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赫奕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吻。

他与梁昭相识这么多年，梁昭主动亲吻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秦赫奕，我们还是……”

还是学生。

秦赫奕拉着他的手腕，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区。

偶有行人侧目。

“怎么脸红成这样，不要你亲我，”秦赫奕说，“等你哪天想亲我了再亲不迟。”

“……”

“会是哪一天呢？你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啊。”

秦赫奕又给他出了难题，秦赫奕总是让人难以招架。

而梁昭在与秦赫奕的相处中逐渐领悟了应对的技巧。

梁昭略一思索，“嗯，我会的。”

秦赫奕笑道：“我知道。”

他想起和梁昭交往那天，梁昭总是找各种理由跟在他身后，他晾衣服，梁昭跟在后面给他递夹子。

秦赫奕笑着问了他好几回，“梁昭想干什么呀？”

梁昭紧张兮兮地说：“秦赫奕，我现在可不可以亲你了？”

秦赫奕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梁昭说：“你准备一下。”

秦赫奕配合梁昭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

那时的他会不厌其烦地告诉梁昭，梁昭想要对秦赫奕做什么都可以，大胆地去做，秦赫奕不需要准备什么。

他教梁昭怎么和他相处，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全部准备。话说出口，梁昭听进去了，他却后悔了。

在现在的秦赫奕看来，梁昭每次要对他做什么会先告诉他，让他有所准备，是一个很好的习惯。

因为他始终没有准备好，他无法接受梁昭离开。

他无数次在想如果他没有说那些，梁昭是不是会在离开之前告诉他，“秦赫奕我现在要走了，你准备好了吗？”

梁昭看到不远处朝他们张望的宋诀，手腕轻轻晃动。

秦赫奕放开他。

这家商场位于城市最繁华的地段，他们即将要去的火锅店在商场七楼。

宋诀眉目舒展：“来这么慢，还好我聪明。”

梁昭腼腆地笑了一下。

秦赫奕把梁昭揽到另一边，站在两人中间，“吃饭去，我饿了。”

“不好意思啊，”宋诀说，“因为我们来得晚，要排队。”

秦赫奕问：“那你不早点来？”

宋诀说：“你好意思说这话，你们怎么不能早点来！”

梁昭抓住秦赫奕的衣袖：“没事的，等一会吧。”

宋诀和秦赫奕之间的小吵小闹，梁昭习以为常，但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太多无意义的交流。

秦赫奕拿出手机点进这家火锅店的线上排队页面，举到宋诀眼前，“没想到吧，哥来的时候取号了。”

宋诀凑过去看：“还有几桌？”

秦赫奕说：“一桌。”

宋诀转头就走：“那还等什么呢？”

秦赫奕与梁昭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后，宋诀回头看，差点气笑了。

“我一直觉得我够慢了，你们怎么回事啊？”宋诀问。

秦赫奕说：“逛商场啊，我第一次和梁昭来。”

梁昭点点头。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小时候和爸妈逛过超市，他已经觉得很大了。

宋诀不确定道：“还有一桌？”

秦赫奕说：“梁昭那里是三桌，他取了号。”

“……那我也取一个？”宋诀说，“你们俩现在就是孤立我。”

秦赫奕笑道：“你约人不预定一下，我看不懂你。”

宋诀：“他们家不让预约。”

秦赫奕转头对梁昭说：“我约你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宋诀：“嗯嗯，你厉害。”

秦赫奕接着说：“他好像不服气？”

梁昭小声道：“秦赫奕你不要这样，等一等也没关系的。”

而且他们确实来晚了一些。

很多时候，梁昭觉得秦赫奕和宋诀是两只战斗的公鸡。

秦赫奕是先发起挑战的那只。

梁昭以为他们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事实是，他们乐此不疲。

宋诀说：“听到没有，梁昭让你不要这样。”

秦赫奕还想说什么，衣袖被梁昭攥住。

梁昭低着头，语气有些许冷淡，“你也不要这样了。”

宋诀说：“知道了。”

秦赫奕默默勾住梁昭的手指。

梁昭由着他勾了一会儿，悄悄挣脱出来，“快去吧，我有点饿了。”

店里生意火爆。

秦赫奕在自助区取水果的时候，见到同班同学。

秦赫奕拒绝他们拼桌的提议，回自己那桌，看到一位同学坐在他的座位上。他放下果盘，面露微笑，“还不让开？”

那位同学笑嘻嘻道：“这就让你。”

这边同学刚走又有同学给秦赫奕发消息，问他们吃完饭有没有别的事，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秦赫奕打算拒绝。

同时接收到邀请的宋诀拉梁昭进了同学群：“去不去唱歌啊？”

秦赫奕：“……”

群里正在欢迎梁昭加入。

秦赫奕：“梁昭，我们吃完就回去，好不好？”

梁昭想了一下，说了声“好”。

宋诀在群里寒暄。

秦赫奕给梁昭夹了满满一碗肉，“想唱歌的话，回家可以唱。”

宋诀无所谓道：“你不问梁昭想去吗？”

梁昭知道秦赫奕在想什么，他不愿意让朋友聚餐变成同学聚会，“我不想的。”

梁昭对今天全部的期待是喝到宋诀心心念念的饮料。

期待没有落空，今日就不虚此行。

没曾想回去时遇到从电玩城出来的同学，同学送给他一个怪兽玩偶。

秦赫奕看着不知所措的他，评价他的玩偶，“真的很可爱。”

今日天气晴，是很平常的一天，却在梁昭心里掀起巨浪。

接下来的生活平平无奇。

他们脑子里只有学习，不停地刷题、考试，刷题考试循环往复。

连秦赫奕都不提醒他早点睡觉了，天天给他喝养生明目的汤水。

秦赫奕比以往更认真，专攻错题，试卷上的错题他做过几回，找同类型题继续做，有些甚至形成肌肉记忆，能默写出来。

他偶尔还能在解题思路上另辟蹊径，老师让他现阶段只看高中的教材就好。

梁昭问他是不是悄悄补课了。

秦赫奕说一些沉睡的记忆正在苏醒。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

放假前梁昭与秦赫奕商量下学期搬到学校里住，周末回现在住的地方。

他以为秦赫奕会不高兴，想了好几天才决定说。

秦赫奕没有反对，只盯着他，问他周末回哪儿。

他说回家，秦赫奕才罢休。

年前他真的和秦赫奕回了一趟家，秦赫奕真正的家。

接到蒋闻岚电话的梁昭正与秦赫奕一起看丧尸片，宋诀选的电影，但他没来，在家里和他们一起看。

梁昭接通电话。

蒋闻岚邀请他参加秦赫奕的生日派对，她说今年的主题是学生。

秦赫奕对此一无所知。

梁昭走到阳台，把晾干的校服取下来，还抱着闻了一下。

秦赫奕问他怎么想起来收衣服。

梁昭说给他过生日要穿。

半山别墅在郁郁葱葱的林冠下隐约可见，梁昭却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以前是秦赫奕围绕着他。穿着同样校服，吃火锅也需要排队的秦赫奕看起来和班上大多数同学一样。

原来是不一样的。

众星捧月都不足以形容，秦赫奕是太阳。

梁昭理解了“不知者无畏”这句话的意思，他决定做一个透明人。

灯火灿烂辉煌，他只要猫在角落里，没有人会注意他的。

和他一起猫在角落里的还有秦赫奕。

梁昭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秦赫奕往梁昭手里塞了两块小饼干：“不好玩吧，我都不知道我生日为什么来的都是蒋女士的朋友。”

梁昭说：“为什么没有看到宋诀？”

“在楼上睡觉，”秦赫奕说，“这个时候问宋诀，我会高兴吗？”

梁昭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问什么了？”

秦赫奕说：“你应该问秦赫奕，‘什么时候带我走’，‘秦赫奕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梁昭笑起来：“这就是你家。”

秦赫奕说：“所以你想来就可以来，想走就可以走，只是你想走的话一定要叫上秦赫奕。”

梁昭问：“为什么啊？”

秦赫奕说：“因为梁昭去哪儿，秦赫奕就要去哪儿。”

梁昭往前挪了一步，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梁昭不动了，他看着秦赫奕，不知该怎么办。

他想起秦赫奕说的话。

“秦赫奕，我现在可不可以……”

秦赫奕看出他的挣扎，摸摸他的头，“想亲我的话，现在可不是好时机，蒋女士拿着相机过来了。”

梁昭立刻后退。

秦赫奕心道，现在动作这么快。

蒋闻岚举起相机给他们拍了张照片，丢下一句，“拍两张照片发给你爸，也算他参与了。”

秦赫奕说：“他又没信号。”

“秦赫奕，我们走吗？”梁昭问。

“先穿衣服，外面冷。”秦赫奕从置衣架上取了他的大衣给梁昭穿上。

秦赫奕与他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身着中世纪海盗装，抱着宝箱的男人。

该名男子风尘仆仆而来，单片眼镜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看到梁昭后愣了一下，把宝箱放到旁边的秦赫奕手里。

他一把抱住梁昭，摸摸他的脑袋，“生日快乐秦赫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