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穗盯着他手机，里面是一条朋友圈，大概是昨晚吃蛋糕时发的。

虽然看起来秦大少爷有炫耀的意味，但她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怎么了？”

“你用我手机发的？”他又翻出来聊天记录，数了一下至少七八个他圈子里头的，都跑来要照片，每个给发的还不一样。

宋晚穗微眯着眼，对他擅自宣传她的照片略感不满。

“你拍我干嘛？”她莫名其妙，看着里面穿着土睡衣的自己，有点不解。

秦养玉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照片发给他们，”想从里面挑出个更有钱的人傍吗？

“这是你喝醉了，自己发的，”宋晚穗淡定，没有过多提起昨晚的种种细节。

她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即使有类似的想法，也没必要通过秦养玉去弄。

等她开了店，或者直播有名气一点，她自然会被千千万万个人看到，他们也能给她想要的积分。

转身去厨房，不想搭理他奇怪的想法。

秦养玉跟了上来，“干完坏事想跑？当时怎么不考虑我会不会生气呢。”

小鲨鱼发现主人情绪不对，冲上来想拦，发现拦不住就在两人之间来回晃。

晃久了，乞饶的眼睛湿漉漉的，蹭蹭的时候，鱼尾也要贴贴。

视线对上，这是甜鱼啊。

察觉到她的好感，它也不劝架了，直接在她脑袋上躺平了。

鲨鱼尾轻轻甩起来的时候，会蹭过她的头发，偶尔碰上她的额头和脸颊。

它的尾本是利器，能吓到鱼，捕获食物。

现下柔软地瘫倒在头上，心情很好地晃悠。

顶着小鲨鱼的时候，并不沉，倒像是头上窝着团棉花。

只是存在感很强烈，有种融入当下世界的错觉。

“别生气啦，大好的早上，一会儿一起吃鱼呀。”

她眼角翘起，很勾人，眼神里三分无辜，七分满足，仰着头看秦养玉。

也许是鱼的情绪能影响主人，他沉着眸看了一会突然就撇开头。

“给我吃什么？”他声音凉，但没有醉酒时的黏糊劲儿，反而是清脆干净的。

“可多了，我昨晚想着你，给你带了条胖鱼来，能做好几道好吃的。”

今天起得早，很有时间。

秦养玉莫名对她态度好了点，“算了，不跟你计较。”

“照片删掉哦，”宋晚穗顺杆子爬，警告他。

“不，那是罪、证，回头你也得补偿我。”

“……”

该谁补偿谁啊！

秦养玉扭头回客厅了，坐着等早餐，和别人联系，低声说几句话。

听他声音有时像是不耐烦，大早上的脾气很差呢。

还是醉着的时候乖一点，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眼神也很不干净。

小鲨鱼就窝在她脑袋上，低眼瞅着她做鱼，不爱动弹。

宋晚穗把昨天回来时买的食材拿出来，当时考虑秦养玉有可能来，带了一条鱼。

先熬了一锅鱼粥，又包了一些鱼肉馅的春卷去下锅炸。

做了一道炸鱼薯条，和两人份量的土豆泥。

她还另切了些鱼片，用青柠汁提鲜，在鱼皮上薄薄地抹了一层油，粘着烘焙纸，放进铁锅里用高温烤热，如此鱼肉会很嫩。

鱼也很敏感地变化着的小生物，闻着香味蠢蠢欲动起来。

偶尔吸口水，偶尔使劲嗅闻。

最后尝试性地给爱蛋糕的秦大少爷，弄了个甘甜口感的烤鱼块，熬了些甜酱汁。

从烤箱里抽出烤盘，强烈的清香气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屋里的人禁不住诱惑。

陆续端上桌。

秦养玉发梢压得有些乱翘，多了几分桀骜不驯，低垂着深邃的眼，很主动地坐在餐桌边。

她忍住上手扒拉两下的冲动，只想等他出门时再稍作提醒。

到底禁不住鱼香的诱惑，他接过筷子，嘴角微微翘起。

“这是什么？”他侧头看宋晚穗，“你把粥弄成这样，让人怎么下筷子？”

她低头看了眼，用酱汁浇出的一只小猫。

秦大少爷眼神饱含深意，“你把自己送我的意思？”

“下不了手，”宋晚穗面无表情，“我可以代劳，替你拌。”

“不，收起你的心思，”他留了照片，用勺子徐徐舀起，缓慢送入口中。

今日的粥浇了甜酱汁，甜蜜清澈，勾起食欲。

“甜的？”秦养玉微微有点意外。

小鲨鱼也很喜欢，呼噜呼噜地吞了好多。

宋晚穗看着它就觉得很下饭。

“炸鱼卷也超级好吃哦，”宋晚穗看他对鱼片和鱼粥吃个不停，忽视了她面前的鱼卷，忍不住说来一句。

秦养玉面无表情不搭理，但对那盘炸鱼卷下筷子的次数增多了些，转眼就吃光了。

“……”

“你爱吃甜的，对么，”宋晚穗换了另一道烤鱼过来，微微麻中带点植物的清甜香。

秦大少爷爱吃蛋糕，和陆老板还挺不一样的，她习惯了记顾客的口味喜好，时不时会研究点合个人口味的菜。

那边她发现一回就几乎不加甜了，这边先试试看。

她自己尝了一块。

柔软甘甜，咬进去还会爆点滚烫的汁水，清甜与辛辣的程度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不要乱猜，”他夹起一块烤鱼，不否认，也不再吱声。

烤香的鱼肉，入口似大雨磅礴中升腾起的烟雾，干燥得让人安心。

“秦少爷，比较喜欢今早的哪道鱼呢？”宋晚穗略带期待地看他。

秦养玉划动着新拍的早餐图，看着很忙的样子。

用手指了一下，带甜的烤鱼和鱼粥。

随后又陷入了沉寂。

今天的鱼主人，有些距离感。

小鲨鱼亲人，看来不受主人的情感支配。

出了门，秦养玉就上车了，小鲨鱼并没有回对方头上。

宋晚穗愣了下。

这不太好吧，像把人家鱼给偷走了。

“你是不是忘了东西？”她神情有些呆懵，全是困惑不解。

秦养玉望向车窗外：“你么？上来吧？”

……倒也不是。

她受窘地挥挥手道：“下次早点来，别太晚！”想早睡早起。

秦养玉轻轻勾了下嘴角。

宋晚穗也叫了车去陆老板家，忙活了近两个半小时，才十点出头，挺早。

小鲨鱼很听话，没有乱跑，应该不会搞丢。

只不过，和以往出行不同，她更被人关注了。

人看的不是小鲨鱼，反倒是她，似有若无地都会瞥上几眼。

他们的鱼也注视她，有些只害羞地露一对眼睛，露出可惜可惜的表情。

有些则直勾勾地盯着鱼，似有挑衅之意。

秦养玉的小鲨鱼反应良好，倒是颇有炫耀的意味，没什么生气。

有些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

她这是也有鱼了。

宋晚穗有点不习惯，问昨晚起就蔫了的系统：“这鱼能收起来么，我怕陆老板看到。”

“带条小鱼而已，又不是身上被种了小草莓，”系统嘲笑她大惊小怪。

她放心了。

只是越接近陆老板家，越心生忐忑，打心眼里的焦虑不安。

手按上门把的那一刻，莫名地回缩了一下。

宋晚穗有些心虚，但佯装镇定，推开了陆老板的门。

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陆沧渊没有在客厅，有些空旷静谧。

莫名的不安感并没有降低，反而增高。

顶级鱼的感知力超强，不分时间地点，一道陌生气味进了领地，足以视作侵犯。

进门的瞬间，直接把陆老板的从未露面的鱼，给炸出来了。

从屋里唰地蹿出一条高大神秘的鱼，直奔她而来，气势汹汹。

宋晚穗瑟缩了一下。

她都来不及看清鱼影，它就和秦养玉的鱼扭打在一起。

威风凛凛，身形锐利如刀锋，身姿矫健，身上鳞片黑玉般闪耀着光芒，浓重的黑色斑纹，一眼望不见底的渊，令人不寒而栗。

它速度惊人，根本看不清动作，看起来完全占了上风，下了狠手，带着身下的鱼把屋里每个角落滚了一遍。

看起来，完全是挨揍的份啊。

宋晚穗失了色，小鲨鱼从醉意里刚醒来。

鱼好好地带来，遍体鳞伤地回去就大事不好了。

“陆先生，”她很焦急大喊了一句，“你人在哪？快来一下！”

陆沧渊在健身，听见仓惶惊恐的声音，站起身，听到后一句略微加快了步子。

到客厅，一眼望见小脸都被吓白的人，“怎么了？”

那条凶猛的鱼在她喊完之后，就不见踪影，只留气喘吁吁的小鲨鱼躺在地上，无语望天。

宋晚穗把眼泪憋回去，“我来了，看看你在哪里。”

“我在健身。”他说。

陆沧渊的身材明晃晃地向她展示力量感，水珠缀在结实的手臂，微微喘着气，看上去性感而涩气。

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另一种场景去。

宋晚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你、是不是、饿了？”

“还行，”陆沧渊垂下眼。

“那，那要开心一点哦。”别再揍她带来的鱼啦！

陆沧渊面无表情地点头，多看了她几眼。

他上半身凑近，散着点运动后的热气，略微低头，在她头上轻嗅。

宋晚穗僵住不动。

“身上什么味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小蛋糕？”

“我不喜欢甜的，”陆沧渊轻声道，“怎么办？”

宋晚穗为难，这两人口味不同，还要管她是什么味道。

“听你的。”

“时间还早，去挑件换了，可以吗？”

宋晚穗软糯地应下了，揣上不想动弹的小鲨鱼，以免在视线之外再被别鱼打。

她轻轻揉揉小鲨鱼，仔细检查伤情，看起来好像没太大的事，但万一有内伤呢。

被胖揍了一顿啊。

再次进了那个衣帽间，犹有震撼。

从橱窗角落里选了一件普通日常的款，还没去换，就被陆沧渊拦下，递给她另一件。

白裙轻薄透明，蝴蝶结，花边和缎带样样不缺。

裙长至大腿中部的位置，整体是A字的廓形，铃兰花的刺绣，带了一点天真和性感共存的状态。

“……”太短了。

他看宋晚穗不情愿的样子，又从柜子里抽出一条过膝黑袜。

她接过去，换了。

全身镜里的人看起来很乖巧，无辜感拉满，颈部用黑羽装饰，极具轻盈感，让人视线投向她的脸。

简单的稚嫩纯真，和撩人的挑逗意味，走动时巧妙平衡了裙子飘晃的姿态。

好矛盾的裙子。

和陆老板一样，她好难理解。

陆沧渊还没离开，见她出来点了下头。

那条墨玉般的大鱼也蹲守在门口，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微微眯上眼睛。

宋晚穗把身后的小鲨鱼藏好一点。

惨兮兮地朝它露了个笑。

陆沧渊淡声道，“去吧，可以了。”

宋晚穗鬼鬼祟祟地捧着小鲨鱼往门外挪，波浪起伏的裙摆被她的手压着，有些露出身体的曲线。

陆沧渊和他的鱼同时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