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整个过程时,高策早已经起身偷偷溜走。
顾念拯救了自己,再一次。
她面带笑容,看着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可能也有人曾经过她所经历的一切,可能当初也像她一样奋起对抗。
没过多久,一节公开讲座就结束了。这节课上不仅听众受益非凡,就连顾念自己也重新点燃心中那把火。
在她耳边出现熟悉的声音。“顾学姐,又一次成功的讲座,又在台上闪闪发光。”语气中充满钦佩,
顾念抬头,是好久不见的周效。他换了一种风格,之前的他,总是运动派,手腕上也总是运动手环。现在,他身穿黑色西装,左手手腕上还带着一块儿黑色手表。
“谢谢。”她笑着回应。
“话说回来,周效,你的风格变化,很大。”她也寒暄道。
周效爽朗一笑,说:“参加了学校的比赛,肯定需要正式一点。”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扎着侧麻花辫的女孩。一直注视着他。
顾念一眼就看懂他的现状,但还是逗笑似的,接着说着:“仅仅如此?”还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孩,眼神中充满带有祝福的开心。
周效被说的不好意思。毕竟又过了一年,恰巧,在他放下顾念的那天。那个女孩出现,是和他一个专业的,更巧的是和他还是一个社团,这次的比赛两人又被分为一组参赛。
时间漫漫,他们互相道明心意。好像是水到渠成那样,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到那时,周效才明白,在过去,他眼里的顾念实在太耀眼,所以才导致看不到别人。
“学姐向你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卢熙雅。”周效满脸幸福,介绍时语气中还有点骄傲。
女孩也是大大方方,走上前,伸出手,说:“你好,顾学姐,我是卢熙雅。我一直都有听说您,今天又来听您的讲座,果然,名不虚传。”
顾念忙摇摇头,握了握手。
“传言有太多的夸张成分。很开心认识你,你们要一直幸福下去,过些年,我等着收你们的喜帖”她半开玩笑。
“还是学姐你先做个表率作用吧。”周效往报告厅门口望去。
顾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陈轩航,他在门口,一手抱着一束红色蔷薇花。看到她回头,他微微向一侧歪头,满是宠溺。
顾念点点头,和他们道别后。眼睛弯弯,酒窝一深一浅,满脸笑意走向他。
“念姐,超级厉害。”他把花递到她面前,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一个桃子味儿的甜筒。
也递到她面前,不紧不慢说道:“奖励念姐一个甜筒吧。”虽然天气渐渐转凉,但他了解她,每次做成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她就会去买一个甜筒庆祝。
说话间,顾念接过花和甜筒,他也自然挂上在她肩上的帆布包。
“你怎么又来接我?工作不忙嘛?今天累不累?早上有没有吃早饭?衣服有没有多穿一点……”一大串的问题,接连不断提出。
陈轩航又再次把花抱在怀里,好让她吃甜筒更方便。
之后……
“我想你,就来接你了。”
“还好,工作都能应付过来。”
“不累呀~”
“吃饭了,吃的煎蛋,面包和豆浆。”
“穿啦~”
……
他一个一个问题耐心回答,脸上洋溢的幸福。
“你呢?有没有吃早饭?”
她点点头后,就全神贯注到甜筒上。
陈轩航看着低头乖乖吃甜筒的她,嘴角压不住的上扬。用空着右手不经意间拉着顾念的左手。顾念察觉到,稍愣了一秒,笑出声。
“顾学姐,请等一下。”一阵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那个坐轮椅的女孩。
她控制着看起来就笨重的轮椅,向他们的方向移动。顾念把手中的甜筒递给陈轩航,就加快脚步走向女孩。
“好久不见,学姐。”女孩灿烂地笑着。
顾念表情略带震惊,却没表现出来。接着话说:“好久不见,你变得不像原来的你了,我说的是外表。”这个女孩是她高中时差两届的学妹。
女孩笑着点头,眼里却蒙着一层忧郁。
“顾学姐,你还是和之前一样。”
“学姐,我很羡慕你。那位学长也是咱们一中的吧?你本身就很好,也很幸福,身边的人都很爱你。”她说的是站在车旁等待顾念的陈轩航。
顾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女孩,只是微抿嘴唇。她没有经历女孩发生的一切,所以她没办法从某个方面去安慰,就连询问女孩的腿,她都觉得不太礼貌。
女孩也看出她的窘迫,笑笑接着说:“学姐,我很感谢你,是过去,也是现在。”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幅画,很漂亮,甚至充满艺术感。
画中,在一片向日葵花圃前,有着和她一样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暖暖的阳光照向女孩,身旁被盾牌保护着。
阳光是顾念,女孩是她自己,至于向日葵花圃和盾牌。顾念不知道是谁,应该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
“学姐,你一定要更加灿烂啊。”她把画递上前。
顾念肯定点点头,说:“你也是,爱自己,做自己,好好生活。”她接过画,小心收好。
“学姐我一定会的。我现在,只想为自己而活。”女孩眼里坚定,充满对未来的希望和光亮。
女孩和顾念道别后,就转动着轮椅离开了。
她看着女孩小小的身躯,心中泛起酸涩。陈轩航走上前,搂着她的肩膀。
“她是谁?她,认识我?”陈轩航走远时,恰巧听到几句。
顾念许久没有说话,眼中像是盖了一层朦胧的薄雾,缓缓应下。
“嗯……”
“她也是一中的,是差我们两届的学妹。”
陈轩航见她的状态不太对,把她抱在怀中,手轻轻抚着她的背。
顾念把脸埋在他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却能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压迫。这种感觉压的她喘不上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平复情绪。
上车后,率先开口:“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我没太过多了解她的经历,只是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和诗诗一样。甚至更恶劣。”她坐在副驾,不由地打开车窗,任由风吹乱她的头发。
陈轩航默默点头。
减慢车速,说:“她说,她羡慕你。”
她没接话,默默看着车窗外。
许久,她突然开口:“羡慕我,她说,她羡慕我身边的人都爱我。”关上车窗,闭上眼睛,向副驾驶的椅背靠去。
“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吗?”陈轩航没明白她重复两次的意思。
“没有,我确实有很多爱。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很爱我,从小就是这样,我很幸福,也从不缺爱。”她睁开眼,嘴角笑的有些勉强。
陈轩航知道她的性格,是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略带肉麻的话。
“念姐,这么幸福,这么骄傲啊?我以为你会不承认。”
她看向他,说:“为什么不承认,这是我一直就有的东西。我从不会否定我得到的爱和幸福。”
她确实是这样,否定了外界声音,否定了传统的条条框框,甚至否定了自己的能力。但她没有否定爱与幸福。
只是她越庆幸自己得到很多的爱,就越会想到那个女孩。她第一次觉得肯定被爱,有时可能会伤到别人。她认为这像是炫耀,她不想这样。
见她迟迟没再说话,陈轩航把车缓缓停在路旁的停车位。顾念略带疑惑看向他。
“旁边有个公园,里面有湖。现在又是秋天,要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爱吗?”他知道,自从和那个女孩聊完天之后,她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
她点点头。
秋天的公园,被涂上了新的颜色,放眼望去都是金灿灿的。秋风微微吹来,带着些忧伤的味道。
他们就一路慢慢走。顾念时不时抬头看看正在飘落的枫叶,主动牵上陈轩航的手。
不紧不慢说:“陈先生,你知道吗?盛华的秋天比江月美,甚至在盛华会觉得那里的夏天更加热烈。”她只是无意间说出自己的感受。
但他知道——她想家了。
他低头,语气中带有几分认真。
“嗯,我知道。”他又接着说。“顾小姐,我过几天可能要去出差。照顾好自己。”像是报备,更像叮嘱。
她也只是点点头。
突然说:“其实我真的很幸福了,对吧?”
她还在为得到的爱和幸福解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但如果她放下这个问题,会觉得是否有点轻易得到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有些讽刺。又如果,她不放下,一直纠结,她又会觉得自己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
好像不管她怎么去想,都没办法去安慰自己坦然接受。
陈轩航用手指轻轻点着她的脸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顾念,不用去因为别人的感受而怀疑你所得到的。”
“你从小就在爱与幸福里长大,就是因为这样,那我就得给你更多的爱,让你更幸福,才算没有亏待你。”他抬睫盯着她的眼,嘴角微微上扬。
她这才露出真正的笑容,是幸福的。
她摇晃着牵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中有一片捡到的枫叶。她把枫叶拿到他面前慢慢晃动。
她接话说:“不仅如此,我确定我已经有足够的爱和幸福,所以,陈轩航,我想和你一起去感受未来的爱和幸福。”
他抢过在面前晃动的枫叶,有意打趣道:“那你可得一直对我负责呀~”
在那一刻,顾念才释然,原来,不仅仅她是心理健康师。陈轩航也是,一个好的爱人,就像是世界上独属于自己的心理医生。
他总会在她难过纠结时,减少她的那些焦虑,让她变得更自信。她一直执着于戴隐形眼镜,他却说,更喜欢她戴着黑框眼镜,没有太多修饰的她。
此外他还说过,如果她想戴隐形眼镜也很好。小女孩嘛,就应该按照自己的心情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那么他,就负责口袋里时刻装着放隐形眼镜的盒子和她的黑框眼镜。
就连车上副驾驶前的储物小抽屉里,都放着隐形眼镜护理液。
落叶铺满公园小路,陈轩航从远处挑挑拣拣,最后捡了一大把枫叶,顾念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被他支开,去公园入口买烤红薯。
她没多在意,买了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提着小跑到他面前。
陈轩航神神秘秘从身后拿出一朵“枫叶玫瑰花”。
“送给你,顾念。”
她满眼不可思议,陈轩航主动接过手中的烤红薯,把花放在了她的手心。
“你的手怎么那么巧啊?”她细细看着手中的花,在缝隙间发现了有线缠着的痕迹。
“你哪里来的线啊?”
“嘘,秘密。”他故作神秘,好在顾念最后也没有执着于询问。
其实,那些线是他从家里带来的,他前一天晚上,在手机上看到“枫叶玫瑰”的教程。他一瞬间想到的就是顾念收到花的表情。
想想就开心。
一刻犹豫都没有,就在第二天做了一朵送给她。
顾念拿着花,对着天空,她说:“我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孩。”
在前二十三年,她的父母和哥哥嫂嫂把她宠成幸福小孩。在之后的很多个二十三年,陈轩航也致力于让周边的所有爱都包围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