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怜有点绝望。
心里把郑亦唯千刀万剐的同时，为了让自己在舆论下及时止损，他想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向方嫦的位置。
方嫦正在背书，桌子被林卿怜敲了敲。
林卿怜居高临下地冷着脸：“粉底液和素颜霜在吗，借我使使。”
“啊？”方嫦一脸茫然地看了林卿怜一眼，瞬间了然，“好嘞哥。”
方嫦在化妆包里一堆瓶瓶罐罐里扒拉了一会儿，献宝一样把其中一瓶递给林卿怜：“哥，你信我，这个跟你肤色最接近了。”
林卿怜还是冷着脸接过来：“谢了。”
方嫦看着林卿怜这个表情，忍不住跟过去劝了两句：“班长，你也别生唯神的气，毕竟你俩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合的……啊不是不是……”
林卿怜：……
什么□□头吵架床尾和？？
林卿怜淡淡地看了方嫦一眼。
方嫦看着林卿怜有点怂，伸手比了一个“请”：“没事没事，我不说话了，您上妆吧。”
余鹏程的声音在广播里有点“不合时宜”地响起：“请阶段里的各位同学，尽可能快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声音在高三部回荡。高三部一阵嘈杂，然后陷入一片寂静。
“这个可能临时改变拍毕业照的决定不太明智，这个，学校为了补偿大家——啊，有这个心思啊——就是同学们可以以班级为单位，自己选择喜欢的衣服，也可以这个，带自己的照相机，来拍这个照片……”
老余说话带口音，还爱用语气词。同学听了半天自己提取出来几个关键词，接着欢呼起来。
文科班女生多点，已经讨论成了一片。
张秦正好在讲台上，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你们要是想化妆什么的，可以来找我帮忙呀。”
梁子璇有点惊喜：“老师，您还会化妆呀？”
张秦笑了：“我家里也有女儿呀，她的化妆都是我教的。”
“哇——厉害欸！”
隔壁班的常箫瑜也看着热闹的班级笑着指点迷津：“你们可以一起订一个班服啊什么的，拍照的时候穿多好看。”
直到晚上回家，班级群和年级群还是一片喧腾。
不过郑亦唯的心思没在“选衣服”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吭哧吭哧洗脸的小男友。
“你今天抹粉底了？”郑亦唯靠在门边客观评价，“还挺好看。”
林卿怜停下动作，瞪他：“滚。”
“还在生气？”
郑亦唯走过去，伸手挡在他旁边，把他圈在自己和洗手台中间。
林卿怜躲也躲不掉，靠在墙上偏头不看他。
“理理我啦。”郑亦唯把脑袋探到他面前。
林卿怜不理他，并且把头别到另一边。
“亲一口。”郑亦唯又把脑袋探到他面前。
林卿怜偏头：“不要。”
郑亦唯秉持着“林卿怜说要亲就是让亲，说不要亲就是要我强吻”的原则，一手搂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上去。
林卿怜完美预判并坦然接受了郑亦唯的暧昧动作，转身仰头就把自己送出去了。等郑亦唯松开他，林卿怜神色自然地舔了舔嘴唇，眯了眯眼睛，很满意的样子：“下次别咬了。”
郑亦唯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对象……怎么这么可爱呢。
原本没什么事两人还是会学一会儿的，但是奈何林卿怜的手机响得太厉害了，一会儿嗡一下一会儿嗡一下，郑亦唯忍了半天没忍住，“啧”一声把笔摔了，扭头看他：“你什么情况，生我气搞出来外遇了？”
“外遇你……”林卿怜嘴边的粗口呼之欲出，看着他的表情一脸无语，随手把手机丢给他，“你自己看。”
郑亦唯接过手机一看，都是实验班班级群的消息。这个群是实验班大群，主要是女生全在讨论穿什么。
只可惜……郑亦唯的这个群常年免打扰。
郑亦唯仔细一看：哎呦，女生还是旗袍。
每个班有每个班的款式，实验二班尤其好看，是白底蓝花。还有一件中长袖的外搭。郑亦唯翻了翻照片，脑子转了转，一边还给林卿怜一边问：“女生要穿这个啊，那你穿什么？”
林卿怜不明所以：“我？男生穿新中式啊，你没看见群里吗？”
郑亦唯“啧”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就拿起自己的手机找邵敏：在干啥。
邵敏正徜徉在一堆一堆的漂亮衣服里，郑亦唯的突然来电吓得她手都抖了：啊？唯神？你找我？
郑亦唯：你们班谁负责服装？
邵敏：啊？啊……哦哦，方嫦负责的。
郑亦唯想了想：好，我找方嫦。
于是，另一边方嫦的消息也来了：怎么了唯神？听邵敏说你找我？
郑亦唯：是。
郑亦唯：你们班最后定下来的旗袍给我搞一件。
郑亦唯：【转账】
方嫦：……好的哥。
方嫦何其聪明：林卿怜的尺码是吧？
郑亦唯：嗯。
方嫦：好的哥，交给我。
郑亦唯：（玫瑰/）
方嫦看着聊天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邵敏的消息紧随其后：怎么事？郑亦唯找你干啥？
方嫦思考了一下，偷偷跟她蛐蛐郑亦唯：郑亦唯真是个变｜态。
邵敏：？？？
到了要拍照那天，大家都很兴奋。
准备时间，林卿怜可怜兮兮地站在郑亦唯身边：“没法跟你在一张毕业照上……”
郑亦唯安慰他：“没事，我们可以把毕业照剪了……”
“啊？”
“……然后把咱俩贴一起。”
林卿怜挠了挠头：“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
郑亦唯：“哪有。”
旁边听了半天的梁子珩忍不住插嘴：“我站你旁边，你可别给我剪破了。”
郑亦唯逗他：“我就给你剪破，拦脖子剪。”
梁子珩炸毛，闹了起来：“啊啊啊啊啊！你好残忍！”
旁边的其他人听得哈哈大笑。
到了大家拍照的时候，现场气氛很好，你挤我我挤你。
另一边摄影师打开相机，做了个手势。余鹏程赶紧喊了一声：“预备——”
全班同学统一配合：“茄子——”
至此，青春定格。
天气还是有点闷了，很多女生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刚等拍完就换成了校服。很多女生都是爱美的，拍完了集体照之后又去单独拍了几张。
而邵敏和梁子璇目标很明确：郑亦唯。
两人一左一右地把郑亦唯挤到中间：“唯神！可以合照吗？”
郑亦唯有点懵：“啊？为什么找我？”
梁子璇抬起手机：“你长得帅。”
郑亦唯非常大度：“来来来。”
邵敏：“耶。”
梁子璇：“耶！”
郑亦唯换了几种“比耶”都觉得娘，于是他试图跟邵敏讲道理：“不是，咱非要比耶吗？”
邵敏看着镜头保持笑容：“你当个水印或者当个背景板，都行。”
“好吧……”郑亦唯想了半天，比了个心，“耶。”
梁子璇：……
邵敏：……
不过总之，感觉大家都还挺开心的。
小晚休下课，突然一阵有点猛烈的凉风吹进教室。郑亦唯看了一眼窗外的晚霞，拍了同桌梁子珩一巴掌：“哎，珩啊。”
梁子珩正在嘬自己好妹妹实在喝不完了“施舍”给他的冰柠檬水，整张脸都吸溜瘦了：“你说。”
“陪我出去吹吹风？”
梁子珩长出一口气：“走。”
“好凉快啊……”
梁子珩：“是啊，好凉快……”
郑亦唯上半身背对着靠在栏杆上，伸开手：“风好大……”
梁子珩“啧”一声：“你手特么戳我脸上了！”
郑亦唯笑着躲了躲。
也算是高考前少有的“娱乐”时光。
郑亦唯胳膊还没放来，怀里莫名就多了个人。郑亦唯顺手搂住他，跟林卿怜四目相对。
郑亦唯低头：“嗯？”
林卿怜仰头看他：“多少人偷拍你了你知道不？”
“你吃醋啦。”
林卿怜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最后应了下来：“嗯。”
这时，三班的一个女生抱着拍立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欲言又止。
林卿怜看了郑亦唯一眼，一脸“我就知道”，然后把他推开，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谁料那个女生两眼放光，期待地看着林卿怜，做了个深呼吸：“郑亦唯，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林卿怜：我就知道。
“跟林卿怜……”
林卿怜：？
女生鼓足勇气，和郑亦唯一起看向了林卿怜，满脸期待地双手合十：“我给你俩一起拍一张好不好，求你了！”
林卿怜：？
郑亦唯笑了一声，他朝林卿怜勾了勾手：“过来吧。”
林卿怜有点不自然地站在郑亦唯身边，拘谨地比了一个“耶”，在郑亦唯轻笑了一声后有点拘谨地放下手。
闪光灯一闪，照片定格。女生拍了两张，一张小心翼翼地揣起来，一张献宝一样递给他俩，然后转身就跑。
虽然说跑了几米后的尖叫和欢呼是半点没忍住。郑亦唯有点哭笑不得，转头看见林卿怜捧着照片看得入迷，于是也过去探头探脑。
照片上郑亦唯手插着校服兜靠在墙上，神色轻松有点放浪地笑着；而林卿怜拘谨紧张地站在他身边。或许还有没拍进去的东西，比如罕见的晚风和没显示出来的晚霞，还有那种毕业前独属于高三和青春的特殊空气。
等他们离开学校之后的某个瞬间突然想起那个下午，那片晚霞。
怀念的好像是那片晚霞，又好像不是。
郑亦唯发觉，林卿怜好像很喜欢那张照片。他拿着看了很久，直到晚上回家还捏在手里。
郑亦唯啧了一声，走到他身边，然后林卿怜突然说：“这个能保存多久？”
郑亦唯挑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在乎这个干什么，哥能陪你一辈子。”
林卿怜的手动了动，挣扎着摘掉自己的眼镜，偏头凑了过去。
客厅的暖光灯下，林卿怜餍足地眯着眼睛靠在郑亦唯怀里，两根手指夹着相纸感慨：“唉……瞬间即是永恒。”
郑亦唯偏头看了一眼，自认为十分客观地发表评价：“我真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