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A时:【你看见了?!!】
手机滑到了木地板上。
钟若水把手机捡起来,随手丢到了餐桌上,冲澡去了。
冲完澡出来,钟国强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钟若水喊:“爸。”
钟国强转过身,“哎哟,头发还在滴水,赶紧去吹干了睡,明天还要上学。”
钟若水哦了声,若无其事地走到餐桌前,把手机放进了裤兜。
钟国强把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
钟若水把头发吹干,做了会儿心理准备,才敢打开手机。
三条60秒的语音。
——AAA时:【哈哈,还要谢谢你给了我启发,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么一劳永逸的办法。】
钟若水点进语音,越听脸越黑。
我发信息你不回,你发过来我也当没看见。
时青野赌气地想。
她设置消息免打扰的时候,收到了钟若水的信息。
——小气鬼:【你就信了?】
时青野顿时火冒三丈。
故意挑衅是吧?
时青野暗暗发力:【你那天把后果描述得这么严重,我回去一想也害怕了呀,毕竟我也是个弱女子,覃成皓抛出橄榄枝,我就同意了呗,也没损失。】
搞清楚了来龙去脉,钟若水心里的石头非但没落地,反倒悬得更高:【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
时青野回得很快:【以身入局,有什么不对?】
钟若水不愿意跟她再争:【你都是对的。】
时青野敏锐地读出其中隐喻,拉黑了钟若水。
她解释得够清楚了,而且她根本没必要解释,在她眼里,钟若水就是在无理取闹。
-
钟若水在座位坐下,铃声正好打响。
程前转过身:“稀奇啊,你居然踩点来学校。”
钟若水心不在焉地腾书包,没理他,开始早读。
程前注意到他眼底的乌青,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挺疲惫。
他痛心疾首:“我说你别太努力,期中的题这么难,你还是比第二名多考了十多分,你这一天天学到这么晚,我们还活不活了?我们现在才高一!”
“没学。”钟若水实话实说。
程前轻嗤一声:“还想哄我。”
“你知道不,这次时青野考得特别好,下面光荣榜理科那一栏她全占了,吓不吓人。”
钟若水手里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他。
“有紧迫感了吧?她的理科我等凡人望尘莫及,要是语文提起来,你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程前戏说。
钟若水云淡风轻地说:“那提前恭喜她了。”
程前欲言又止,钟若水瞄到班主任走下来,提醒他:“老师来了。”
程前摆了摆大臂:“狼来了的故事你知道吧?你这都骗了我多少次了?”
班主任越走越近,钟若水垂下脑袋,不再看他。
一只大手落到程前头顶,如同一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凉,立马求饶:“王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我早读再也不讲话了。”
王老师不满地撇了撇嘴,抄起双臂:“站到后面去,你不学别人还要学。”
程前只好拿起书,慢腾腾地挪到后面,贴着墙壁,有气没力地张嘴读书。
王老师继续在教室巡逻,趁着同学们早读的间隙,讲些事情。
“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学,争取分科后分到重点班。大家都是一班的,从一班分出去了脸上挂不住。”
“还有,期末考试是十校联考,学校很重视,我们一班是年级的天花板,要是连你们都没考好,学校必然会安排下学期周末补课。”
教室发出一阵唏嘘。
王老师走到讲台上,双手撑着多媒体讲台:“话就说到这里,在座的都是十五六岁的人了,能听明白,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老师苦口婆心说这些都是为你们考虑。”
“好了,继续读书,时间很紧迫。”
期末考试前这段时间,某个周五。
钟若水回家,发现茶几上有个精致的丝绒礼盒。
他凑近看了看,上面的logo是:Omega
他没打开,上网搜了下,有被价格惊到。
晚上钟国强下班回来,大衣还带着寒气,门都没敲,急匆匆地推开了钟若水的房门。
钟国强把礼盒放到他书桌上,呵呵笑:“怎么不打开看?”
“我以为是你的东西。”
钟国强把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黑色的机械表。
“我该给你留个纸条。”
“这是给你买的。”
钟若水接过来:“为什么送我表?”
他不懂。
钟国强抹了抹亮堂的脑门:“你生日我忙忘了,那天晚上回来看你在和卖表的聊天,就跟你妈妈商量,你妈妈选了块,我去专柜看,结果没货,这是你妈妈在澳洲买了给你寄回来的。”
钟若水发懵,他什么时候在和卖表的聊天?
“喜不喜欢?戴上看看。”钟国强把表取下来:“时间已经调好了。”
钟国强看着表戴着儿子手上,满意地笑了笑:“帅。”
“谢谢。”钟若水差点想接一句“本来就帅。”
他悬崖勒马闭上嘴巴,后知后觉想到,这都是在那个卖表的身上学的。
呵呵,卖表的,卖表的。
卖表的不想赚他的钱,把他拉黑了八百年了。
钟国强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钟若水:“儿子,比个耶。”
钟若水举起两根手指。
“笑一个,我给你妈妈发过去。”
钟若水咧了咧嘴唇。
“笑得自然点嘛。”钟国强也没强求,拿着手机翻看照片:“不过也行,我儿子长得就够帅了。”
-
浩大的期末考试刚结束,时青野的三位同伴马不停蹄地回教室收拾东西回家,赶在当天下午六点前,在市体育馆集合,出发基地冬训。
一向磨蹭的童文宜能有如此迅捷的动作,时青野感叹不已。
下学期分班之后,报到当天直接去新班级。
因此,班主任说完寒假注意事项后,同学们都在埋头清空自己的课桌和教室后排的立柜。
时青野把柜子里的各种杂物拿出来,艰难地挤过过道,回到座位。
赵书杰转过来,惊得肩膀一耸:“你东西这么多?”
时青野探出头,笑眯眯的:“是呀,你要帮我搬一点吗?”
赵书杰平时不会的题目都会转过来问时青野,她都是耐心地解答,可是……
赵书杰推了推眼镜,不敢直视她,有些为难:“我要去补课,我爸已经在校外等我了。”
时青野笑了笑:“没事,那你快去,我自己也能搬。”
赵书杰觉得自己这行为太不仗义,就说:“要不我帮你搬到校门口吧。”
时青野瞅了瞅他的座位,摆摆手:“不用了,你自己东西也不少,别管我了,赶紧去上课吧。”
教室里的同学们走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了清洁委员和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
几个同学站在垃圾桶前。
“谁去倒?”
“你去。”
“我拖了地。”
“我还扫了地呢。”
有人默默举手:“我打扫的公地。”
清洁委员左右为难:“石头剪刀布,输的两个去倒垃圾。”
提垃圾桶的两个同学还没走出教室,就嚷着要换手了。
垃圾堆积成山,不容易啊。
时青野收回把书丢掉的想法,别给同学们增加负担了。
清洁委员留下来关门窗,等了会儿对时青野说:“时青野,我先走了,你要是最后走,记得把门窗关好。”
“好。”
时青野正在思考怎么把这一堆东西用最高效的方式带回去。
后门发出“吱呀”的响声,时青野转身望去,看清是谁,飞快地转了回来,马尾不留情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时青野暗自无语,平静地把碎发掖到耳后。
那人原地站了片刻,似是迟疑,最后还是朝时青野座位走过来。
时青野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心脏砰砰直跳。
不就是钟若水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钟若水走到她跟前停住,安静地等她。
时青野呼吸一滞。
救命。
她完全不敢抬头看他,收书的手微微颤抖。
死手,想干什么?
稳住,要先发制人。
时青野强撑镇定:“你怎么来了?”
“帮你搬书,”钟若水摸了摸鼻尖,“不是弱女子吗?”
话音刚落,时青野立马就想到了他们上次聊天。
按她的理解应该是吵了一架。
时青野沉默,各种复杂情绪翻涌,先是生气,想蹬掉椅子站起来问他:来翻旧账的吗?
转念一想,钟若水说的是“帮你搬书”,说她是“弱女子”应该是为了缓和气氛。
他是来求和的!
时青野想明白了,依然气势汹汹地昂头盯他:钟若水,你的想法最好和我不谋而合。
钟若水头皮发麻,心中忐忑。
说句话呀。
求你了。
终于。
他听见时青野趾高气昂地说:“搬吧。”
钟若水总算松了口气。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时青野手里象征性地拎了一袋书,很轻,其余大部分都在钟若水身上,甚至他的书包里都塞着她的东西。
钟若水做到这个份上,诚心天地可鉴,时青野早就消气了。
她只是在怀疑,钟若水会不会被压垮。
钟若水一言不发,她就东想西想。
一下觉得他像任劳任怨的祥子,那她不就成了作威作福的虎妞了?不行不行。
仔细一想,好像自己又确实刁蛮任性了点,尤其是面对钟若水。
时青野咽了口唾沫,心里过意不去,问他:“重不重?”
钟若水看向她,故作轻松:“还行,不用你提。”
“随便你。”
打空手也好,乐得自在,时青野心想。
钟若水把书提到时青野家门口的地毯上,时青野问他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他拒绝了。
“那,”时青野站在门口:“谢谢你了,帮我把书提回来。”
钟若水嗯了一声。
“那你慢走?”时青野准备关门。
钟若水忽然伸手按住了门把。
时青野吃惊,抬眸看他。
“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