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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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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岑婆在李相夷从前的房间里找到李莲花时,却见他正从一个包袱里往外掏东西,边掏还边乐。

岑婆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们傍晚来时,笛飞声提在手里的包裹么:“你这孩子,一个人在这儿傻乐什么呢?”

“师娘,”李莲花回头,看见岑婆又是一乐,“快来看,这是阿飞给您的见面礼。”

岑婆之前才听他说了从前的经历,知道那定是极不好过的一段时光,可现在看他毫无阴霾的笑容,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李相夷,忍不住也笑道:“什么样的见面礼能让你笑成这副模样?”

李莲花摇摇头:“我笑的可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在山下时,阿飞非要提着这么个包裹上来,我问他里头装的是什么,他还不肯说。没想到居然是瞒着我偷偷给您和师父准备见面礼来着。”

岑婆想了想那个高大冷峻的男子,实在没办法将他跟“偷偷准备见面礼”这样的行径联系到一起,那倒也怪不得小徒弟乐成这样。

瞧了瞧那包袱里装的东西:一本孤本医书、一匣子罕见草药。倒也算是用心,起码是打听过她的喜好才备下的礼。

岑婆也就顺口问了一句:“你说他给你师父也带了见面礼,带了什么?”

李莲花小声道:“是一葫芦美酒,名为「销金醉」。”

岑婆从前经常管着漆木山,不让他喝酒,可人真的不在了,却也只希望他能喝到天下最好的美酒,因此倒也没说什么,只好奇道:“「销金醉」?我倒是从未听过此种酒名。”

李莲花想起十年前的事,沉默片刻才道:“这是金鸳盟自酿的美酒,是用从前唐宋时期鹅黄酒的方子改良之后酿成的。这酒酿起来有些难度,便是金鸳盟内也只供盟主和三王他们的份。当年我代表四顾门与金鸳盟签订和平条约时,还曾向阿飞要了一批「销金醉」,打算送上山给师父,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岑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一时间也只能拍拍他的背后以示安慰。

李莲花很快将这点难过抛到脑后,对岑婆笑道:“当年金鸳盟总坛曾被炸毁,我还以为再也喝不着这酒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一葫芦,瞧着年份还不短。”

岑婆便也笑着点点头:“看来这酒倒当真难得,他也算是有心了。”

她看着如今容貌大变的小徒弟,还是对他跟笛飞声在一起的事情有些不解:“相夷啊,师娘经过这些年,倒也没什么看不开的,只是你跟笛盟主……我记得从前你不是已经和一位姓乔的姑娘谈婚论嫁了吗?”

李莲花苦笑:“当年……徒儿一心只有那些江湖事,忽视了乔姑娘,让她追在我身后,却不曾回头。其实早在东海大战之前,乔姑娘便已写了信,与徒儿诀别……”

正如信中所言,当年的李相夷,爱江湖喧嚣,爱武林至高,却未能注意到一直跟随身后照顾他的姑娘早已疲惫不堪。因此即便没有当年的事端,李相夷与乔婉娩只怕也无法大家以为的那样,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若说唯一有什么阴差阳错的,恐怕就是李相夷看见那封信的时机不合适。他若是早些瞧见,早些与人说开还好,乔婉娩也就不至于产生误会,以为他是瞧见了那封信才会失手败于笛飞声,以至于苦守十年,直到十年之后遇见李莲花,给了她一个苦苦等待的结果,这才能放下心中内疚,与肖紫衿成婚。

岑婆听了他的解释,倒也不好说人家姑娘家有什么不对——信是人家早就写好了放在李相夷桌上的,他整日处理各种公文却硬是没瞧见,直到东海大战之后,李相夷悄悄返回四顾门,没有惊动任何人,瞧见了那封信,也带走了那封信,最终给乔婉娩留下了一个误会。

“依你之言,你跟笛盟主自东海一战后,是十年后才重逢。”岑婆怎么算都觉得两人重逢的时间不算长,“你们又是怎么走到了一起?”

“阿飞他……死士出身,向来杀人如麻,但行事光明磊落。”李莲花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这两个词到底是怎么能用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一时间也有些啼笑皆非,“我最开始认识他,全然是因为他按着万人册,从最后一名开始,一个个挑战上来,结果在挑战李相夷这个天下第一的时候没能打赢,从此您徒儿我,可不就被他缠上了么。”

岑婆听得面色一言难尽,但看看小徒弟似乎十分乐在其中的模样,到底忍住了没说什么。

“我认识他之后,觉得这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魔头倒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因此他来寻我挑战时,我便不肯下死手,总是点到即止。后来更是与他签订了五年和平之约,希望两派能休养生息,以免江湖再起纷争。”李莲花忆起当年,微微出神,“应下东海之战时,有许多事情都还未发生。只是后来我怒而赴约,他却觉得可以逼我全力出手与他一战,没有半分解释,误会因此造成。”

“再后来,便是我与他两败俱伤,双双坠海。四顾门解散唯余百川院,金鸳盟也元气大伤隐没于江湖。”

“当年四顾门内有人勾结金鸳盟圣女角丽谯,给我下了碧茶之毒,我一直以为是他默许,没想到十年后重逢,才发现他对此事一无所知,甚至还为此大发雷霆,觉得当初东海一战险赢我那半招做不得数,非要治好我重新比过……”

李莲花说到这里,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师娘你说,阿飞是不是个死脑筋?”

岑婆无语,愈发觉得一言难尽:“遇上这么个武痴,也亏你能笑得出来。”

李莲花却笑道:“可是这个武痴却说到做到了呀!十年前我对他是真下了死手,少师剑扎穿了他的心脉,他藏起来养了十年的伤也未能痊愈,出关之后明明是去寻观音垂泪给自己疗伤,却把这神药让给了我。”他说到此处,已是笑中带泪,“忘川花的阳草可助他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的无上之境,他明明把突破武功看得比命还重要,结果为了给我解毒,却叫药魔将忘川花的阴阳草一起熬了药,都喂给我喝了。”

岑婆细细思量,若真如小徒弟所言,这笛飞声对他的心意确实无人能及。在这世间,能寻到一个如此爱护他,将他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也着实不容易。

李莲花见岑婆细细思索的模样,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什么“阿飞把我照顾得比从前在四顾门还精细”,什么“金鸳盟的下属瞧见我都恭恭敬敬行礼,比四顾门那些连门住都认不出的混账好多了”……

岑婆被他扰得不胜其烦,只好叹道:“我本以为你们重逢日短,他虽然对你照顾有加,却有趁虚而入之嫌。而你呢,又是最重情义,叫他这般手段对付,哪有不被哄骗的道理?不过从你刚才所言,我倒是看出来了,你与他十年之前就已经是不一般的交情了。”

“啊?”李莲花听到师娘这样说,不禁一呆,“十年前?我哪有……”

岑婆好笑地摇摇头:“你呀你,习武破案素来聪明绝顶,在感情上倒是跟那孩子一样迟钝。”

不等李莲花开口,她又道:“你说他十年前便老缠着你比武,屡败屡战都还是那么兴致勃勃。这人呐,做什么事情若是一直失败,便是再不怕受挫,也多少会有沮丧情绪,哪有像他这般还兴致勃勃的?”

“呃……”李莲花认真想了想,还当真没有,但是,“阿飞本来就是个武痴,他一向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岑婆便道:“那再说说你,你被他这么缠着,可曾厌烦或生气?”

暴躁有过,但也是因为那家伙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机,忽然就会冒出来找他打架,可厌烦却是没有的。生气也没有,顶多冲他发发脾气。不过每次他发完脾气,笛飞声下一次再来,总会带些东西给他赔礼,那「销金醉」也是这样才被他惦记上的。

李莲花破天荒迟疑了,难道他还真的从十年前就……

“你瞧,你自己也觉出你们俩对彼此的与众不同了。”岑婆露出了然的神色,“那孩子对你倒是上心,既然如此,师娘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啦。”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站起身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岑婆走了,留下李莲花苦思冥想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悄悄从房间里溜出来,钻进笛飞声住的那间屋子。

从他进门就已经停下运功的笛飞声接住扑进怀里的狐狸:“怎么?可是岑前辈教训你了?”

李莲花摇头,在他颈边蹭了蹭,声音又轻又软:“就是突然想你了。”

笛飞声无声叹了口气,总觉得明早醒来自己会被岑婆用大扫帚子扫地出门:“别招我,你需要多休息,早些回房睡吧。”

李莲花皱了皱鼻子,仍是缠他缠的死紧:“可是山上好冷,你不在我睡不着。”

笛飞声哪经得住他这样痴缠,只得松口让他留下。

李莲花快快乐乐解下狐裘,将外衣脱掉,爬到竹榻上倒头就睡——

咚!

“嘶……”他摸着后脑勺险些跳起来,“阿飞你怎么样?”

他刚才倒下去时枕到了一只手掌上,却磕出这么大的声音,显然这个房间里除了笛飞声,也不会有人用自己的手垫着他了。

笛飞声摇摇头:“小心一些。我方才已经瞧过,这枕头是个装满信的匣子,里头还有一个机关盒,应当就是上辈子你和方多病发现的那些,南胤人写给单孤刀的密信。”

李莲花抓着他的手掌翻过来,果然瞧见手背和指骨处好些淤青,心疼的同时险些将那个“枕头”砸到地上撒气。

看他这一脸记仇的架势,笛飞声只得将那匣子先藏到床底下,又将狐裘叠了叠,暂且充做枕头,这才揽着人一同躺下:“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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