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开始大哭起来:“虽然那不是我的鸡,可是它就要死了呀。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它了,它红色的羽毛和黑色的眼睛,和娘一样,死了我就像见不着娘一样,再也见不着它了呀!”
正趁机揉来捏去的年轻谷主脸上笑意僵住,手下动作也顿住。
梨花树下,嚎啕大哭的孩童和僵在原地不能动弹的男人,两人一动一静,就像皮影戏里的皮影。
年轻谷主在哭声中回身,不留痕迹从口中呼出细小的一口气。
他叹息抱起小甄剑,那么大点的身体,哭的声儿嘹亮就算了,还用着强力挣扎。
“谁跟你说你娘死了。”甄之钰擦掉小甄剑脸上的泪,强制合上他的嘴,不让其再哭出声音,只能抽着掉眼泪。
小甄剑嘴巴被捏的久,意识到自己父亲的情绪不太对,于是眼泪便也悄无声息的收敛,身体平静下来。
甄之钰松开手,挑眉示意小甄剑回答问题。
小甄剑坐在甄之钰腿上,自己抹掉眼泪,一瞬间像是长大了十岁。
他佯装老成的看父亲一眼,又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干巴巴回道:“没人同我说过。我又不是个小傻子,肯定知道的呀。”
其实他只是听隔壁家姐姐说的,说成亲后不回家又见不到面的人都是死了的。
甄之钰冷哼一声,把自己怀里的小屁孩抱紧,背靠梨花树坐好,一起望着远方悬崖处缭绕的彩霞:
“你这么小点儿的脑袋瓜子,还能知道这么多,真是难为你了。”
小甄剑意识到自己父亲的情绪转变,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抱着他的高大男人,红着眼眶问:“爹……为什么娘死了,我就见不到娘了。”
“……”甄之钰沉默片刻,轻声道:“因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小甄剑不太懂,问:“娘是消失了吗。”
“没有消失,”甄之钰揉揉小甄剑的头,指向两人脑袋上方的梨花树,柔和笑道:“你娘只是变成了这棵梨花树,想要永远的陪着你。”
小甄剑瘪嘴,眼看又要哭:“我不要树,我要娘。”
“你小子,”甄之钰冷哼一声,脸上的神情转变为不满,一个爆栗轻柔的砸在小甄剑脑袋上,年轻的父亲对幼小的孩子教导:“真正的大侠才不会哭哭啼啼的逃避现实,你这样还怎么当大侠。死才不是终结,只有遗忘才是。”
“一定不要惧怕死亡,死亡意味着新生,一切重归于零,一切重新开始。”
“听懂了吗?” 甄之钰从地上捡起一朵梨花,把花插到小甄剑头上。
小甄剑看着自己父亲,而后果断瘪嘴摇头大哭:“那我不当大侠了,我要娘——”
“……”
又哭!
甄之钰手足无措,强迫自己镇定的冷笑一声:“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深夜睁眼坐起身的甄剑愣了半晌。
他几乎从没梦到过孩童时候的事,今夜这一梦,让他忆起了很多儿时的事情。
尤其是儿时因为母亲去世后对待死亡的态度。
甄剑回神,长叹一口气。
真意外,白日里殷毓的那番胡说八道,竟然和父亲小时候同他说的道理不谋而合。
也让他无端记起儿时对母亲死亡时的无措和不甘。
甄剑偏头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浓郁。
他起身用凉水洗了把脸,穿上衣服拎起佩剑。
或许人的一生永远都会被困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无论周围的人如何解救,都逃不过一个自我挣脱。
甄剑回忆起从前,仍旧觉得人死不能复生,如果让一切变得虚无,还不如过好当下。
逝去不可再来,等待归来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咯吱——”声拉长,门被打开又关上,徒留房中寂寥月光,以及空荡却温热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