留下了所谓的信息素。

谷霄邱蘅与他们同为哨兵，对这股气息敏感排斥也不意外。

思及此，洛春桃并没有隐瞒，而是坦然地告诉了他们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已经好多了，”洛春桃对谷霄道，“对亏了观小老板和观娘，我现在感觉使用精神力比之前更轻松了。”

“刚才，为了检测我的精神力是不是真的恢复了，观娘借了一个哨兵给我，我给那位哨兵做了一次疏导。”

原来如此，是这个寺庙主人的哨兵，并不是从哪里来的想抢人的野家伙。

听到洛春桃的话，谷霄和邱蘅的脸色都放缓了几分。

“邱蘅，”洛春桃看向眉宇间躁意不减的邱蘅，直呼其名，“你如果状态实在不好，今天回到酒店，我就给你做疏导。”

谷霄皱了下眉，想到洛春桃才给其他哨兵做过一次疏导，精力已经耗费过一次了，有点想替邱蘅拒绝，让她先休息休息。

可邱蘅的状态确实不太稳定。

好在此时的邱蘅还算清醒，他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道：“不着急。”

洛春桃看着他。

邱蘅道：“我连上城区75%的污染度都还没达到，在阿托城怕什么？”

洛春桃探出一条精神丝，轻轻触碰了一下邱蘅的脑海，发现他精神海里的情况确实还没到失控的地步，便同意了他的话。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己昨晚答应了那条大蛇，自己精神力恢复后要给他做疏导。

虽然自从观奢进入自己的精神域之后，洛春桃觉得自己的精神力磅礴了许多，即使已经替那个黑狼哨兵疏导了一次，也没有什么疲惫之感，但要是再疏导一个邱蘅，一会儿回去能不能给大蛇做疏导，可不好说。

洛春桃点头，“离开阿托城之前，我给你们两人都做一次疏导吧！”

谷霄和邱蘅没有异议。

几人往院子外走去。

观糯闻言随口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三天后吧！”谷霄回道，“让小桃向导再休息两天，我们准备一些物资，三天后启程。”

“对了，观老板，你们这儿有卖车的地方么？”谷霄问道。

观糯启动了自己的小三轮，引擎声有些吵，“你们想驾车离开？”

谷霄笑了，“总不能真走去上城区吧！”

暖风将几人的发丝吹乱，观糯笑呵呵地解释道：“阿托城周边的城区都沦陷得差不多了，上城区也很久没有派人下来维修这些国道的基建了。不管是油车还是电车，恐怕都不能支持你们抵达目的地。”

谷霄和邱蘅面色一沉。

洛春桃也皱起了眉。

又来了，这种诡异的违和感。

洛春桃将目光落到别处，控制不住地思考些有的没的。

如谷霄和邱蘅所说，他们是上城区的人，他们来到下城区和失落区，是因为外出执行任务。

可是，如果观糯所言不假，那说明上城区一直以来派哨兵去失落区完成的任务，与人类生活并无直接关系。

连上城区以外的基建都不再维护，说明已经放弃了与部分下城区的直接联络，也放弃了全人类的联合。

在末世，主动放弃本来属于人类的地盘，洛春桃实在看不懂上城区的目的。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洛春桃问道。

“唔……要听实话吗？”观糯想了想，问她。

“当然了，”洛春桃笑道，“总不能真的走去上城区呀，就算哨兵可以，我的体力也不行啊！”

观糯道：“阿佗城很少见到第二次来城的人，所以，我不能向你们保证他们离开的方式就是安全的。”

“有人会带备用汽油上路，有人会选择徒步，还有人，会到城郊乘坐火车……”

“火车？”洛春桃诧异。

连国道都名存实亡的世界，还有火车的存在吗？

谷霄和邱蘅也匪夷所思地看向邱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