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扶住男人的少女立刻开口，她蹙着眉，不理解和厌烦的神情尽收眼底。
“前辈，请问您是哪个宗门的。”少女丝毫不顾身后人的气愤，一双金色的眸子从未在江念知的身上移开，“我是断水宗目前的首席弟子，金灵根弟子。”
少女的腰板弯的很低，整个人都一幅卑微的模样。
“恳请您，将我收入门下。”
“等等？师姐你是要叛逃断水宗吗？！”
此话一出，那少女身边的人都惊讶万分。
唯有那少女依旧弯着腰，安静等待着江念知开口。
“给我一个收你的理由。”
凌冽的剑气在流云宗入口处的山腰形成了一片实质，金属的光泽让江念知的眼神也随之一亮。
少女笔挺的身姿站在散开的圆形剑气中心，直到确认那些人再也站不起来。
之后少女才转头看向江念知，深深行礼，躬身道：“现在，可以请您收下我了吗？”
这番话语和这样诚恳的态度弄的有些尴尬，他还没加入流云宗呢，这女娃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我收你？”
江念知的话让少女的身躯猛然一颤，她昂起脑袋，看向江念知。
“前辈以手凝金，这样的能力就连断水宗最强的长老都无法做到，可前辈你可以，甚至我感受不到一点您身上的灵力波动。”那双金色的，本看不出情绪的眼眸此刻的神情是那般的强烈，“您一定是超脱这个世界的存在吧！我想要变强，我想变强！”
这人张口闭口就要变强的……江念知都被整不会了。
但是这个少女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断水宗的首席弟子……她知道的东西肯定很多。
看来只能……
流云宗今日来了两个人，一个白发少年，另一个则是断水宗首席弟子，林清。
“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江念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林清一句话从打完架一路说道现在他们被两个弟子领到流云宗门口。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是我不会收你的。”
“不行！我一定要拜师才能学艺！”
“那我问你，你在断水宗有没有拜师？”
“没有，我自己看书学的！所以我可以拜你为师了吗？”
“完全不行！你就一定要拜这个师吗？！”
“一定！！！”
他自己都还没出师呢……还算未成年的小神官呢！
大部分的宗门都是依山建立，在灵脉周边。
但是流云宗不一样，宗门建立在一个山谷之中。
“到了，前辈。”带路的两个流云宗弟子有些胆怯地开口说道，然后上去拉住木环轻敲，嘴里还喊着：师傅我们回来了。
等了好一会门后面才有动静，却不是两个弟子口中的长老。
那是个看着十多岁的奶娃娃，开门时原带着笑，定睛看见身后还有两人时脸色立刻变了。
“你，你们是谁？”那奶娃娃皱着眉头，看着有些可爱，像个小大人似的。
“师傅。”两个弟子垂下脑袋，“我们在山脚那边被几个断水宗的弟子堵住，打了一顿……然后……”
小心翼翼看了江念知一眼，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位白发前辈很厉害，救了我们。这位断水宗的弟子说要和前辈学艺，但是前辈想要加入我们宗就跟着……”
“入宗？”那师傅抬起头来，看向江念知的双眼。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金光，虽就一瞬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这个人，很强。
门被吱吱呀呀推开，“我是流云宗第三代把头，你可以叫我柳秋风，不知前辈打哪儿来。”
“师傅？”两个流云宗弟子都懵逼了，师傅怎么看了一眼就喊出前辈了？
虽然他们也觉得这个白发的少年很厉害就是了。
“不用在意我从哪来的，我只是觉得这里很适合……”
“这样吗？”柳秋风点点头，“我们没有什么入门要求，只要愿意学愿意为宗门奉献就行。”
他让出身侧，江念知就带着林清走了进去。
只是在江念知走过柳秋风身侧时，一股熟悉的感觉弥漫了出来。
那是……
上天庭的味道，或者说……
神官。
上天庭的神官早就已经不下凡了，江念知很清楚。
第一次下凡的时候桃夭就已经告诉他了，神官已经不下凡了。
下凡的条件那般苛刻，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实在是没有办法走投无路的神官才可能下凡，而且根据桃夭说在自己还没来上天庭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没有神官下凡了。
可那个人身上的神官气息……
是他本来就是神官还是他囚禁了神官为他所用？
江念知不敢细想。
好在，江念知的房间紧挨着林清的房边。
至少他生命收到威胁的时候，林清比他还激动些。
夜晚来的很快，在这样的山谷之中只会比外面黑的更快。
流云宗蛮穷的，夜晚连烛火都没一点，整个宗门都没几个人，早早的就上床歇息亦或者修炼去了。
江念知不打算睡下，到了夜晚感官是那样敏锐，那股子若有若无的神官气息也浮现了出来。
没有换衣服，江念知下床，小心的凑近靠近林清那间房的墙壁，贴着听了会动静。
只能感觉到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是隔音太好，还是现在林清在修炼或者休息。
气息隐藏是最简单的术法，江念知轻轻吸入一口气，牵引着微弱的神力穿墙而出。
空气中神力的气息十分微弱，宛如丝线一般，江念知的眼睛发出金色的光芒。
现在他的眼中可以看见那神力的指引，他随着神力化作的丝线朝前走着。
外面很黑，江念知为了不惊动林清只能先抹黑朝前走了一段才探出部分神识。
前方的路清楚的出现在江念知的眼前，接下来的速度就变快了很多。
金色的神力丝线宛如水中的蜉蝣，化作点点星光随后汇聚成为一束，等到江念知停下脚步，却发现光亮的烟火。
流云殿。
柳秋风坐在一尊石像的蒲团上。
那是一尊人像，照理来说，流云宗最重要的流云殿中应该供奉祖师。
可这高达几十米的大殿中，那尊人像一点也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渺小。
直到江念知走近殿中，柳秋风才察觉到对方到来。
“是您，江前辈。”
“我以为流云宗很穷，毕竟弟子房中是一点火光都不曾有的。”
“是啊。”柳秋风笑了声，“也许我们真的很穷吧。”
“这尊……神像？还是祖师。”
“是个可怜人。”沉默了一会，柳秋风说道，他抬起头看向那尊人像，“你可以感受到吗？他还活着。”
“有气息。”
“你很强，像你这样的人去哪都能打下天地。”
“谢谢，我知道。”
“那……你想不想听流云宗的过往？”
流云宗，不是由修仙者建立的，最早，这是一个为人的门派。
所以流云宗的宗主或者说是老大不同于那些修仙者称呼一般，倒是沿用了把头这个称呼。
当年，有一个女人统治了天下，大家尊称她为七皇。
七皇当年一战成名，她与一只天地异兽打的难舍难分，最后那异兽撞上一座山。
顿时！天崩地裂，山海易行。
灵气就此复苏，而那只类龙类狐的生物就这样消失与天地之间。
“我们宗门是一位男子建立的。”
柳秋风抬起脑袋想了想，“他叫谢乐，这尊人像是为了祭奠一个人，一个他说他认为举世无双的明君。”
等一下，谢乐？举世无双的明君……
江念知脸僵住了，这尊看不清楚脸的人像不会是……
他自己吧。
所以现在柳秋风是不是算在给他上坟啊？
那熟悉的神力……
抬起头对上那人像，身型和发型和自己确实有些相似，穿着……
和记忆里很像，也只是很像。
那漂浮的丝带和手持利刃的模样更贴合神仙一点，联想起自己那临死前对谢乐说过的话……
谢乐建立了流云宗，打造了自己似神装的神像，以人为宗旨开宗立派。
他一步步走近那尊因为时代侵蚀导致几乎没有面容的人像，熟悉的和自己几近一模一样的神力弥漫。
手掌放在了人像的手心，霎时间，那尊人像自手部裂开，砸落在地面发出碰撞的脆响，在地上化作一摊灰烬。
柳秋风傻眼了，他知道这个雕像年久失修，毕竟当年开宗立派过去至少有快千年，但这是石头啊！
还是最初的把头建造的，前几天他差点撞翻都没这样，怎么就……
散了……
摇曳的微光下，江念知突然笑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神力消散后漂浮回了自己的身体。
“谢乐……你就是在这里，感受我的神力，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的，对吗？”
身型摇晃，江念知转过身。
他抬头，去望那根本就看不到屋顶横梁的天花板。
“你回不去上天庭，所以你只能这样寄托对我的思念吗？守着那终将磨平脸颊的神像然后永远忘记我的面庞吗！”
他的嘶吼在空荡的大殿中回响，环绕。
柳秋风有些傻眼，但是初代把头的威严不可以让面前这个人就这样挑衅。他站起身子，刚想要说点什么。
“念知……”
声音从身后传来，门口站着的，是江念知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身影。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