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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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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太会挑时候了。”白窦桦把蜘蛛赶走,来到床边,注视着吴小卷,看她没有清醒过来的征兆,完全背对着他,是下意识拒绝防备的姿势。

便只能无奈叹口气,低声自言自语:“我觉得抱着猎奇的心态,最后却在黄金蟒面前完全失去了戒备心,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将吴小卷翻过身,白窦桦脱下她半拉挂在脚上的鞋,盖好被子,退后两步,停下,弯腰伸手抹一抹她的嘴唇。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了。

睡意已经被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和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弄得消失不见的吴小卷在床铺上睁开眼睛,犯迷糊。

不知道白窦桦迈着云淡风轻的步子,一出门却也神志不清,被门槛绊倒,摔了个大跟头。

屋外,民众们刚结束狂欢,各回各家。

镇花送完客人,回家看到有人匍匐在地,立马小跑上前搀白窦桦坐起,检查他伤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全身上下一块皮都没破。

看白窦桦眼眶轻微泛红,像是疼的,镇花就担心这人摔出内伤,问白窦桦还有哪里不舒服,又打算把他往里屋拎。

那么长的腿也不知道往上抬,怎么就能被门槛绊倒了。

怕不是上次脑震荡没好全留下的后遗症。

白窦桦赶紧避开镇花的强力帮扶,摆手起身,示意自己没大问题,解释:“是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的普通话,镇花没听懂,问要不要让吴小卷来看看。

白窦桦心想叫那个醉鬼来干什么,叫她来她只会叫小白你这个喜欢穿裙子的丑蛋快去给我修房子用来装满满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爱人。

“不用了。”他切换语言,闷闷对镇花说,“和她没关系,让她好好睡吧。”

——

篝火晚会过后,时间一晃,吴小卷和白窦桦又有好些日子没再见面。

大家都忙。

镇上一年一度的居民免费体检就要开始了,吴小卷忙着帮镇长张罗这件事,似是已经完全忘了那天晚上白窦桦的反常。

白窦桦自然也不会主动寻来提起,谁会觉得一个醉鬼断片后还能记得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花点时间自己反思、冷静、消化、内耗一下。

这天吴小卷做完体检宣传,回家准备给大厨打下手,洗完手就看见镇花系着围裙,坐到了门槛上看天。

总是乐呵的脸上似是多了一丝倦意。

吴小卷坐到她身边,问她要不要吃鸡蛋,吃的话待会儿就多煮两个。

镇花转过头,轻轻说:“家里暂时没有鸡蛋了,如果想吃,我明天早点上集市去买。”

吴小卷这才想起会下蛋的母鸡已经被炖汤了。

她抑郁地说不用了,也抬起头,像镇花一样静静仰望天空。

眼睛望着天空,心里一直在琢磨镇花为什么闷闷不乐。

难道是富贵哥又回头骚扰她了?

没等琢磨出个什么劲儿,镇花自己开口了。

“吴小卷。”镇花模仿吴小卷的发音,问,“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镇花告诉过吴小卷自己的名字是母亲生她时大出血、濒死之际取的,那一长串拗口的字符音节意味着花团锦簇、无忧无虑。

所以她可能以为所有人的名字都被赋予了特殊意义。

吴小卷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吴小卷还真不知道。

大概意味着她在家里是最小的那个,且自来卷吧。

为了逗镇花开心,吴小卷现编:“含义就是高大威猛、刚毅正直、惯会装死的竹节虫女士。”

镇花果然露出笑容,夸赞道:“很有趣的名字,和你的形象有八分相配。”

吴小卷嗯嗯。

镇花:“那如果有来世,你想成为什么?”

吴小卷对答如流:“成为一个聪明、勇敢、有力气的人啊。”

镇花:“和你现在一样。”

吴小卷还是嗯嗯,问回去:“你呢?”

镇花:“如果一定还是要做一个人,保持现状就很好。”

吴小卷听出了潜台词,给台阶:“那如果可以选择不成为人呢,你想做什么?”

镇花早已经提前想好答案,很快回答说:“做雨水和云朵吧,不用计划什么,忧虑什么,热了就蒸发,冷了就凝结,挂在天上的时候观赏世界,落到海里的时候随波逐流。”

不是一棵被花朵围绕的大树呢,吴小卷心想。

也是。

大树根系深埋地底,不能移动,不能看到很多风景。

和这辈子的镇花一样,她深爱这片土地,爱所有值得她爱的人,扎根小镇,但同时也被爱与责任困在小镇。

镇花有一个很爱她的母亲,被赋予了一个具有美好象征的名字,但那名字太过于美好了,美好到不现实。

哪里会有人能真的一辈子无忧无虑。

人都会有难受的时候,只不过有的人会哭会闹,有的人只会压抑内耗。

镇花承受着太多来自别人的期待和来自自己的压力,要教书育人、要行医治病、要维护秩序、要化解危机,要结婚生子……

她不会哭闹,但总会感到疲惫和烦恼。

那么她现在这罕见的低落状态,到底是在忧虑和计划着什么,又想摆脱什么呢?

镇花为吴小卷托底,吴小卷也想为她托底,让她不需要在这个年纪考虑平衡那么多问题,衷心希望镇花达到理想中的状态。

但迫于能力有限,好像再怎么雄心壮志也无法真的做到。

自己不拖累她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吴小卷突然杞人忧天地担心起镇花下辈子变成云了之后还是得不到她想要的自由和洒脱。

万一还是被类似吴小卷这样的废物点心拖后腿那就遭了。

吴小卷担忧上头,张牙舞爪比划着试探道:“万一,我说万一哦,如果来世充斥着工业、科技与狠活,人们沉迷赌博、参与层出不穷的新型犯罪、染上稀奇古怪的各种疾病,神经在极端萎靡和亢奋中来回切换,互相埋怨、挖坑、残害,混迹在智能机器伪人里真假难辨。土地里埋的不是种子,而是尸体和金钱,海水被血液浸透,天空被硝烟隔离,你怎么办,还是想做一朵云?”

“……”吴小卷说的太多太仔细,里头还有少数词语让人感到陌生费解,镇花在思考,这在她听来可能是末日的形容,半晌,有点不好意思地反悔,“那我希望我还是不要存在了。”

“在那样的世界里,云飘不起来吧。”她托腮,转而责任心作祟,发挥想象力,身临其境开始找破局之法,“在那样的世界里,做人应该会很绝望,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世界和大家都变得好一点呢……”

吴小卷听到镇花前半段话松了口气,听到后半段话又唉声叹气,也托腮,望天。

有什么办法。

你都不存在了,还管呢。

收下巴,扭头,吴小卷望回自己身旁的人。

然而如果真的能甩手不管,也就不是镇花了,可能是一朵充满杂质被雾霾裹挟污染飘不上天空的残破乌云。

——

一场闲聊结束,吴小卷还是不知道镇花具体因为什么而疲倦忧愁,她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默默准备送给镇花一件礼物,希望能哄她高兴。

她想就此重大决策找人商讨一下,跑去找白窦桦,白窦桦不在,村霸说他又请了假,有事要离开村里一段时间。

吴小卷匪夷所思:包身工还能请假独自离开工作所在地?

还是又?合着上次白窦桦不是为了敷衍她让村霸编了他不在的借口,而是真的不在啊。

这工作环境未免过于宽松了些,也不怕有手有脚的包身工一去不复还。

看村霸没当回事,吴小卷自然不会继续深究,觉得白窦桦大概是到县城里去维修倒腾他那电动三轮车了。

就是送礼的事……

算了,村霸也姑且算个人,找他商讨也不是不行。

吴小卷拍拍村霸的肩:“小牛,跟你请教个事。”

村霸:“说吧,小竹竿。”

……

……

……

请教结果是不太行。

村霸觉得送人瓜果蔬菜猪牛羊肉最能体现心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和当初她送老板假人参的思路如出一辙。

但吴小卷要的不是这个。

镇花不是老板。

也不是,镇花是老板,但不是那种唯利是图满身铜臭的商人老板,镇花是个会站在路边欣赏野花的天真烂漫的小甜豆……

野花……

吴小卷在村霸不理解的目光下抓耳挠腮,半晌,灵机一动,眉头舒展,问:“你会编草环吗?戴头上那种。”

村霸嘴里叼根草,表示那有什么难的,小菜一碟。

说着就把嘴里的草拿下来。

吴小卷忙阻止:“换,换一根!”

……

半个月过去,从村霸那里学完艺出了师,吴小卷整理好教程,摩拳擦掌,朝枕头下藏进一堆草。

不料送礼计划刚起个头,镇上的体检结果出来了。

她在一项眼部检查上有点问题。

医生打电话告知吴小卷,问她有没有什么病史。

吴小卷听他态度严肃,老实回答。

医生听完,语气更为凝重:“有后遗症吗?”

吴小卷回忆:“以前眼睛经常干痒发涩,靠滴点眼药水缓解。来到镇子里之后,因为作息规律、电子产品接触减少、阳光照射充足,眼部状态变好许多,我对眼药水的依赖心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仔细想了想,又说:“但是最近我确实发现早晨起床时双眼会有肿胀异物感,看东西很模糊,畏光流泪……这些症状在厂房里工作时会更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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