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离软从郎文清怀中起身,“将军、”
“进店说。”
郎文清面色沉沉,打断钟离软说话。
钟离软哭得哼哼叽叽,佯装听话进店,让外人看起来极其乖巧可爱。
郎文清让人群散去后进店关门。
钟离软当即欲跪道:“多谢将军相救!若非将军,奴家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郎文清眼中流转一丝厌恶,眉头微皱,虚扶了一下钟离软,“不必如此。”
钟离软如弱柳扶风,作势要瘫去郎文清肩上,却遭郎文清直直闪开。
“阮娘子,在下知你困境,也知你种种用意,在下会惩处逝夫家中恶人,娘子今后可安心经营店铺,不用娘子再赌上名声至此。”
郎文清一字一句严肃说着,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钟离软目光投向郎文清眼睛,眼眸幽深,却让人觉光明磊落,又想起往日用兵对战,虽说郎文清从不用诡计,但也总能击破她的谋划。
两人频频过招,招招平手。
但不管怎么平手,要两国彻底停战,必须有胜者。
钟离软不为自己的荣耀,为了国家也只能胜,而且不能再耗下去,所以这次因为红月避灾休战一年后,必须有个了断。
郎文清是看穿了她在故意接近他,而不知她是敌国首将。
钟离软收了收抽泣声,转为真诚道:“接近将军……奴家是有异心,奴家无依无靠,就算逃到这里,他们终究还是找上门欺辱,那日得将军相救,就想……要是能得将军庇佑就好了……可奴家对将军的仰慕之心是真的……”
郎文清眉间舒展,闭目长叹口气,温声道:“如今世道,女子独自处世多有不易,若娘子觉难以担负,在下会为女子寻些良处。”
说完不给钟离软答话拒绝机会,便离去。
钟离软站在原地,望着郎文清背影渐远,刚才郎文清的一番话萦绕在钟离软心头,弄得她心中乱糟糟。
钟离软烦闷,不经意扫过镜子,左右打量面容,再回想这几日表现,总觉是男人都会有所动容。
男人不都喜欢眼中只有他的崇拜追随者吗?
钟离软不甘,突觉挫败感,思来想去,决定再试一试,可别千里迢迢费尽心思潜入靖国,就卖了些乳酪,回去还不得让不赞成她前来的两个哥哥把嘴都笑烂。
无论如何都得成功,区区男人都拿不下,还何以破靖国。
先看看这郎文清给她找了什么好去处,再重新谋划一出攻心计。
钟离软如何事都未发生一般,开门做生意。
午时,郎文清属下路非引来一年轻男子,锦衣华冠,长相一般,但扫一眼面相,就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非将人带到便离开。
男子不等钟离软招呼,直接关门进去,大咧咧地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钟离软身上打量,猥琐至极,语气轻佻。
“哟!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吧?跟了我,就不用抛头露面了。”
“哦?是吗?”
钟离软故作羞涩。
男子□□,伸手就要去抓钟离软的手,“也得看,小寡妇会不会伺候了!”
钟离软侧过身,压下想立马将脚放在他脸上的冲动,后退几步,“郎将军是要我伺候公子?”
“小寡妇还惦记将军呢!”男子哈哈大笑,“郎将军不要你啦!这不叫我来疼惜你来了吗?”
“这样啊……”
钟离软若有所思,朝男子勾了勾手指,妩媚道:“过来。”
男子见美人邀请,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凑过去。
钟离软见距离差不多,猛得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男子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男子猝不及防,被扇躺在地上,随即勃然大怒,“臭寡妇!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钟离软哼笑一声,不屑一顾。
“我劝你趁我决定用力动手之前赶紧跑。”
男子原欲对钟离软还手,却被钟离软身上的杀伐之气震慑,脸上五个红肿的手指印,每一个都提醒他赶紧走。
“你等着!”
男子愤愤地瞪钟离软一眼,撂下狠话后,转身往外冲。
“啊!”
结果,刚出去,一头就碰上郎文清胸膛里。
郎文清?!
他什么时候来的?
要是听到刚才她教训男子的声响,那算是穿帮了,彻底玩完。
钟离软全神贯注盯住郎文清,调整呼吸,准备应对郎文清下一步动作。
郎文清忙军务之余,过问路非为钟离软所寻何人,一听为逍遥楼家的钱策少爷,怕对钟离软做什么,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远远就听啪一声,生怕他的主意害了钟离软。
刚走到门边,就被钱策撞了个满怀。
听着钱策的哀嚎哭诉,以及脸上醒目的手指印,郎文清难以置信地望向屋内毫发无伤的钟离软。
似乎……是他轻看这女子了。
“娘子……还好吗?”
郎文清目光落向钟离软手上。
“啊?”
钟离软千想万想,没想到郎文清的反应会是这样。
“不好!不好!”
“郎将军,这泼妇动手打人!你一定得弄死这寡妇啊!”
“郎将军!”
钱策倒是替钟离软撕心裂肺地回答。
钟离软还未能摸清郎文清现下是何种心思,不敢贸然开口。
郎文清少有地露出厌恶鄙夷的神情,推开钱策,“阮娘子怕是不会平白无故地打人。”
“你!你!”
钱策一听郎文清是向着钟离软,气得快炸开,指了半天郎文清,又左右看看将她夹在中间的二人。
最后憋了半天,只狰狞地留下句:“狗男女!你们等着!”
要不是郎文清在,钟离软定要上去撕了钱策的嘴。
都怪郎文清,要不是他,她何置于挨骂?
钟离软心中又在郎文清头上算一笔。
“在下不知阮娘子原来还会动手打人。”
郎文清带着浅浅笑意,靠向钟离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钟离软,目光如炬。
钟离软注意到郎文清缩小的两人距离,这倒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再瞅这郎文清眼神与以往不同,不像是审问套话。
看来,应该是没有多疑她。
钟离软恢复往日演戏作派,声音放细,可怜兮兮道:“是…奴家……迫不得已……”
郎文清看着钟离软,定了定,笑意收起,“今日之事,是在下的错,冒犯娘子了。”
“哪里,将军都是为了奴家好。”
钟离软善解人意地说着,手欲攀郎文清胳膊。
郎文清恢复以往冷脸,躲开又后退几步,“为娘子寻人家的事,日后在下会亲自挑选,不会再有此类人出现。”
“将军……奴家、”
“在下事务物繁忙,先行一步。”
郎文清打断钟离软,干脆离开。
这算什么?!
朗文清这忽远忽近的态度,弄得钟离软快忍不住直接上去在他背后捅一刀。
钟离软再次宽慰自己:还会有转机,郎文清太能装而已,要有耐心。
钟离软心中默念八百遍,才平复好心情。
次日,和往常一般开店,从开店起,路非便往钟离软拉郎文清挑的人来相看。
确实是不错许多,都可堪托付,但重点是钟离软想要的是郎文清,好有机会进到他那将军府,得到城防图。
钟离软推辞一位,路非又拉来一位,从早到晚便没停,钟离软还得应付她忙碌的假生意。
“你这乳酪有问题!”
眼看钟离软憋在身体里的怒火显然快要压不住,就来了一帮人围住钟离软的店铺。
他们显然是有些冷,想找火烤烤。
“什么问题?”
钟离软的手艺可是跟她阿母学的,在隋州可谓一绝,而且配料简单,吃后健康,绝对吃不出问题,她深知这些人就是那钱策找来找茬的人。
为首的黑脸男人拉来一浑身起疹子的男子,道:“他吃了你家买的乳酪就腹泻呕吐不止,随后便长了这些,你说怎么办吧!”
钟离软凑近看了看男子的红疹,白眼快翻出眼眶,“大哥,这是不耐受啊!我这牌子都写了马奶制作,不耐勿沾,你还吃,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你确定这是马奶不耐受出的红疹?”
那红疹为红小点,而不是马奶不耐受所出的红肿一片。
“我不管!就是吃你的东西出的问题,兄弟们,给我砸!”
为首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叫嚷着就要砸店。
正好路非又带人来,欲上前出手护下钟离软。
“不需要。”
钟离软眯眯眼睛,给路非挥挥手,示意他们俩站远些。
只见钟离软潇洒抬手,起的利落,落得干脆,啪啪啪啪声不绝于耳。
几掌下来,捣乱的人全都栽倒在地上,捂着脸呻吟。
钟离软得意拍拍手,转身向路非,刚要嘚瑟几句,却在路非身旁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郎文清,脑子停了已瞬,倒吸一口凉气。
都看见了?
这……肯定穿帮!
不行,得赶紧跑!
绝对不能被郎文清抓住。
钟离软在三人目瞪口呆之余,撒腿就跑。
“阮娘子!”
“娘子!”
郎文清和路非反应过来,边追边喊钟离软。
越喊,钟离软跑得越卖力,不敢有半点松懈。
钟离软从小便躲阿母的追打,在逃跑方面别有一番造诣。
人越多,钟离软就越游刃有余。
只是绕了几个拐弯,就将郎文清和路非甩开。
钟离软望了望,迟迟不见两人踪影,放下心来。
靠接近郎文清拿图,是不行了,得另找法子。
钟离软郁闷得找到手下住处汇合。
淼青见钟离软突然回来,便猜出一二,没有多说话。
但愣头青胡承哪壶不开提哪壶,激动道:“主帅!图您已经拿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