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服软呢?”许港突然露出受伤的表情,楚楚可怜地抚摸着顾昀秋红润的唇,在上面看到浅浅的牙印,宕机的大脑已经没办法察觉那是什么痕迹,他只能不停摩挲着,企图揩去那道碍眼的东西。
“你和我道歉,这事儿就当过去了,然后你搬回家,我们继续和从前一样好。”
许港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顾昀秋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他掐住许港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一拳挥到他脸上。
顾昀秋丝毫没有收力,许港被揍的一下子失去动作,茫然地跌倒在地。
许港捂住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声音低如蚊呐:“打我……为了那个男的,顾昀秋打我了……”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许港猛地抬起头,眼里涌动着受伤。
顾昀秋失去支撑,趔趄一下,也跪坐在地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举动。
他真的打了许港,就算以前受了多少委屈,有多羞愤,也不曾对他动手的。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失控了,不受控制地朝许港挥拳。
汹涌情绪在身体里得不到爆发,顾昀秋呆呆地曲起手指,上面还残留着许港体温。
许港捂住脸,撑着墙慢慢站起,脸上带着疑惑,“我刚刚说错话了,惹你不开心了吗?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昀秋刚刚摔倒时右脚直接被绊住了,现下脚踝传来钻心的痛苦,冷汗大颗大颗冒了出来,他咬紧牙关,苍白嘴唇颤抖着:“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要再来纠缠我……”
“纠缠…………你不是最爱我了,那为什么当初要收留我,为什么现在又不要我,说不要就不要了,我是你的玩具吗?”
顾昀秋摇了摇头,和醉鬼纠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他一定是疯了,所有的理智一碰到许港就会消失殆尽。
他捂住腿慢慢站直,倔强地不肯低下头,不再看向许港,摸到指纹锁准备进门。
许港仿佛大醉初醒,一把抱住顾昀秋的腰肢,将他往电梯口拖拽。
顾昀秋被搂得悬在半空,胡乱蹬着脚,不顾及形象地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
“我不,我不可能放你回到别人身边的,想抛开我过好日子,做梦。”许港凭借体型优势,把他牢牢锁在怀里,心里亏空的一块才被填满,悬在半空的心才稳稳落地。
顾昀秋被拖进车里,任凭如何踹打许港,他都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这样状若癫狂的许港,他也分不清是真醉还是装醉了。
商务车后排十分宽敞,许港把顾昀秋抱在怀里,两个人共挤一个位子也绰绰有余。
司机在前排老老实实开车,连余光都不曾撇过来。
顾昀秋已经脱力,虚弱地靠在许港怀里,只有脚踝处的刺痛提醒着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被许港绑架似地带回家,期间一个字都没回应。
司机就近选了套房产,许港平时几乎不会来这里久住,室内门窗紧锁,满是灰尘。
顾昀秋被丢在地毯上,空气里混杂着难闻的潮气,他有点喘不过气。
许港边扯开领带,边步步靠近,垂下的眸子带着锐气,如果能化作有型,早把顾昀秋身上的遮盖物都划破。
感受到不善的气息,顾昀秋抓过一盆盆栽,朝许港威胁道:“你不要过来…………”
这威胁在许港眼里和小猫挠痒没什么区别,他把头凑到顾昀秋面前,“要是打我一顿能让你消气,随便打吧,反正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觊觎。”
“你闹够了吧!”顾昀秋把盆栽往许港身后用力一丢,玻璃应之破碎,没给许港反应的时间,他一把勾过许港脖颈,毫不客气地在上面啃咬起来,他丝毫没有收力,恨不得把许港的嘴唇给咬下来。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许港下意识推开顾昀秋,他反复擦拭自己的嘴角,不解道:“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醉意被顾昀秋突如其来的举动驱退一半,许港瞪着指腹上鲜亮的血迹,眼前变得模糊。
对血的惧怕,深入骨髓,一阵昏天暗地的眩晕扭曲了面前人的面孔。
这个叫嚣着的、发怒的、失去理智的人是谁?
“你装什么?”顾昀秋勾起许港下巴,舔舐他唇角残余的血迹,手不安分地伸到许港腰间,“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不敞亮些,装的好像很在乎我和魏言适有没有同居,你不就是来示威的?大半夜跑我家来,不就想知道我有没有和魏言适上床吗?你装什么装啊,知道自己的所属物没和别人上/床,是不是很爽,操/纵我的感觉很不错吧。知道我还没变脏,还在为你守身如玉,你很得意吧?”
解下许港腰带,顾昀秋开始脱自己衣服,几下就把上半身脱得精光,布料像垃圾般丢开,他挣扎着爬到许港腿上,坐到他腰上,催促道:“快开始吧,我没有许总那么好的技术,不会挑逗,也不会玩什么前戏,咱们直接开始吧,速战速决。”
残余的酒意彻底散干净了,许港被气得说不出话,一把掐住顾昀秋手腕,低咒一句,摸出领带,把顾昀秋给绑了起来。
顾昀秋抬眼看了看被捆绑的手,笑得肆意:“哟,今天换花样了,我就说许总经验丰富吧,我都没玩过这些。”
“闭嘴。”许港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顾昀秋,“只是一段时间没见,你变得更讨人厌了,是不是只有把你关在我身边,你才会老实?”
“那太好了,希望许总不要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在床上骗骗我而已。”
“你又算什么东西啊。”许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瞬间就对眼前的人失去兴趣,他拽起顾昀秋手臂,推搡着把他推到门外,满眼鄙夷:“既然这么大胆,你就自己想办法回家,对了,顾总记得挡住脸,别让人拍到你在街上裸/奔的画面,我可不会替你公关。”
“你!”顾昀秋光着上半身被关在屋外,撞了许久门,许港也没有要开门的打算,他用牙扯开手腕的结,捂着身子离开。
也许被羞辱的够多,他已然不会再受伤,许港不就是想羞辱他,不就是想看他低头认错,等着被哄好。
可是……凭什么?他凭什么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等着被人讨好,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姿态?
就因为他一直在感情里处于弱势地位,所以不会被爱、被尊重、被正常对待。
他到底都迷失了什么……
顾昀秋不想那么晚还打扰到助理,干脆叫来跑腿送衣服。
在小区路口阴影里找了个角落站着,顾昀秋习惯性地摸向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烟,没有打火机。
哦,他刚搬进新家,魏言适把家里彻底收拾干净,他珍藏的好烟好酒都不被允许乔迁新家,还在明意苑的哪个角落里,和他一样在发霉吧。
树下阴影婆娑,将顾昀秋挡得密密实实,他也没有要走出阴影的打算。
跑腿好不容易找到顾昀秋,见他精神萎靡,反应迟缓,穿着奇怪,没敢多搭话,放下袋子就匆匆走了。
顾昀秋没计较对方的态度,取出衣服穿好,皮肤被衣物包裹住,才重新感觉自己回到现代文明。
虫鸣渐浓,顾昀秋深呼口气,沿着路灯慢慢往前走,一步一步虽迟缓,却也在逐步摆脱阴影。
独夜伴灯,爱恨当如风,自在洒脱。
…………
一夜无梦,难得睡了个好觉。
魏言适洗簌完准备去晨跑,邮箱弹出一封新邮件。
导师在邮件里遗憾表示他的论文审核又没通过,原因是数据失实,存在学术造假嫌疑。院领导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导师存在重大教学事故,难辞其咎,被一并连坐调查。
点开导师发来的论文附件,论文里与实验有关的数据全被篡改,关键是修改后的数据特别离谱,一眼就能被看出,这么浅显的错误导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有人把修改后的论文绕过导师,直接交到院办。
想都不用想背后做局的人是谁。
一想到许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在背后阴人,魏言适恨不能和他打一架,这样的比试或许上不了台面,但至少光明磊落。
魏言适默默收拾好背包,这阵子看来是不能离开学校了,他只能亲自把论文交到院办处,任何需要通过互联网传递的步骤,都必须省略。
临走前还是想多看眼顾昀秋,也不知道自己不在,他会不会很不习惯。
悄悄打开卧室的门,魏言适轻手轻脚走过去,朝着床上隆起的身型慢慢靠近。
顾昀秋将脸埋在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发湿润的趴在额头上,遮不住眼下一片乌青,怎么看都不像是休息好的样子。
魏言适察觉出顾昀秋的状态很不对劲,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然烫手。
“昀秋,醒醒啊,你发烧了。”魏言适将人带被地从床上扶起,枕头抵住顾昀秋腰窝里,好让他舒服靠着。
顾昀秋迷迷蒙蒙睁开眼,只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他张了张嘴,喉咙发出撕裂般难听的声音:“水……给我水……”
“你先坐着不要闭眼,我现在去给你倒水。”
魏言适跑到客厅,飞快倒了杯水跑回来,把水杯送到顾昀秋嘴边,顾昀秋一碰到水就大口大口吞咽起来,一口气喝完大半杯。
身体里的炽热才渐渐退去,顾昀秋恢复意识,看到魏言适一脸关切地跪在床边,见他醒来,露出欣喜的表情。
顾昀秋不好意思地挪开眼,轻咳几声才开口:“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魏言适不放心地反复给顾昀秋测量体温,确认温度没再升高,只是低烧而已,才收回手,温柔道:“昨晚着凉了吗,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顾昀秋重新躺回床上,看着魏言适轻轻笑着:“我再睡一觉就好了,都是你这么早叫醒我,害我免疫系统的生物钟被打乱了,才会发烧的。”
“都怪我都怪我。”魏言适自然地给顾昀秋掖好被子,站起来准备离开,“学校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我这段时间先回去住,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等忙完这阵子,就可以准备入职顾总公司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还没解决?”
魏言适没打算顾昀秋再掺和进自己和许港的事情里,避重就轻地解释:“论文那边还有些数据出问题,我打算再换个选题,很快就搞定了,没事的。”
“是不是又是许港搞的鬼?”
对魏言适的能力,他从未怀疑过,一个大学四年从来都是专业第一的学生,怎么可能在毕业前夕出岔子?更何况魏言适的选题已经平稳进行大半年,怎么会在毕业论文临近提交之际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背后操纵这件事情的人,彼此再心知肚明不过。
顾昀秋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哎,你下床干什么?”
“是许港吧,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和你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顾昀秋垂下头,盯着大理石地板,语气里难掩愧疚。
魏言适叹了口气,“是他,你现在去找他也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不如相信我这一次,我必须表现得比他更出色,向你证明我可以保护好你,我不怕他。”
顾昀秋扭过头认真思索,最后握住魏言适的手,柔声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凯旋归来。”
“好。”魏言适笑意盈盈,眼里满是少年人张扬热烈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