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片上的地址我们今日找去了,和上面写的一样,晚秋夫人住在里头,不过我们去的时候,那人并不在。”说到这,祢生顿了顿,皱眉,有些不解:“可我们见到了另一个人。”
“谁?”
“唐惠失踪的发妻,刘婉莹。”
刘婉莹?
萧谓迅速调出大脑里关于她的档案,眉头皱起:“她不是半年前就申报失踪了?怎会出现在京城?”
这人似乎与自己祖母还有些干系……
回想起自己任职大理寺的第一日,祖母就带着三位自小就侍奉他的侍女来寻他,不为其他,只为让他能多派人去找寻这个刘婉莹,对此案多上些心。
可惜,他派了大半人手出去却没寻得一丝半点的痕迹,连线索也是全断。再加上没多久先前那位大理寺卿未处理完,未处理好的事又堆叠了上来,他一时分身乏术,这事也就耽搁了。
如今这人重新出现在京城,怎么看怎么蹊跷。
“这也是我所不解的地方。”祢生接下他的话,抛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变了很多,和以前不大一样,我第一眼也没能认出她来。”
“你见过她?”
“是。”祢生轻点头,从怀里掏出两枚半块的玉佩,先是指了指左边:“这是荷夏的。”
“那这是唐惠的?”萧谓指着右边的玉佩问道。
“不,这是刘婉莹的。”祢生将两枚玉佩合二为一,拼成了朵完整的荷花:“或者说,这是我还未交于她们二人的玉佩。”
“什么意思。”
祢生将玉佩收起,寻了个台阶扫去上头的灰,坐下:“字面上的意思,刘婉莹是荷夏的挚友,而这玉佩则是半年前荷夏让我去找师傅将其一分为二的。”
“只是这玉佩还没交于主人,刘婉莹就失踪了,荷夏也就让我先收着,免得她给弄丢了。”
“可惜……”祢生说到这,却是轻笑一声,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磨了磨那破裂的玉佩:“可惜她死了。”
她这般说着,气氛又陷入了沉默,萧谓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也坐到她身边,伴着她。
“先不说这些了。”祢生扬眉,抬头看向天边游动的云:“你猜一个失踪的人又是为何出现在那儿?”
听着她这话,萧谓隐约猜出了些什么,可又有些不解:“为何?”
“她似乎是被人带回来的,而且……”说到这儿,祢生顿了顿,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而且她好像失忆了。”
“什么?刘婉莹失忆了!”萧老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拔高了声音,眼睛瞪的极大,几乎能看到那后半的眼白,看着好生瘆人,拉着萧谓的肩晃荡:“她现在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这……”萧谓被晃的头晕,忍不住看向旁侧沉思的人。
祢生注意到他的视线,又是想了想,才点点头,示意了他一番。
见她同意,萧谓这才松了口,咬着牙,有些狼狈:“祖母,您先别摇了,马上,马上就带您去见她!”
“你当真?可不得骗我!”
“保证!保证!我保证!”萧谓先是连喊三声保证,又是在那起誓,萧老夫人这才信了他,松了手,手脚麻利地跑回了屋。
待萧谓缓过劲儿来,就见王世成和萧一萧二三人畏畏缩缩地站在后头,看着萧谓不敢说话。
看着萧老夫人离去的背影,祢生有些感叹:“萧老将军可真真是老当益壮,这么多年了,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
听着祢生这般夸赞,王世成的背也不由地挺直,就连那鼻尖上都添上了几分骄傲:“那可不是,我们外祖母的身子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她要是生在这个时候,萧兄怕是现在也登不上这个大将军的位置!”
“那倒也是,毕竟我们英明神武的萧大将军是萧老将军的亲孙孙不是?”祢生揶揄地看了看旁侧的人,眉眼弯弯,眸底私有流光闪动。
“……”萧谓扭了头到了一边,露出了艳红的耳根。
倒也不是羞红的,只是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连着心跳也轻快了不少。
“莫说那些了,不是要带祖母去见刘婉莹,我们也去准备点东西。”
还不等祢生回话,旁侧的王世成就先开口了:“你们要去,那我们也去拿点东西准备准备好了。”
“你们自己去弄。”萧谓冷冷看了眼那边的三人,笑了,温声道:“有手有脚的话就自己去拿。”
“阿祢姑娘,我们走吧?”只见祢生刚一点头,他就拉起祢生的袖子往屋内走。
只留下了王世成三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重姑娘轻兄弟……”
“不对。”萧二反驳王世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本正经地说道:“是重阿祢姑娘轻我们三。”
“哎。”王世成戳了戳萧二,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你说,以前也没见着他对谁上心过,这一回京怎的就成这样了?”
萧二一听,瞥了眼旁侧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王世成,默默将萧一往自己这侧拉了拉。
可惜这拉一拉也没能拉住萧一那张没把门的嘴。
“你不也是一回京就跟疯了一样爱上了水秀儿姑娘。”萧一一向说话口无遮拦,在萧二的百般暗示遮掩下,还是硬把这话说了出来,完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添了句:“还偷偷把人给带了回来。”
“这怎么能一样!”王世成不满,抱着手臂,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水秀儿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既不庸俗,也不清高,她懂我,她看透了我的内心,她说了,我是她见过最不一样,最特别的男人!你说,能有这般眼界的女人岂会是凡物?而且……”
说到这儿,王世成突然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脸上飞上了两片可疑的红:“而且,就算她是庸人,我也喜欢她……”
“噫——”萧一调侃出声,用胳膊顶了顶一旁羞涩的王世成,调笑道:“那若是她不喜欢你呢?”
“不喜欢我……”王世成愣住,随机又反应过来,手勾上萧一的肩膀就往下压:“你小子,倒是爱问,有本事,你也去找个姑娘看看能不能看得上你,别整日在这儿说些酸话。”
“哎!你不讲武德!你搞偷袭!萧二,来搭把手!”萧一一边反抗一边笑着朝萧二招呼,两人看着就像个天秤两端不断地升降。
萧二恍若未闻,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那远方飘来的云彩发呆。
公子和阿祢姑娘吗……
而此时,他正心心念念的萧谓与祢生却在院内的某个角呆着。
两人蹲在地上,看着掉落在地面的瓦片,数着它碎裂的痕迹。
“破了?”
“碎了。”
萧谓看着这炸成花的碎片,倒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有些后怕。
若是方才有人没能多开,这炸在地上的就要是他们的血花了。
这幅场景,总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这是什么时候遇着过的。
“是茗儿。”祢生冷静分析道:“你先前在牢里,那银针也是从天而降的,看来她从地牢里出来了。”
“她是如何出来的我们自然是无从得知,现在我们也必然抓不着她,不过……”祢生轻笑,摸了摸袖中那两块玉佩,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兴奋:“不过我有一计。”
说着,两人的脑袋就凑在了一起,时不时还发出窃窃笑声。
萧二站在不远的拐角处,面如土灰。
兄弟是笨蛋,上司脑袋好像不好使,似乎周围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人。
他该如何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在线等,急。
“哎哟,我找你们半天了,两小孩在那边做什么呢?快,我们该准备出发了!”萧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了,突然就从前方的拐角冒了出来,穿着朴素,手上拎着一食盒。
“您这是……给刘夫人的?”萧谓有些不解。
他知道自家祖母在京城圈子里那叫一个炙手可热,几乎每位夫人贵女都是她的友人,只不过这次的刘婉莹似乎动作有些大了……
萧谓悄悄收回视线,先行起身,又伸手,想要拉祢生起来。
“多谢。”祢生避开他的手,自己用手一撑,就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与灰就上前迎接萧老夫人。
“祖母,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祢生好脾气地伴在萧老夫人身边,偶尔一抬眼那眼里也满是孺慕之情。
“这还不是亏得你们带我去,不然啊,我一年到头见不着这套衣服出来。”萧老夫人乐呵呵的,一点儿没有方才那紧张的样态。
“您这般容光焕发,看来穿什么也掩不住您的潇洒。”王世成不知何时从后头也冒了出来,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而他身后则是不知为何有些萎靡不振的萧一。
得,这下知道谁赢了。
萧二缓缓从树干后面溜了出来,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萧一身旁。
以后他叫萧一好了,萧一改名叫萧二才比较合适。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对面两人点了点人数,对视一眼,朗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