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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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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外一处黄沙地,轰然响起一声爆炸声,卫翕将崔道恒护在身下,黄沙扑簌如落雨一般打在身上。

卫翕起身去看那处已然炸出一个坑洞,跑去的士兵拖着死掉的羊回来,肚子都叫炸空了,脏腑落在地上七零八碎。

贺兰念恩激动道:“使君,这可是成了?”

“威力是可以了,但是还不稳妥。不要敌人没炸伤,反叫自己受了伤。

崔道恒点头:“我回去再研究一下,若能控制爆炸的时间,才更有利。”

苍壁抱起他转了个圈,夸赞道:“我们小郎君当真是天资聪颖,天上下来的文曲星。”

“文曲星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就是厉害。”

卫翕掸了掸身上沙尘,道:“赶紧回去吧,最近都窝在这里,这事也急不得。那羊你们分了,带回家去吃一顿好的。”

“是,谢过使君。”

卫翕带着崔道恒骑马,苍壁道:“赵符生说家主回去定要不认得了,夫人将府上似是重新修葺了一样,您回去怕是要以为走错了。”自然花了不少银钱,什么叫挥金如土,就是这样了。

崔道恒惦记着阿迦。

苍壁道:“叫夫人管着念书习字,就盼着你回去救她呢。”

那厢赵符生听说使君归来,拎着袍子就去迎。路上不忘指挥,“这灯笼,对,怎么还没挂上去,快,这么大的空看不出来?”

“使君啊。”他上前牵马,一张脸哭兮兮,皱在一起。你再不回来,家底都要叫掏干净咯。到时哪里去奖赏将士,他可变不出银钱来啊。

卫翕随他进去,便见廊下院中来来往往奴仆众多。这府邸是早年元贼私府,占地颇大,他寻常用不到这么大的院子,恰好西边损毁,便索性拆了改作校场。如今屋檐下挂上彩绸,随风飘扬,庭中紫薇,池中芙蕖,皆是盛放,低头去看,几尾活鲤正游的悠闲。

赵符生指着道:“这一条鲤便叫花了十两金子,我怕叫人偷去,找个人日日看着,侍奉它们。”

更别提这重新饰漆的四壁廊角,如今漆还没干呢。鲜艳夺目,细看,那是搀了金粉的,刮一刀下来就要值不少钱。

他见着人少了,忍不住道:“使君,这一场宴已花去这个数。”他伸了伸手。

“三百两?”卫翕道。

“三千两!”

“这还不算那日宴饮所需酒肴,这名单上不光有几家望姓,还有许多将官女眷,足有近百人,使君。”他咽了咽口水,实在是不想告小状。可先前他说了京里的赏赐不让动,那就是没几个钱了呀。难道他要去夫人跟前讲?这话他说不出口,还是叫使君自己去吧。

卫翕拧眉,实在也有些惊到。一场宴会用得着声势如此浩大么。

他换了衣衫便去寻她,扶光将名单整理给他看,“使君看看里面可有要筛减的,或是遗漏的。”

他头发尚未干透,如今叫松下来。扶光见了他脸上一道伤痕,稍顿。

“你将中层的将官也算在里面了?”

“是,使君觉得不妥?”

“不是,只是他们于我是精兵,战场上用处大,我本就少这些人才,在这榷场上不是大材小用。不过你初次设宴,不请也是不妥,怕叫他们觉得你看不起他们,反而更加不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使君终究信不过那些望姓人家,即便成事,少不得也要叫心腹中人在其中参与。”

青黛拿了药膏来。卫翕愣了下道:“你受伤了?”

她看他一眼,起身拿了铜镜放在他面前。

卫翕哦了一声道:“无事,是叫石子刮的。”

“你洗脸的时候不觉得疼么?”

“小伤罢了。”

他见她接过药膏打开,用木片刮了一点。“不必要......”下巴已叫她捻住侧开些,另一只手将药膏擦在他伤处。

清凉的膏体擦在肌肤上有些痒,卫翕嘴唇蠕动,道:“多谢。”

他见他收拢瓷瓶,扔了木片,还是道:“你宴会花费太过,我银钱不够用。”

青黛忍不住看了一眼,赶紧低头出去了。

“使君觉得原来的宅邸宴客合适么?”

“是简朴了些,可一场宴会,太不值当。”

“可不止宴会,之后我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总要舒坦些的。”

卫翕看了看她,她也看过来。

“难道不是么。使君年俸几何?有多少私房钱?”

卫翕知道她是寻他开心,硬声道:“年俸六百石。”

扶光不逗他了,道:“既是我要住的舒坦,那银钱不需使君出。使君这样可放心了?”

“如此,甚好。”卫翕没有要一掷千金的打算,也没有那资本。幽州不似淮西,坐拥盐漕之利,却有更加厉害的边患。如今榷场还没有影子,他才不要打肿脸上去充胖子。

“使君这些日子带着阿恒出去忙什么?”

“我叫他试验火器,他曾给你制过烟花,我便有了这个想法。”

“那如今归来,是有了成果。”

“是,不过还不稳定。”他想了想道:“你修缮屋舍设宴一事到底我也沾了光,日后若真能成事,这钱你从里面扣就是。”

扶光想他蹙眉半天在想什么,原来是这个,不免抿着唇笑开来。

卫翕叫她笑的发窘,耳朵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青黛在外面,不知里面怎么了,就听见夫人的笑声,清脆的,极为悦耳,叫她新奇,何时见过夫人这样开怀。

里面,卫翕却叫她笑的一张面皮都通红。她还要刺他:“使君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到了宴会那日,车马盈塞,路途阻绝。这是聚了全城望族前来,若追述起来,也就数年前元贼在时,且有这么风光。

如此多的宾客,厅堂内设宴席定是摆不下的。赵符生听了扶光的意思,便围绕着庭院池水,摆上桌案茵席。正中的位置是一张长方形的大桌,给主人及有名望的夫人坐。

如今尚未开席,众人便都散在庭院中。

头顶的绸缎铺展开去,在日光下显出鱼鳞般的光泽,叫人不免咋舌。

“这绸便是做衣衫也要掂量,竟就这样挂着装饰。”

“你是没见这府上奴婢,哪个不是穿着华贵,比寻常人家的女郎都要好许多。”

偏偏又不是财大气粗的庸俗模样,谁能不赞一声好。坐席间几扇矮屏相隔,清雅别致,与院中自然之景相协,比那金玉堆砌起来的豪奢都要难得。

康家大夫人兰氏拨弄着紫薇花,暗嗤了一句:“没见识的。”不过是些简单的装饰,就叫她们惊叹起来。

这时扶光款款走来。

众人只见她穿着一件浅蓝色大袖衫,领缘处用金线绣缠枝纹。蓝色的裙摆轻烟一样拖曳出去,行走间顾盼生辉。一张脸不饰浓妆,却是将那眉眼鼻唇衬的恰到好处。

众人纷纷行礼,扶光叫颔首回应,走到主位上,方客气道:“今日府上设宴,若有招待不周之处烦请见谅。”

“夫人客气了,我等见了府上哪里都好,哪会招待不周。”

“就是,就是,只有叫我们开了眼界的。”

扶光道:“我方至幽州,也不知这儿的习俗,便只能按照长安来的习惯布置了。”

“长安宴会就是如此么,我说呢,真是风雅的很。”

“夫人身上穿的也是长安时兴的款式么?我瞧着真好看。”

扶光颔首道:“如今长安时兴南妆,衣裙都宽大,以求飘逸之姿。”

她唇上弯着一点浅笑,不叫人觉得太过疏离却也难掩士族骄矜。不说幽州胡姓,便是几家汉人士族又何曾见过这样气度。非累世金玉堆不出来。莫怪那元家要造反,长安真是个福地。这样一比,幽州真是穷乡僻壤。

待她们落座,中间大桌上坐着的正是幽州城中望姓人家,康安几家胡姓俱在,还有李郑等汉姓,卫翕依仗的在高阶将领也都在坐。

宴饮时,婢子手捧托盘,渐次进来。

有几家妇人不明所以,见上头望姓亦多是懵住,却听沐氏道:“是要各位洗了手。”

婢子捧着白瓷注子倒水,她轻挽袖子,将手伸到盆里。温水舒适,飘着淡香。就见那盆里雕的莲花沁在水中绽放。擦干手,婢子又递香膏来。刮一小撮润了手,叫人忍不住凑到鼻子下去闻。“哎,这味道真好,觉得手都白了不少。”

兰氏冷冷觑着这些。

扶光这才开口:“是如今时兴的玉容膏,说是寻了千金方里的方子,里面添了珍珠粉,能养肤,我觉得味道也不错。”

“确实好闻,确实好闻。”

接着上茶饮果子时又是一番新奇花样。若论起来,便是远没有那么精巧。

扶光如此一番观察众人。显然是分作两派。望姓以康家为首,这是幽州当地的,其余便是卫翕仰赖的朔北一派。可若要再论,幽州望姓又并非铁板一块,胡姓与汉姓有些不对付,有些论起来,还是和卫翕更亲近。胡姓人家大多连官话都不会说,怕是汉字也不识几个,有些隔绝。而将官女眷中又有不少是胡人,想是卫翕诸多考量,便叫朔北军娶了胡女。

如此一来,同她交谈的多是几家汉姓人家。

宴席结束,兰氏回去路上不免嗤道:“长安来的夫人又如何。不过是凭着一张脸,得了男人喜爱。同那等以色侍人的姬妾有何区别。她行事如此豪奢,我见使君未必供养的起她。”

沐氏有些幸灾乐祸,难得有人将她压下去,便只道:“我见夫人是个好脾气的,哪有炫耀的意思,兴许人家在长安寻常宴会便就是如此,只是我们没见过罢了。”

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谁没见识,也就你没见识罢了。

沐氏道:“我见着今天众人对夫人都很喜爱呢。”

“喜爱?不过是寻常近使君不得,如今见了有缝的蛋便都往上扑罢了。”

沐氏叫她说的面色难看,说谁是苍蝇,怎么就她康家清高。当年不也是求着上门来要和李家结亲。若不是大伯出事,自己又何须看她脸色。

她暗自盘算,夫人是和善的,却也不好直挺挺上门去。若是投其所好,又能送些什么,看样子是喜欢南货。这厢正在挠头。过了些日子邀她的帖子便又递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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