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时分,时溪在宴厅见到了冷霜。
这是一栋二层建筑,装饰风格简约却不失品味,冷霜坐在轮椅上,等候在宴厅门外,看到一起走来的时溪和黄耳二人,他笑了笑,却笑得暧昧:“是我思虑不周,不知二位的关系,否则晌午时分也不会送人过去。”
瞬间,时溪明白了什么——黄耳除了生他的气外,原来还有这层含义……怪不得要在冷寒面前吻他!
这是……在向别人宣示主权?时溪看向黄耳,黄耳却只是别过了头,并不看他。
时溪:“……”
一顿饭,时溪都吃的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晚宴结束,刚走进庭院,时溪就快走两步,拦到黄耳面前:“耳……这件事是我不对。”他千不该万不该别人一求他就动摇,或者别人有需要,他就动摇。
他低下头,小声说:“你不要生我的气。”
黄耳本冷硬的眉目,还是软了下来,他慢慢挪到时溪面前,终究是叹了一声,将人搂进怀里:“我没有生你的气。”
时溪抬头看向黄耳:“那你为什么……”
黄耳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头埋在时溪颈间,良久后,才说:“因为,我爱你。”
这是黄耳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肉麻的话,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若是在平时,时溪定会将人推开,玩笑说: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可是此时此刻,这种话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
与黄耳和好,虽然不是什么大矛盾,但时溪还是高兴得几乎睡不着觉,再加上被黄耳表白,时溪觉得他幸福得就差高歌一曲,还是能鼓开房顶那种。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了半宿,被子早已磋磨得不成样子,一会儿搭在身上,一会儿骑在身下,一会儿夹在双腿之间,一会儿抱在怀里……
任谁看到都会为这被子的命运哀嚎,可时溪完全没有这个意识,虽然翻来覆去,他还是在这样的心满意足中睡了过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睡梦中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时溪下意识皱眉,他挥了挥手想要驱赶开,可那视线如附骨之蛆一般盯着他。
猛地睁开眼,入眼的就是身周围了一圈人,正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操!”时溪吓了一跳,几乎想每人给一脚,将他们踢飞。
见时溪醒来,一位身着黑衣、就连头面部都用黑布蒙上的人走了过来,人群为他让出一条道。“醒了?”黑衣人的声音一听就是经过处理的假音,非原声。
时溪这才发现他此时就这么躺在地上。
他不是还在冷霜安排的住处睡觉吗?这里是哪?他难道是被人绑架了?要被勒索钱财?
他他妈像有钱人的样子吗?
他猛然起身,围在他身周的人顿时一哄而散,粗略估计一下,竟是不下数百人。
时溪:“……!”
他妈的,睡个觉都能被这么多人围观,是不是以为他在杂耍,而且还是自己把自己耍死的那种?
随着人群的散开,时溪也看清了周围,这里竟然是冷霜宴请他晚宴的宴厅。但是原本用来吃饭的桌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放在主位的一张玉榻。
玉榻上坐着一个男人,一条巨大的青色蛇尾延伸下来,几乎铺满了整张床。
竟是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怪物。
“你是谁?这是哪里?”
听时溪这么问,男人却并未急着回答,他侧躺到玉榻上,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娇艳欲滴的下唇,“我嘛,你就叫我松烛好了。”
形态动作娇媚至极。
时溪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还是忍着一身恶寒说:“我为何在这?”
松烛又立起了身,摆动着巨大的蛇尾,向时溪慢慢游来。
他立在时溪面前,抬手抚到时溪胸口:“自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放他妈的屁,他什么时候思过这么一个怪物玩意?
松烛说着,手指就在时溪胸前游走,然后慢慢向下划去……
“想不到你的身材这般好,就这腰腹——”
时溪因睡梦中出现在这,所以现在只着着中衣,布料轻薄,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
“你若是想床第之欢,还是换个人。”他一把将松烛的手打开,打断道,“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
松烛掩嘴笑了起来,好似没听出时溪声音中的不悦,慢悠悠地说:“那你对谁有兴趣呢?”
时溪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他道:“看来别的你也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你还没资格与我讨价还价。”松烛说着巨大的蛇尾瞬间甩出,卷起刚才围观时溪、又四散开的一人,提到自己眼前,抬手一把插进了那人的肚腹掏出一个梨形的东西,然后伸出细长的、分叉的舌头舔了舔,“不过为了你,我自然可以破一次例。”
时溪看着松烛将血淋淋的苦胆亲了又亲,不动声色道:“我为何在这?目的又是什么?”
松烛将苦胆一口吞了下去,掩唇笑了起来:“这可是两个问题哦。”
“好,那我为何在此?”时溪也不磨叽,直接问。
松烛拿着手绢轻轻沾着唇边溢出的黄绿色的汁液:“当然是来与我玩游戏呀。”
他妈的,看来是从这怪物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
时溪忍着将将这怪物暴打一顿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什么游戏?”
松烛轻笑出声:“自然是床榻游戏……”
时溪怒了,他妈的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可能是看出时溪的怒意,松烛收敛了笑意,拍了拍手掌。
顿时,之前那名黑衣人款款走来,他端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副青色的竹牌,巴掌大小,脆生生的。
松烛说:“抽一张吧。”
时溪看着托盘中放着的数十张竹牌,将信将疑的从中抽了一张。
翻过竹牌,看到上面写了三个鬼画符般字体的时溪:“……”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上面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时,黑衣人就抽走了竹牌,转身递给松烛。
松烛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时溪,笑眯眯地说:“捉迷藏……这个游戏好呀,是我最喜欢的游戏了!”
然而就在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时溪回头看去,见到了从门外走来四人——黄耳,冷寒,恨生,就连冷霜都转着轮椅进来了。
松烛见到又来了几人,拍了拍手掌,不无愉快地说:“人多就更好玩了。”然后冲时溪抛了个媚眼,“我等着你呦,不要让我失望哦。”
然后不等时溪反应,就从眼前消失了!
就在松烛刚消失的同时,之前四散开的人群再次围了上来。
时溪没理会人群,他走到四人面前,“你们怎么也来了?”他看向冷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宴会厅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冷霜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我睁开眼睛就在宴厅门外了。”
时溪看向黄耳,黄耳也是点点头。
时溪:“……”
看来他们都是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的。时溪将刚才与松烛的对话与几人说了一遍:“不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如果我们不玩,直接走出去如何?”他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外面竟起了大雾。
雾气弥漫,完全遮住了视野。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我他娘的操了,这都是什么东西?”发出声音的主人边嚎边往屋里跑。
这声音时溪又怎会不知是谁?
他撩起眼皮,只见春忘慌里慌张从门外跑了进来。
见到几人,春忘大喜:“你们怎么也在这?这是哪里?”
时溪刚要出声,却忽觉不对——春忘不是在辞镜那吗。虽不知辞镜是如何处置他的,但可能会像眼前这样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吗?
所以,这个……难道不是春忘?那他是谁?
“操,你们还在等什么?快跑啊!”春忘指了指时溪身后,然后不等时溪反应,撒丫子就跑。
时溪扭过头去,只见人群不知何时手中都多了兵器,不是拿着砍刀长剑,就是拿着长枪巨斧,各种兵器应有尽有。
不光如此,还纷纷凶神恶煞地向他们走来。见到六人望来,他们瞬间由走改为跑。
“杀!!”口中甚至喊着冲锋口号。
时溪:“……!”
他当即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可就在他刚跑到门口时,一条巨大的青色蛇尾从雾气中甩出,当即就向他抽来。
“啪——!”
时溪猝不及防之下被抽翻在地。
雾气中幽幽冒出一句:“我劝你不要逃跑哦,人家还在等着你呢。”
时溪捂着胸口咳了起来:“这里是不是都是假的?是幻境?”
松烛嘻嘻笑了起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他妈的,从这张嘴里,他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现在是不是幻境他不知道,是不是假的他也不知道,但是被抽得疼痛的胸口却是真的。
时溪捂着胸口吸了一口气,真他妈的疼!
现在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时溪不禁回头看了眼,只见持着大砍刀的一群人,正乌乌泱泱的向他奔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