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啊,你准备好没有?客人可等着呢。”
老鸨的声音在门被扣响后响起。
冰凉的短剑紧贴着自己的皮肤,楚灵下意识偏头想躲开:“是妈妈啊,我就好了,等我穿个衣服。”
“你快些,可不好叫人等久了。”老鸨催促道。
她的话说完,门外又开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池浅只听了一些,大概就是那群追着池浅的人想进来查探,老鸨却怕楚灵的名声因此受损而影响了她以后的价钱。
楚灵到底还是个姑娘,这般景象她也是第一次见,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我答应你了,你把这剑先放下。”
池浅轻轻移开短剑,会心一笑,以命要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虽然可耻,但胜在一招制敌,反正她池浅也不是什么君子,她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姑娘啊。
只是那伤口依然在渗血,池浅压的并不深,但对于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来说也是疼的,楚灵不知道从哪扯出一张帕子,轻轻盖在了伤口处,帕子触碰她伤口的一瞬间她疼得“嘶”了一声。
轻抬眼睨了睨衣架上的舞裙:“这是我要穿的衣服。”
池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舞裙单薄得很,布料少的不能再少,穿上去还会露出半截腰,但它是红色的刚好可以把女子露出来那半截腰的肌肤显得雪白。
这金玉坊还当真什么都有,男人来了这里不就如同羔羊进了虎窝,容易进来了怕是难走了。
外头的老鸨依旧在和人争吵,池浅扯过衣架上的舞裙绕到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池浅从屏风之后出来,拿着镜子查看自己伤口的楚灵余光瞥一眼她,手上的动作顿住,眼前的铜镜何时被自己挪开的也不知道。
她直直盯着池浅,刚刚还没得及好好打量这个冲进来打扰自己沐浴的女人,如今借着暖黄的烛火看去,楚灵这才发觉池浅竟生的这般好看。
一双桃花似的美眸就算在这满是烛火的房里也依旧亮亮的,朱唇小巧,整张脸干净的根本联想不到刚刚拿剑抵着自己脖子的人是她。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叫她一个女人都怔愣住了。
因为是红色的舞裙且舞裙是西羌那边的风格,本就显得女子妩媚,如今在池浅身上这么一穿,她盈盈细腰露出,肤色雪白,再配上她那纯善的小脸,更显魅惑了。
要她说,池浅这张脸就算在美人如云的金玉坊也是出挑的。
楚灵怔愣一会儿,拿过一个面纱,“妈妈认得我,你把这个也带上。”
池浅拿过面纱,将整张脸遮住唯留下了那一双美眸。
楚灵:“我今晚要去二楼的銮阁,那个房间的客人非富即贵,你会跳舞吗?”
銮阁,整个金玉坊最奢华的地方,里面的客人不是权贵就是名门,就算再怎么眼拙也应当看得出一个舞女会不会跳舞。
池浅点点头,她之前在寂灭堂时因为任务涉及也学过一些,虽然并不精通但应付这些满目春色的男人应该够了。
楚灵退到屏风后面,示意池浅推开门可以出去了,时间再拖延怕是老鸨也没法拦住了。
池浅走到房门前面,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看向屏风之后的楚灵,“姑娘叫什么名字?”
怕楚灵误会,池浅又接上,“我弄伤了你,我出去了叫人给你送药。”
楚灵默了默道:“楚灵。”
池浅一笑,抬手将门拉开,门口的众人见到池浅推门出来皆是一愣,止住了争吵,老鸨实在没想到楚灵平常看起来并不那么起眼,可如今一装扮上,虽然薄纱遮了半面,倒也还是叫她都挪不看眼。
追着池浅的那群打手见池浅出来了,愣了一会儿后就要进去查探,却被池浅拦住了,“姑娘家的净室,怕是几位不好进去吧。”
“楚灵姑娘可有见过什么人吗?”一人出声询问道。
池浅秀气的眉一蹙,“我能见到什么人?”
转念又看向一旁的老鸨:“莫不是妈妈怀疑我偷男人?”
她长吸一口气,故作委屈,眼里不知何时已有了氤氲,“那我可真是没有啊,銮阁可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去的地方,好不容易让我有了这次机会,我又怎会...怎会如此想不开呢?”
她哭的带喘,不知道的当真以为池浅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哭着还不忘上手去拉一拉老鸨,在她耳边轻声道:“里头还有我刚换下的贴身衣物,妈妈催得急我便没来得及收拾。”
她这一说,老鸨才惊得睁大了眼睛,金玉坊里最值钱的可就是黄花大姑娘了,这种姑娘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若是叫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鬼看了去,那她还赚哪门子钱?
她拍拍池浅的手,“诶哟,你也别哭了,哭的妈妈我都心疼,我这就叫他们别查了啊。”
对着池浅是这副模样,对着想要进门的打手又是另一幅模样了,她声音瞬间高了几度。
“诶诶诶,我说你们,姑娘家的净室你们有什么好查的,里头放着姑娘家的东西呢,你们若是要去查,先把我们楚灵的费用结了再去。”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楚灵都说了里头没人,她还能骗你们啊?”
她嫌弃地甩甩帕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要我说,我有你们在这等楚灵的功夫,不如再去别的地方好好搜搜,说不定啊,人都跑远了你们还在这里查自己人。”
她说着一把将净室的门拉上了,几名打手互相看了一眼,这里的老鸨性子蛮横,她执意不让他们进去怕是也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况且这老鸨说的话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人跑远了也说不定。
相视一眼后,他们默契朝别的地方跑走了,生怕池浅能跑出金玉坊,离开了金玉坊怕就不好找人了。
待他们走后那老鸨看向池浅,看到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笑的那叫一个谄媚贪婪,“真是想不到,我们楚灵竟出落的如此标志,楼上的那位定会喜欢的。”
楚灵本人长得其实也算得上玉貌花容,只是在这个美人如云的金玉坊好看的女人太多了,可这个老鸨明显就没怎么见过楚灵,否则也不会对她说这么一段话,更不会连声音都听不出来。
池浅心里嗤笑一声,就这样的老鸨还想这能赚到钱,真是天真了。
老鸨推推池浅,恨不得她此刻就能站到銮阁门口,“你这就去吧,銮阁里已经有人候着了。”
听楚灵说的銮阁好像是个很富贵的地方,池浅不知道楚灵用了什么法子拿到的这个去銮阁的机会,但她总觉得能打开銮阁那间房门的人肯定知道金玉坊背后的故事。
她想着这些,眼前已经到了銮阁,侍女上前敲了敲门,“公子,楚姑娘到了。”
房内刘郅倒酒的手一顿,眼眸抬起看向对面坐姿不算太好的裴承谨,“今日我特意为你寻的,殿下可不要负了我的好意。”
裴承谨靠着扶手,他有些醉了,半眯的眼睁开,唇角微微弯起,哼哼笑了两声,声音从喉间发出:“负你的什么好意,我心可不在女子,小公子可别是打着我的借口出来寻花问柳。”
刘郅“啧”了声,“这绝对是帮你挑的!你见了定会喜欢!”
裴承谨抬抬手,示意他叫人进来。
“叫她进来。”
刘郅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侍女上前将房门打开,裴承谨无意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子,只一眼他便不再能挪开眼,原本还有些醉意现在瞬间清醒了。
池浅站在门口,红的似火的舞裙将她露出来的那半截腰肢显得更加纤细白皙,她虽有面纱遮住了半张脸,穿的衣服也和往常全然不同,但他依旧一眼认出了她是池浅。
刘郅冲他介绍道:“这位是楚灵,上次我看她一舞便挪不开眼了,所以这次特意要了她,献给殿下,世子殿下可还满意啊?”
池浅顺着刘郅的话朝裴承谨点了点头,跨步进了门,侍女见她进去,把銮阁的门带上就退下了。
裴承谨立起身,走到池浅面前,低眸细看她,她今日不是该陪着宋兰序逛街,又如何会出现在这,“你叫楚灵?”
他靠近的同时带着一身酒味,扑鼻而来,有些难闻,池浅不耐皱眉,轻轻“嗯”了声。
“世子殿下可别将美人给吓着了。”身后传来刘郅倒酒的声音。
裴承谨闻声朝刘郅看去,他举杯敬了一下自己。
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是什么眼神他最是清楚:“这美人,殿下是要还是不要?”
裴承谨收回眼神看向池浅那半截细腰,怎么看怎么想给她套件外袍,“那就多谢小公子了。”
刘郅哈哈大笑了两声,也站起身,“我就说了你定会喜欢吧,你还不相信。”
他说完摆了摆手,朝裴承谨作揖:“既然你喜欢,这房间也让给你!我就不多打扰了。”
池浅听见身后的门一开一关,刘郅出去了。
裴承谨走到矮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清了清嘴里的酒味,回头一看池浅依然蹙眉看着自己。
他上前一把扯下她的面纱,倾城的容貌尽显。
裴承谨顿了顿,问:“怎么在这里?”
池浅也一顿,他这话问的怎么好像一开始就认出她了。
回了回神,不答反问:“殿下又为什么在这里?”
裴承谨依旧觉得那些酒喝得他难受,干脆移步到矮桌前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低声说道:“这个地方可经不起你好奇,浅浅。”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刚刚那群打手查到这里了,裴承谨睨一眼池浅,看出她有些不安,大概能猜到些什么。
给池浅倒了一杯水,“来找你的?”
抬了抬水杯,示意池浅过去喝,池浅的手刚触碰上那杯水,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世子殿下怎么了?世子殿下就不敢查了?”
“一群废物,全给我让开!”
池浅一把拉过裴承谨,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他身上的酒气浸入了池浅的一呼一吸,她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
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反应,听见瓷制的水杯掉落在地上,腰间被温热的大掌拖起,她整个人往裴承谨怀里靠了靠,后脑勺也被他扣住,反应过来唇舌被他亲的有些麻痹。
池浅微微睁开眼,对上了他幽黑的眼眸,她被吓的呼吸一滞,而后就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
裴承谨吻池浅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来人,刚刚还神气的打手被他眼神吓得一愣,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的那话了,他感觉裴承谨下一秒就能将就杀了。
裴承谨带了些愠怒,贴着池浅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