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森鸥外带上茶棕色的假发,戴上眼镜,做好了伪装,整个人张扬而凌厉,脸上的眼镜平和了她的攻击性。
手下撑着把雨伞,修身的西装精致的皮鞋,气质卓然地站在街边,矜贵而优雅。
她淡漠地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垂下眼睑,“要下雨了。”
不久后,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了她面前,车上下来了一名司机,打开车门,弯腰恭敬地说:“先生,请。”
森鸥外从容不迫地坐上车。
(观影厅里——)
与谢野晶子哇了一声,“这个发色好像是森小姐之前梦里的‘二哥’,上一幕是妈妈,所以这个是爸爸吗?”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是的。”
至于其中有没有【森鸥外】本人的魔改就不知道了。
泉镜花看着优雅淡然的森鸥外,冷不丁地开口,“她在她自己身上寻找父母的影子……这是她的念想吗?”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说道:“或许是的,很多小孩子会在父母不在家时扮演父母的样子,穿他们的衣服,有可能只是玩闹,也有可能是思念。”
思念吗?
她伪装的两个人都有他们的影子。
(观影继续——)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欧式豪宅,门口已经有一位优雅的管家在等她了。
头发发白的管家做了个手势,“先生,您来了。”
森鸥外点点头,把伞递给仆人,然后被管家领了进去。
刚进书房就被里面的人拉住了手,中年男子激动地说:“先生!您终于来了!”
森鸥外不着痕迹地拍了下被握过的手,“山城先生别急,那件事我也很遗憾。”
名叫山城的中年男子颓丧地坐在沙发上,“该死的,那家伙居然死在了花街……而且还是两个……”
然后他又猛地站起来,“不不不!没人知道和我有关系!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
森鸥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山城先生……”
(观影厅里——)
太宰治:“哎呀,这个死掉的家伙,不会就是上一幕森小姐干掉的那个吧?”
所有人想到一个词——引狼入室。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屏幕中的一幕幕细节在他眼中闪过,在他脑中快速分析后道:“这家伙不止是喜欢欧洲文化,还是个崇洋媚外的窃贼,森先生的计划一环扣一环,既赚了钱,又得到了情报。”
【太宰治】:“还收获了人脉,以及培养了秀川元司那家伙,送了功绩,替他干掉了政敌,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缄默。
(观影继续——)
离开时,森鸥外顺走了书房有关与谢野晶子异能提案的文件。
管家这时候迎上来问道:“先生,老爷怎么样?”
森鸥外也悲伤地摇摇头,“很遗憾,山城先生居然在书房中自杀了……”
管家也悲伤地说:“真是太遗憾了,恐怕我不能再招待您了。”
森鸥外理解地点点头,被送出了这栋豪宅,并婉拒了专车。
(观影厅里——)
森鸥外想到,那个世界的【与谢野晶子】精神状态良好,也没有试图炸毁基地,一个珍贵的背后没有人撑腰的治愈系异能力者,不论在哪里都会被觊觎。
然后他看到山城的“自杀”,他就意识了手底下曾经的五大干部A,那家伙也是被魔人引导“自杀”。
最后更让他震惊的是就连管家都叛变站到了【森鸥外】那边。
在这种大势力又有机密要政的家里干活的管家肯定颇得主人信任,而且他头发花白年龄大应该是在这里干了许久,说叛变就叛变……
试问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办到吗?
【森鸥外】,真是太可怕了……
——
另一边,E线世界的【与谢野晶子】定定地看着屏幕中的【森鸥外】顺走有关自己异能提案的文件,“还有就是我吗?”
她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原来我们都是……都是她羽翼下的、被庇护的雏鸟。”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她这样做过多少次呢?
她怎么可以一忍就是十年?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
【江户川乱步】安慰她:“没关系晶子,她什么都知道,无论是结局还是过程,她可能看的比我们都要清楚。”
“也不要因此难过,她不告诉我们不就是怕我们难过吗?”
“而且这很正常,你看隔壁世界的‘森首领’肯定也经历过暗杀挫折什么的。”
【江户川乱步】悄咪咪偷换概念。
【与谢野晶子】:好像被安慰到了。
她瞪了眼主世界的森鸥外。
【太宰治】低头,“根本就没有童话世界……”
因为你所有的苦难都有人替你走了。
【绫辻行人】已经握着手中的烟斗很久没有动作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费奥多尔】咬着手指,想着那里有什么?过去里又有什么?
他和她的回忆中是一张过时的支票和一个装满星星的漂流瓶。
那里有温暖的壁炉、漫天的雪花、归乡的旅人还有两个契合的灵魂。
那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俄罗斯。
(观影继续——)
一个转角,她把伪装都卸下了。
“下雨了。”
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但是她没有打伞,依旧步态从容地走着,路边偶尔有行色匆匆的人走过。
天气也比之前更冷了。
当她走到一座荒无人迹的公园,有不少地方长满了杂草,旁边的公告牌写明正在重建,但从这个荒废程度看出来已经拖了很久了。
这时候雨已经很大了。
她松开手里一直没有打开过的雨伞,静静地伫立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裁剪得体的西装。
她好像已经走了很久。
渴望着这场大雨,渴望着这场甘霖。
是落幕,也是开始。
【莎士比亚】着迷地看着这一幕,“她不是‘森鸥外’,她又只能是‘森鸥外’。”
【王尔德】继续在纸上画画,仿佛灵感绵绵不绝,“这真的太美了,无论是还冷的深秋、磅礴的大雨、破败的公园还是她,如果这是场电影,我会去看的。”
【与谢野晶子】不那么难过了,因为她知道【森鸥外】从来没后悔过。
看明白的费奥多尔喃喃自语,“向内蜕变自己,向外改变世界。”
这场盛大的洗礼,就像是为了庆祝【森鸥外】的诞生。
中岛敦看明白了,“好像有什么变了。”
太宰治听到他的话,回答道:“是的,变了。”
“促成这一切的有很多,不止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和那晚在床上哭泣着的告别,其实从擂钵街抱起那个世界的【中也】开始,到常暗岛,到【福泽谕吉】差点打破她的计划,再到这场大雨,都在推着她成为【森鸥外】。”
这场雨见证了她的蜕变,从此世界也为她臣服。
她是这个世界自私的产物,是这个世界的罪与恶。
也是这个世界的救赎与希望。
它们都在拉扯着她向下坠落。
她捂住脸,像是在无声地呐喊,借着雨水肆意地哭泣。
大雨滂沱,仿佛在试图洗刷罪孽。
——我是谁?
——你是谁?
她松开手,紫罗兰色的眼睛睁开。
动人心魄,直击心灵。
观影厅里的人仿佛和她对视了一样,不少人被吓了一跳
她好像穿透了“屏幕”,用那双眼睛与未来、与过去进行交流。
在这场秋雨的喘息和无人的见证下,一场无声的自杀,回荡在这个破败的公园里。
她杀死了██▂。
她杀死了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