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里传出来的,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加修饰的粗粝,如同沉闷的鼓点一下下敲击着她的耳膜。
又听到她粗暴地开酒瓶。
那简直就是不用开瓶器,直接把酒瓶瓶颈砸桌子上的声音。
坚硬的玻璃瓶以一种迅猛无比的速度冲向桌面,炸开一声“砰!”的巨响。在接触的刹那,先是一声尖锐得如同利箭划破空气的“嘶——”声。紧接着,是玻璃与桌面猛烈撞击发出的“啪!”的脆响,碎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飞溅开来,刺进顾念北耳膜。
酒瓶内部空气被瞬间挤压后爆发出来的沉闷的“噗——”声,她又听见曹以南喉咙滚动,呜咽般咽酒的声音。
曹以南有一搭没一搭地笑着,声音哑哑的,带着明显神志不清的情欲,却能感受得到她特别沮丧。
更让顾念北意外的是,曹以南的英语居然说得那么地道。
没听到顾念北的声音,曹以南嘟囔了句你真没意思就把电话挂了。
顾念北太阳穴一直在跳,她不知道曹以南喝了多少酒,理智告诉她两个易感期的alpha碰在一块是讨不到好的,却还是伸手问没走的顾父要车钥匙。
顾父看了眼她,他那上位者的气场冷冽又有压迫感,却想也没想,很自然把手伸进西装里掏钥匙。
他放下钥匙后动作顿住了,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钥匙,我只有一把。”
顾念北自私地回答已经够用了。
顾父沉默了一下,不是不明白顾念北的意思,却缓缓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站起来,一边慢慢地穿上外套,一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我送你。”
“送我?”
顾念北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像是冬夜寒月,拒人千里之外,透着彻骨的冷意。
她嘴角噙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边慢悠悠往门口走,一边伸手把顾父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拿走了。
“你那么土的车,平常别人送我都不要,谁叫你是我爸呢,对吧?”
顾父双手交叠,端坐在沙发上,站在客观角度上,一板一眼地反驳了她对自己爱车的评价。
顾念北很明显没在听,路过镜子的时候,抬起手随意地拨弄了几下如黛长发,悠哉悠哉地甩给顾父一个不回头的背影,就像从小到大,无数次甩给他的脸色。
但是,这次顾念北回头了。
她走出病房,忽然想起了什么,轻盈舒缓的脚步一顿,踩着旋律般转了个身。
顾父还以为顾念北要跟他说点什么,刚放松下去的身体又直挺了起来,摆了半天架子却发现,顾念北没有看他而是忙中有序地打包着桌子上的抑制剂类药物,挖到宝藏般,一大包一大包地打包。
他又疑惑又欣慰。
顾念北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过药盒的边缘,随口解释要去做慈善。
顾父只感觉这个搪塞的借口特别荒谬。
她微微抬起头,眉眼略显松弛,平添一丝柔和。
她说,怕在外面买到假药。
“要去做慈善,怕在外面买到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