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冬季多雨,陆临川戴上了黑色针织帽。
张浩心想,老板估计是又恋爱了。
反正每次老板换个造型,都能在公司引起一阵热议,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秋秋给初棠发去私聊小窗口,「看见群里的照片没有,陆总今日戴了个帽子,笑死了,之前光头的时候不戴,现在头发长出来,寸头了,又戴帽子了。」
初棠心虚:「应该是怕冷吧,体寒。」
秋秋发来一串笑脸表情,调侃道:「办公室暖气够足了吧,估计是女朋友买的,或者亲手织的。」
初棠真心觉得她可以去做侦探了。
「也许是他自己买的,他之前不是还戴过金豆子项链吗?我觉得光头,寸头,黑色帽子都很符合他出其不意的人设。」
秋秋秒回:「我觉得你说得对,陆总就是那种神秘又出其不意的气质,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初棠表示同意。
还未回复,秋秋下一条又发了过来,「上次开会,单独叫你,我还以为你们有戏呢。」
初棠心一惊,「瞎说啥,他那是批评我,搞得我都不敢摸鱼了。『飞刀表情』」
「『鬼脸表情』哈哈哈,别紧张啊,你撒撒娇不就好了。」
「呵呵,越说越离谱了,我要认真上班了。」
「好哒。」
·
周斯延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时看见陆临川正坐在办公桌前,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他不禁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陆总,今天是为了遮遮寒风,还是为了遮掩什么秘密呢?”
陆临川抬眼看了他一眼,“怎么才来?”
“你的分身生病了,我叫了医生上门,耽误了一些时间。”
陆临川蹙眉,“什么病?”
“突然降温,不习惯,有些呕吐,医生说问题不大。”
陆临川不放心,“确定没事?”
周斯延笑笑,“或者,你可以叫你的棠棠去家里一趟,反正她有经验,不相信我,总归相信她吧?老六?”
陆临川直接将桌子上的文件抛了过去。
周斯延双手接住,眼里带着一丝戏谑,“怎么了?吵架了?”
吵架?完全没有。
只是初棠现在规规矩矩地把他当成了老板,不在他面前撒娇,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口调侃两句,甚至连语气都礼貌得不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周斯延见他半天没吭声,眼里的戏谑更甚,“啧,难得见你有点情绪。”他靠着椅背,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怎么,是她先冷落你,还是你自己作死了?”
陆临川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变,“你废话太多了。”
“别别别,别凶我。”周斯延笑着摆手,“我就是单纯想看看,向来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陆总,也有被人晾在一边的无奈时候。”
陆临川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陆朝阳开始行动了,你要随时注意安全。”
周斯延耸肩,直言道:“我又不是陆家人,就算发现了,也奈何不了我,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初棠。”
陆临川抬眸看他,“初棠身边我已经安插了保镖,我这段时间搬回去老宅和公寓,就是因为我怕陆朝阳对初棠下手。”
周斯延挑眉,“说正经的,你未来老丈人介绍的那个老教授,还真的给了一丝线索。”
“什么线索?”
周斯延拿出手机,翻开一张图片,推到他面前,“这位老教授在研究古籍的时候,找到了一本关于家族诅咒的记录,虽然不算完整,但提到了一种‘血契’的可能性。”
陆临川凝眉,视线落在屏幕上,“血契?”
“所谓‘血契’,是指最初施加诅咒的人,用自己的血作为媒介,绑定了一部分力量。这是他的原话,但也说了,这都是古人的说法,现代社会这估计也是无稽之谈。”
陆临川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那老宅呢?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们的老宅并非真正的老宅,这应该也是你们家族一直破解不了这个诅咒的原因。”
“现在爷爷住的陆宅,应该是祖父那辈新盖的,至于之前……,估计要深挖了。”
周斯延:“至少比我们之前一无所获的时候,多了一点方向。”
陆临川抬手揉了揉眉心,“陆朝阳那边还在试探,如果让他知道诅咒可以解除,他一定会全力阻止。”
“这就是我提醒你的原因。”周斯延收起手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这顶帽子可不能白戴,要是能瞒住陆朝阳,倒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陆临川冷笑了一声,“他盯得很紧,但我不会让他如愿。”
周斯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看你的了,不过,”他顿了顿,笑得揶揄,“要不要请你家那位小祖宗去我家看看老六?反正你也不放心,干脆把她请去我家,我想她那么爱猫,肯定不会拒绝的。”
陆临川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谢谢你帮我找这个借口。”
周斯延笑得无辜,“哪有什么借口?你自己都不放心,难道不想让她亲自去看看?再说了,你家那位可是个实打实的猫奴,知道老六生病了,怎么可能坐得住?”
陆临川没说话,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初棠下午发来的消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书收到,谢谢陆总。」
老宅有些宋朝猫小录,他整理了一下,寄到了她的公寓。
要是换作是之前,他一定会亲手交给她,享受她的喜悦,也许她会惊喜得扑倒他,也许会拉着他手臂撒娇讨好,说今晚不用他做饭洗碗了,也许……
可现在,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有分寸了,连称呼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怕逾矩了半分。
周斯延看着他沉默,忍不住啧了一声:“行吧,看来你还没想好怎么请人家去,那我自己去邀请了?”
陆临川收起手机,语气不紧不慢:“我自己去。”
“这就对了。”周斯延笑着退后一步,给他让出路,“祝陆总‘公费’约会成功。”
“滚吧。”
·
初棠的车刚停稳,车窗外便传来敲击声。
她偏头一看,周斯延正懒洋洋地站在车旁,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下车。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后随口问道:“周先生,陆总说猫猫生病了,怎么是你下来接我?”
周斯延笑了笑,手插在兜里,语气随意:“陆总在楼上等你,我这不是怕你人生地不熟,特地下来做个向导?”
“哦。”
周斯延八卦:“你们天天一起上班,都不交流吗?”
初棠低头走路,道:“工作时间当然是忙工作的。”
“哦?”周斯延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下班后呢?”
初棠不动声色地避开话题:“我记得猫之前是周先生在照顾的,所以周先生也住在这里吗?”
周斯延也不拆穿她,笑着配合道:“可不是我一直在照顾老六的分身吗?”
“猫猫应该是突然降温,肠胃不适。”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老陆不放心,加上猫猫最近确实也是挑食,老陆担心得恨不得住到宠物医院去了,但你也知道,特殊情况。”
电梯“叮”一声。
初棠点头,不多言,迈步走进电梯。
顶楼电梯门一开,初棠就看到陆临川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静地等着。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摘掉了白日的帽子,寸头搭配深色卫衣,衬得他整个人都透着几分慵懒的雅致。
他目光扫过她手里拎着的包,很自然地伸手要接。
初棠微微一转身,避开了他的动作,“我来看看猫。”
周斯延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理直气壮道:“我拎这么重,你不帮我?”
陆临川侧过身让开门口的空间,“自己带的东西,自己拎。”
周斯延:“无情无义的老六。”
初棠走进屋里,一边换鞋一边问:“它胃口怎么样?你今天给它喂了什么?”
陆临川靠在门边,语气淡淡地回道:“猫罐头、鸡胸肉,还有——”他顿了顿,看向她,补充道,“热水,但是它没喝。”
初棠抬头看他,眼神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真的给猫喂热水?不是温水?”
周斯延站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陆临川眉眼不动,平静地回了句:“不然呢?它胃不舒服,总不能让它喝冰水。”
初棠扶额,“不是有恒温饮水机吗?经常换洗就好,而且最好不要让猫猫时而温水时而冷水喝,这样也会造成它肠胃不适的,天气一冷就习惯温水,抵抗力也会降低。”
陆临川唇角微微上扬,“好,听你的,猫在阳台。”
初棠一边走向阳台,一边嘀咕:“你这猫爸当得不及格啊。”
陆临川跟在她身后,语气轻松地问:“那要不要考虑长期指导一下?反正你也有经验。”
初棠没理他,推开阳台门,就看到老六窝在柔软的猫窝里,蜷成一小团,尾巴搭在鼻尖,看起来睡得正香。
她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手指顺着猫的脊背缓缓滑下,感受到毛发下微微隆起的骨骼,皱了皱眉:“瘦了点啊,还是胃口不好?”
陆临川单手插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耐心地安抚猫,声音淡淡的:“这几天吃得比之前少了些。”
初棠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专注地给老六检查身体。
她轻轻捏了捏猫爪,确认它的体温,又查看了眼睛和耳朵的状态,最后才点点头,“应该是这几天气温降了,适应得慢一些。我带了益生菌,你一会儿给它拌到饭里,看看情况。”
陆临川微微颔首,眸色深了几分,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点若有所思的意味。
初棠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猫毛,回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愣了愣,“怎么了?”
陆临川轻笑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意味不明的调侃:“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比我更像它的主人。”
初棠轻哼了一声,没接话,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随口道:“要不你把监护权转让给我?反正你也养不好。”
陆临川盯着她,慢条斯理地反问:“那我呢?”
初棠:“……”
她怎么觉得,这人一本正经的语气里,藏着点不正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