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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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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它能让人看到很想念的人,也能让人感受到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惧。

它是美好的,亦是令人难过的。

梦里,赛亚克努看见15岁的自己被老师领进班里,老师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讲台下的同学们说了几句,转头对他说:“来,新同学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吗?

赛亚克努想,自己很反感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说,自我介绍要读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很奇怪。

除了父母亲经常在外面说他,他几乎没有和别人主动说过自己叫什么名字。

可站在台上的赛亚克努好像和他恰恰相反,居然大大方方地站到讲台前,双唇一张一合,低沉的嗓音在教室里响起:“大大家好,我叫赛亚克努,比赛的赛亚军的亚克隆的克努力的努,来自玫瑰星系的格萨星,希望日后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还请多包涵,谢谢。”

赛亚克努皱着眉头,很想说一句:不,那不是我。”

看着梦里的他一步步下讲台,坐到了最后一排,而同桌,竟然是15岁的莱斯冥瑞。

莱斯冥瑞的手指非常有节奏的敲着课桌,看上去非常热情:“你好啊,我叫莱斯冥瑞。”

梦里的赛亚克努笑的很灿烂,伸出右手和他握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赛亚克努想上前去,但脚步一动,他就撞上了一个全透明的屏障。

这是为了防止自己破坏剧情吗?还是想让自己在一旁窥探着从未想象过的生活?

赛亚克努觉得荒唐,转身想走,身后就传来莱斯冥瑞的声音。

“我觉得你的名字好奇怪啊,比赛的赛亚军的亚克隆的克努力的努,怎么听都像可以造句的样子。”

梦里的赛亚克努挑了挑眉,清风拂过他的发梢,问:“你造个试试?”

莱斯冥瑞得到准许,在悬浮的键盘上打了几个字,“诺”了一声,示意他过来看。

赛亚克努和梦中的自己同时向大屏投去目光,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排:努力去和别人比赛,然后克隆出无数个获得亚军的自己。

那一刻赛亚克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梦里的赛亚克努给莱斯冥瑞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错,虽然奇怪了点,但可能也是这个意思吧。”

赛亚克努,比赛的赛,亚军的亚,克隆的克,努力的努。

赛鲁琼斯和褚音七取这个名字的本意,居然和梦里的莱斯冥瑞说的大差不差——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父母希望他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而他则要“克隆”出好多个自己去上各种补习班,夺冠。至于为什么名字里是“亚”字,是他的谦虚,他的不要高傲。

赛鲁琼斯和褚音七对他很好,说是要他努力变得优秀,却从来没有逼他做过他不喜欢的事。

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是他自己束缚住了自己。

赛亚克努忽然笑起来,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他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道透明屏障前,看着梦里的自己和莱斯冥瑞开开心心的上学放学,手牵着手一起去食堂、超市,课外一起互补作业,欢声笑语充满了校园每一个角落。

人们常说梦境都与现实相反,赛亚克努这次是真的相信了。

如果他去了校园,他就不会有现实中这么多与莱斯冥瑞相处的机会,如果他去了校园,他就不会和莱斯冥瑞一起经历这么多有趣的事,当然,也不可能推着莱斯冥瑞往自己身后走,并且告诉他“别害怕,到我身后去”。

梦的最后,是莱斯冥瑞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风吹得他银白色的头发挡住脸庞,他歪头问梦里的赛亚克努:“那你喜不喜欢我?”

赛亚克努一怔,直勾勾的望向梦里的自己。

梦里的他,和莱斯冥瑞一样歪头浅笑,几秒后,如同电影闭目一般,黑屏落下。

这就没有了?

可赛亚克努还没看到梦里那个自己的回答。

那个笑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给莱斯冥瑞台阶下?

问题充斥着整个大脑,他只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胸口闷到发疼。

他再也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

最后闭上眼的时刻,有一个声音低声在他耳边说:“赛亚克努,你爱莱斯冥瑞。”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不会听不出来。

是梦里的赛亚克努把答案带到了他身边。

是……

他无声回答,他想,他是爱着莱斯冥瑞的。

无尽的黑暗消失在梦境里,病床上,赛亚克努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恒星的光亮刺得他眯起了眼,他轻缓地抬手挡住,光亮在他指间来回穿梭,手掌的影子映在微微憔悴的脸庞上。

他尚未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道身影几乎跳起来飞扑到他身上,一时间全身上下都传遍了轻微的疼痛。

莱斯冥瑞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哭:“赛亚克努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啊,我都快担心死你了呜呜呜……”

赛亚克努微微一愣,手在半空中顿住忘了放下来。

莱斯冥瑞哭到想打他,但是做做样子后根本下不去手,两行热泪源源不断从眼里流下来,滴在纯白色的被子上浸出一片阴影。

赛亚克努这才把手放下来,和正扎着针管输液的那只手一起,去顺顺莱斯冥瑞的头发,声音温和却又虚弱:“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他看见莱斯冥瑞脸上有一道两三厘米长的擦伤,想伸手去碰时,莱斯冥瑞吸着鼻子,抬起手臂擦去眼泪,涕零道:“好,我去叫医生……”

体内的痛感逐渐散去,赛亚克努往四周瞟了瞟,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挂着的点滴还有一大半才滴完。

医生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四个慌慌张张的家长们。

莱斯冥瑞刚把赛亚克努扶着坐起来,褚音七就满脸操碎了心的样子上去双手捧住赛亚克努的脸,哭哭笑笑地说:“哎哟我的小努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母亲有多难过吗……”

赛亚克努被他捧的有点难受,扒拉不开她的手,只得善罢甘休。

医生说他恢复的不错,就是后背的伤口太多了,日常生活中一定要避免用力或者做大幅度动作,不然伤口可能会有裂开的风险,需要重新包扎。

叮嘱过后,医生去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双手插着兜出去了。

石块砸下来时,莱斯冥瑞虽然被赛亚克努护在身下,但受伤仍不可避免,体外好的差不多了,却还是要服用两个多星期的药物。

他被莱奥多普特和白倾落催着去喝药,赛鲁琼斯身为保镖,是非常自觉的,君主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病房里只剩下褚音七母子两人,比起刚才要清净得太多了。

褚音七坐在病床上去摸摸他的头发:“小努,做的不错,但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赛亚克努并不习惯和母亲独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低头嗯了一声。

褚音七露出个苦笑,看着赛亚克努那张脸,在引潮星时候那惊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赛亚克努和莱斯冥瑞被石块层层压住后,莱斯冥瑞其实是还有意识的。但他动不了,也不能动,只要动一下,任何一个石块都可能会重新移位,到时候两个人谁都活不成。

那能怎么办呢?赛亚克努压在身上,在如此封闭的环境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赛亚克努已经昏过去了,如果再没有生机,他们除了死就没有其他路了。

就在莱斯冥瑞感到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闷响声,同时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阿瑞小努。

一定是父亲他们,莱斯冥瑞想,深吸一口气,大喊道:“父亲——我们在地底下!”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反正莱斯冥瑞没收到任何回应,只听到了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对着地底不断喊“别害怕,我们来救你们了”。

拯救的过程是漫长的,莱斯冥瑞只记得最后看到石块一点一点的被挪开,逐渐露出光源,随即就昏了过去。

他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赛亚克努昏迷了八天,莱斯冥瑞在旁边照看了他七天。

“小努,你一定要记住,”褚音七这次没去捧赛亚克努的脸,而是紧紧握着他的手,饱含热泪地说:“阿瑞是我们玫瑰星系的少主,是未来的君主,你父亲是他父亲的保镖,而你,也会是未来负责保护阿瑞人身安全的保镖,一定要保护好他,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阿瑞是#%*&*君主,而你*%&%#……要保护好他。”

赛亚克努觉得脑袋还昏沉沉的,褚音七的话他是选择性耳聋的听。

他缓缓回答,声音却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知道了母亲,我一定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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