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中，沈念鹤问:“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的身份，或者是你喜欢的人，还有你为什么在人群前遮住脸。”楚沧溟找了跟干净的稻草叼在嘴里，砸吧嘴巴道:“我想吃你的烤兔子。”
这人说话怎么东一下西一下的？
沈念鹤回忆了两人第一次在昆山见面时的情形，半真半假道:“我是昆山上修炼成精的桃花妖，常年修炼，很少出昆山，没几个人见过我。”
楚沧溟点点头，“果然如此。”
沈念鹤又问:“你呢？”
“我什么？”
“秘密。”
楚沧溟哦了一声，嬉笑着坐起身，原本是想搂住沈念鹤的肩膀拉近距离，没想到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脖颈，手指蜷缩着收回来了。
他不是害怕，而是被冰的，沈念鹤的皮肤像是冰块一样凉，轻碰一下就能感觉到彻骨的冷。
楚沧溟不信邪的又用指腹碰了下，冻得直外后退，震惊道:“好家伙，你怎么冷的跟个冰块一样，你难受吗？”
他去抓沈念鹤的手，却被对方躲开了。
沈念鹤躲着他回道:“我灵力属冰。”
“那我们岂不是一碰就流水了。”楚沧溟手中窜出一团小火苗，“我灵力是火，温度很高的那种火，夏天的时候，超级怕热。”
沈念鹤浅浅笑了下。
其实他并不是厌烦，只是有很多很多年，没跟人说过话了，就算说过，对方也是恭恭敬敬的，从不敢说不敬的话，更别说开这种玩笑。
看到沈念鹤笑，楚沧溟戳了戳他的唇角，强制制造出一个笑来:“你看，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为什么平常一直抿着个唇，本来灵力就冰，这要是气场也冰，谁还会喜欢你？”
沈念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者是被这个氛围带动了，也想融入这种轻松的氛围，他看向楚苍云，只说了一个字，“你。”
“哈哈哈。”楚沧溟笑趴了，但为了保持好不容易造起来的人设，回复道:“那可不行，我不能喜欢你，我喜欢虚妄，就是昆山上的那位仙尊，我是为了他来的。”
“他修无情道。”沈念鹤干巴巴说。
“我知道呀。”楚沧溟看他一副正经的模样，被他逗得都不敢看过来，直觉得好玩，笑道:“可我就是喜欢他。”
沈念鹤扭过头不听了，半阖着眸，心里想到，修无情道的怎么可能会拥有感情。
楚沧溟看他不说话，从背后了绕过去，突然出现在面前，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继续逗道:“怎么，你吃醋了吗？”
“没有。”沈念鹤面色一惊，选择闭上了眼睛。
差点被对方带着走了。
这人的话跟一般人不一样，没几句就会被带着走，一不小心就会带入陷阱。
见他不说话，楚沧溟待着无聊，继续挑起话题道:“沈念鹤，其实我的秘密很简单，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孤单，我想有个人能陪我，不论是朋友也好，恋人也罢，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一直陪着我就好。”
许是他状态转变太快，沈念鹤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从玩味变成了落寞？
他没安慰过人，但他听说过这种事都要感同身受才行，沈念鹤试着安慰道:“我也是。”
“你个小人机。”楚沧溟嫌弃他太凉，不愿意再接近，这要是放在外面，他肯定要狠狠的贴过去，可这里是凤若宗的水牢，原本就已经非常阴冷潮湿了。
地牢中重新安静下来，楚沧溟躺在草堆上睡觉，他一直有晚上睡觉的好习惯，沈念鹤则是在打坐。
说是打坐，其实一直都未曾入定。
他的双眼半阖，一直在看向楚沧溟的方向。
既然是来监视的，就需要好好观察一下。
这一看就到了第二天清晨。一整夜楚苍云睡得并不安生，滚来滚去，翻来覆去，还乱打乱踹。
别说阴谋诡计了，中途甚至都没睡醒过。
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是不需要睡觉的，但楚苍云的反应，完全就是需要睡觉的，他还睡得非常好。
楚沧溟清醒后对着窗口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撑着下颌看他，因为刚醒声音有些低沉，“你一夜没睡？”
沈念鹤睁开眼看过去，刚想问他怎么知道？
就听对方说:“好重的黑眼圈。”
沈念鹤自己看不到，抬手下意识想摸下眼睑。
楚沧溟却躺下去笑道:“诈你的，没想到你真的没睡，你不睡觉晚上都在干嘛？盯着我看吗？还是修炼？”
他匆忙答:“修炼。”
沈念鹤开始怀疑这人真的睡着了吗？
看着地牢之外，楚沧溟打了个哈欠，“走吧，有人带我们出去了。”
莫也亲自来的，带着几名弟子，解开了地牢的锁，请他们去了议事大殿。
楚沧溟睡醒后精神百倍，一路上边走边做了健身，等到的时候，凤华和几位峰主都在，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套有些与众不同的湖蓝色的衣裳。
莫也拿着衣服递给楚沧溟，“这是答应给你的。”
楚沧溟拿起最上面那根发带，发现上面绣了个昆字，旁边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
孙凤竹解释道:“是我们冤枉你了，第三个魔族奸细已经在神田之地找到，他死在一处密林之中，生活在那处的灵兽替你作证，并且证明你很好的完成了任务。”
“这是昆山弟子的服饰，可能是老旧了些，昆山不比别处，这服饰当年做出来时也从未想过会有弟子穿，你先将就一下。”
楚沧溟收了一堆东西，还分了处昆山不远处的院子，因为昆山上只有仙尊住的地方，他们也不能进去重新修，所以只能让楚沧溟住在了距离昆山最近的院子。
因为距离凤若宗大殿远，这处院子也算是比较偏僻，基本没什么人来，但设施非常齐全，还是座四合院，光是房子就修了三栋。
这是双人住的院子，但长老们也怕他被打扰，直接登记了他和沈念鹤的名字，这样以后就没有人来烦他。
楚沧溟搬进去后，沈念鹤回了昆山。
三日后，进行弟子最后一项测试——灵。
这个灵并不是灵力，而是灵性，此项比赛所有的弟子都会参加，不止是刚入门的弟子，算是进凤若宗后的第一项历练。
灵测试没有前面的那么严格，一个人进行可以，十几个人进行也可以，没有人数要求，但因为奖赏非常丰厚，大家通常会结伴而行。
楚沧溟邀请了沈念鹤，主要是他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仙尊长什么模样，更别说勾引了，照这个进度下去，他估计要一直待在凤若宗了。
话说虚妄不是回了凤若宗吗？他既然已经是昆山的弟子，为何没有让他去昆山？虚妄收了弟子，肯定是有用的吧？
楚沧溟邀请沈念鹤，其一，因为两个人是一起蹲过水牢的朋友；其二，沈念鹤一直待在昆山，说不定会知道虚妄的近况。
他写了传音上昆山，先去主峰大殿门前等。
*
昆山之上，虚妄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昆山来了客人，他早早就准备好了几壶茶。
凤华和行苏进来时，发现往日里最喜欢穿鹄白的仙尊，今日竟然穿了身很浅淡的翠色，衣袖发饰比起以往更加嫩，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岁。
但虚妄本人，除了名字叫的非常老成以外，其实看着是非常年轻的，要是让凤华来形容。
话本里面的仙尊就应该是这幅模样，宛如谪仙，不染凡尘，还特别的完美，那种十全十美。
虽然她一直觉得人不可能完美成这样，但每次一看到仙尊，凤华又觉得是有人的。
虚妄依旧在下棋，凤华找了个位子坐下，自顾自拿了杯茶喝:“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虚妄落下一子，棋局已定，黑子胜，他站起身，坐到窗边茶几。
凤华问道:“仙尊怎么看？”
“楚苍云，绝不简单。”虚妄面色冷冷的，连眉眼都没有什么温度，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仙尊一直都是这样，他要是真的做出其他表情，那才不正常。
“我们几人商讨过，也是这个意思。”行苏笑道:“很少有人遇到这种事时依旧如此淡定，更何况他只是个金丹弟子，想必一定隐藏着更大的身份。”
话毕，一只折的极其丑陋的纸鹤飞了进来，歪鼻子歪眼睛的，飞行姿势还特别诡异，感觉扑腾不了几下就要落到地上。
虚妄抓住那只纸鹤，打开扫了几眼，起身后腿有些麻，笑了下掩饰:“我还有事，两位请便。”
房间内的行苏看向凤华，“掌门，仙尊笑了。”
凤华搞不懂，但她跟着笑了:“你看错了。”
“哦。”
……
不多久，沈念鹤传音过来，说自己有事来不了。
楚沧溟有些失落，他独自往山下走，原本有的热情都被浇灭了。
幸好后面抱团分组的时候，之前和他神田之地一组的五个人主动找他再组，还特别感谢了他，要不是他，他们几个肯定当不了峰主的弟子。
有人结伴同行自然是好的，然而楚沧溟还是止不住的失望。
明明都是朋友了，为什么沈念鹤不和他一组？他还要和别人一组吗？
一起坐·牢的情意难道不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