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闷进脑子里,时青野呕了一声,差点把刚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
“神经。”
同伴们一拍桌子,吵嚷起来。
“你什么意思?给你脸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
覃成皓发话:“都别说了。”
童文宜怨气本就重,越听越心烦,拉着时青野腾地站起来:“有病就去治病,一唱一和的,这是食堂不是你们的戏台子!”
这伙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地上演了他们的老把戏,把两个女生围起来。
因为不想在食堂这种人多的地方闹事,时青野全力克制住想把餐盘扣到他们头上的冲动,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们。
这时。
程前端着餐盘,虎头虎脑地挤进来:“你们在干什么?怎么都站着吃饭?”
“滚滚滚。”
有人认出他,质问道:“你算哪根葱?”
眼镜男朝后望了一圈,发现只有钟若水朝这边走来,心中顿时底气十足,腰杆挺得更直了。
现在是他们人多占优势。
覃成皓也注意到了冷着脸走近的钟若水,嗤了声:“真是晦气,又遇见你这个小白脸,怎么哪都有你?”
时青野气不打一处来,骂他:“你算什么东西?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死煤球!”
竟有人用覃成皓最引以为傲的小麦肤色羞辱自己,他气得两眼发昏,大声斥道:“你俩什么关系!不会在谈恋爱吧?被发现可是要被开除的!”
覃成皓越想越觉得合理,抓住别人把柄似的,大笑起来,恶狠狠地诅咒:“你俩完蛋了!”
“吵什么吵!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是在做什么!考完试都很闲吗?!!”在隔壁教师食堂吃饭的教导主任将餐盘一摔,从里面冲出来。
食堂瞬间噤声,食堂打饭的阿姨叔叔手都抖了抖。
“阿姨把肉都给我抖掉了。”有人不满。
打饭阿姨目不转睛地盯着学生聚集的地方,心不在焉地给他舀了一大勺,这位同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打饭叔叔撞了她一下:“你把肉给多了!”
“……同学回来!”
“……就不。”
刘主任疾步走近,唾沫星子如雨点般落下:“在里面就听见有人在闹!闹什么!说给我听听!”
“刚才是哪些人在吵!给我站出来!”
一行人整整齐齐列了一队,鹌鹑一样,面面相觑,没人向前一步。
“刚才声音不是很大吗?现在怎么都哑巴了!不说是吧,全都给我把班主任和家长叫来!不像话!”
时青野扯住预备向前的钟若水,递给他个“看我的”表情,站出去低眉顺眼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老师,这个皮肤黑的同学是高三20班的覃成皓,这四个是他的同伴,我和我的朋友在吃饭,他们忽然过来,摁着我的肩膀搭讪,还把他吃过的食物放进我碗里,恶心死了。”
覃成皓叫:“是刚买的,我没吃过!”
童文宜接收到时青野的脑电波,瞪他一眼:“谁知道你吃没吃过,说不定是掉到地上又捡起来的,多脏啊。”
“都闭嘴,你继续说。”刘主任示意时青野。
男生们有苦说不出,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咽。
时青野接住说:“我们想走,他们不让,站起来把我俩围住。这两位同学是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和他们没关系。”
听完后,刘主任消化了会儿,见这俩男生手里的饭都快凉了,他摆了摆手:“既然跟你们没关系,就赶紧吃饭去。”
钟若水和程前离开后,刘主任脸色又冷下来。
“高三了,还在搞这些有的没的,20班的班主任是谁?我看看。”刘主任边翻手机通讯录,边说。
短短一句话,极具威慑力。男生们急了,慌忙道:“刘主任我们错了。”
“就是想交个朋友。”有人好死不死地说。
“交朋友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刘主任恨铁不成钢,“全都跟我来办公室。”
时青野知道了这位老师的身份,更加恭敬:“刘主任,我们也一起吗?”
刘主任刚想说一起去,转念一想这俩女生也算无辜:“算了,你们回班上吧,对了,你俩是哪个班的?”
时青野做出为难的模样:“刘主任,我还是悄悄告诉你吧,我担心他们听见了找来班上骚扰我。”
刘主任转过身,指着男生们:“混账东西!看看你们做的事情!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男生们又气又恨,但又无法反驳。
这死丫头,在教导主任面前都能临危不惧,把自己做的事情摘得干干净净,现在他们就成了没事找事的混账东西?
厉害成这样。
刘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走在最前面,五个男生挨个站着,像一条无形的绳子栓着他们,跟在刘主任身后。
临走之前,覃成皓跳出一步,扯住时青野:“你给我等着!”
时青野冷笑:“刘主任在前面等你呢,我等你做什么?”
覃成皓气得跳脚,拿她却没有办法,这是遇到克星了,以后得躲远点。
-
回到班上,时青野拉着童文宜学习,拍拍胸膛:“有我在,你不会完。”
时青野在童文宜心中的形象更加伟岸了。
童文宜紧紧抱住她:“你对我太好了。”
晚读铃声快响的时候,向远和张宇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食神降临般,把圣代摆在时青野桌上。再小心翼翼地掏出揣在怀里保温的蛋挞,放到童文宜桌上:“我还买了个圣代,你吃吗?”
童文宜说:“太冰了,我不想吃。”
“行,那我吃。”
“……”
时青野莫名有种吃撑的感觉,她想说:Hello,hello,看得见我吗?
童文宜极喜爱上课偷吃,有一种刺激感,无论什么东西拿到课上来吃,都平添几分滋味。
这节课,她把一盒葡式蛋挞吃完,吃得眉头都舒展开了。
一下课就干劲十足地对付数学题目。
时青野守在旁边,时刻准备着为她排忧解难。
向远没事情做,转过来趴在椅子靠背上,又不敢打扰童文宜,转而对时青野说:“时老师,考虑开班吗?”
时青野拒绝得很干脆:“我的一对一教学,只对小童开放。”
向远厚着脸皮:“你才吃了我的圣代,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噢哟。”时青野无语:“我都不想说你。”
他这双标样儿,能再明显点吗?
童文宜遇到拦路虎,抬起头来。
向远马上凑过去,星星眼:“算了,小童学会了可以讲给我听。”
童文宜极为嫌弃地轻推了他一把:“你别这么谄媚。”
“谄媚!”向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喊:“我这是友善!”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时青野,直呼受不了。
总算挨到了放学,时青野一秒钟都不想跟这俩人多待,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学校。
进了小区,时青野看见个形单影只的身影。
真是我见犹怜。
想到童文宜今天在食堂说的那些话,时青野决定前去慰问一番。
时青野三步并作一步,闪现到钟若水前面。
钟若水竟然无视她这么大个人,径直走掉了。
哇塞。
好有脾气。
时青野追上去,背着手,故意说:“好巧哦,今晚上看见了你两次了。”
钟若水停下脚步,脸色没有一丝波动,盯着时青野。
这么严肃,什么情况?
算了,卖个萌总不会错。
时青野冲他使劲眨眼。
钟若水不解风情:“眼睛里进虫子了?”
“……”时青野倒吸一口凉气,生生挤出一滴泪配合:“好像是的。”
钟若水走近,冷脸散发出的无形压迫感,逼得时青野下意识后撤一步。
平白无故长这么高做什么,仰脸看你很累的。
知道不?
时青野在心里呐喊。
时青野摸了摸脖子,还真有点酸。
“你心情不好?”
“没有。”钟若水说。
“那,”时青野脑回路清奇:“在食堂被吓到了?”
钟若水脸一黑:“今天他们堵你,很危险。”
“都解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青野还在手舞足蹈地耍宝。
钟若水目光沉沉,不为所动。
好像是生气了?
时青野怔怔站好,大脑飞速转动,大概想通了他为什么不高兴,心里泛起一阵感动:“知道了,我下次遇到他们一定绕道走,行了吧?”
钟若水脸色仍然难看:“不是行不行,他们现在高三,这么紧张的日子都成天在学校混日子,现在有校规管着他们,不会对你怎样,可他们毕业了呢?”
时青野倒没想这么远,仔细一想,也不是没可能。
“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钟若水垂眸看她,不置一词。
时青野连忙说:“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你要是还不放心,你可以每天送我回家呀。”
“可以。”钟若水说。
时青野没想他会答应。
转念一想,他还真的有求必应,那,那……
应该是没有。
还挺可惜的。
意思到自己的胡思乱想,时青野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插科打诨:“可以什么可以,我开玩笑的,就这么几步路,小区里灯火通明,还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能出什么事的?虽然不远,你这一来一回多耽搁时间,是吧?”
钟若水默了默,没了情绪:“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