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湘凝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冈仁波齐,费尽千辛万苦登上了卓玛拉雅山口,她又想到了不要她的胥己诚,控制不住的痛哭了起来。
“凝宝儿,凝宝儿。”
耳边有人在叫她的乳名,好像是很久没见过的妈妈,她挣扎着醒来,果然看到了万分想念的妈妈,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意识渐渐回笼,她委屈的一瘪嘴,叫了声:“妈妈。”
姚映汐心酸的不得了,连连应了几声。
逯湘凝看着面前一年多没见的母亲,眼泪刷刷的流着,姚映汐又心疼又自责,温柔的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答应她:“妈妈不走了,以后都陪着凝宝儿。”
“真的吗?”逯湘凝欣喜的问道,转念一想到父亲,又失落的耷拉下了眼皮,“算了,你还是陪爸爸吧。”
以前她偶尔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会在她和爸爸之间选择了爸爸,可是现在她也能感同身受了,如果未来有一天要在孩子和他之间选择的话,她想她也是会选择他吧。
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就只想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她羡慕父母之间的感情,自然不会有所怨念。
姚映汐嘴角带着笑意却红了眼,没让女儿看出自己的情绪,她换了个话题说:“医生已经看过了,说你是急火攻心又在地上跪的太久,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行。”
逯湘凝不可思议道:“我还真晕倒了?”
她身体素质一直挺好的,从没有过晕倒的经历,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弱不禁风了?
姚映汐叹气,摸摸她的额头,建议道:“宝贝,你该锻炼了。”
逯湘凝心想是该运动了,她点了点头,坐起了身,“妈妈,我想洗个澡。”
姚映汐扶她起来后,顺势在她耳边小声说:“你晕倒后爷爷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刚刚才走,等下洗完澡去给爷爷好好承认错误。”
逯湘凝自责的抠了抠手指头,一脸严肃的对母亲保证:“我再也不骗人了。”
“对呀,爷爷又不是冥顽不灵的老头,你就是想在外面玩,他也不会反对的,你早就应该说实话了。”
就像她突然说想去英国做交换生,尽管老人家不舍,可也还是支持她的决定一样。
逯湘凝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对母亲说着闺房秘语:“我不是害怕爷爷不同意嘛。”
姚映汐心里的顾虑也不少,可她也不想给女儿太多的压力,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支持你这么小就谈恋爱,你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妈妈也怕你遇人不淑,但是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能理解你对爱情的向往,所以我尽量让自己不干预你的选择,我相信你的眼光,前提是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尽管从小生长在一个民主又充分尊重孩子意愿的家庭里,可听到母亲说的这些话,逯湘凝还是无比的感动和喜悦。
她抱住母亲,撒娇道:“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姚映汐皱皱鼻子,故作嫌弃道:“快去洗澡,一身烟酒味,真难闻,怪不得爷爷会那么生气呢。没有下次了哦,凝宝儿。”
逯湘凝冲她敬了个礼,保证道:“Yes Madam!”
姚映汐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了,宠溺的摇了摇头。
逯湘凝目送母亲走出她的房间,起身去洗漱前她先从包里取出手机,这一看才发现竟然没电关机了,充上电后不久就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竟然都是他的未接来电提示,她赶紧回拨了过去。
胥己诚就怕错过她的电话,就连在场上打球时口袋里都装着手机,当听到铃声响起时,他快速扔掉手里的篮球,直接下场。
肖裕:“喂,你他妈尊不尊重对手的?!”
打球呢,他中途离场算怎么回事!
胥己诚纯当听不见,接起电话就说:“你终于开机了。”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
逯湘凝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没事,道什么歉呢。我就是担心你,没事就好。”他说着,又蹙眉问:“你声音怎么怪怪的,感冒了吗?”
哭了那么久声音自然沙哑了些,逯湘凝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还能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但她不想让他担心,避重就轻道:“可能睡的时间太久了,声音有点哑。”
“睡了多久?”
“几个小时吧。”
“能睡着就好。”他轻吁了口气,提心吊胆了一下午的心终于回归原位,说来说去,还是官是言的后遗症太猛。
“阿凝。”
“嗯?”
“你真的没事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逯湘凝心里咯噔了一下,怕被他听出什么端倪,她笑道:“我在家能有什么事呀。”说着,便岔开了话题:“你训练结束了吗?”
他嗯了一声,篮球场上传来几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抬头看去,肖裕双手叉腰冲他吼着:“打不打了你,就他妈等你一个人!”
程少臣:“丫接个电话废话那么多,赶紧过来打球!”
隋海岩:“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
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头疼的扶额,对电话里的人说:“肖裕跑我们学校来了。”
逯湘凝现在听不得这个名字,提起这人就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他,怎么会闹这么一出乱,说来说去,都怪这个混蛋王八蛋。她气道:“你别给我提他,听见他名字我就闹心。”
胥己诚蹙眉,第一反应就是:“他又惹你了?”
“嗯。”
“行,我知道了。”
逯湘凝叹气:“我爸妈回来了,这几天我得陪他们。”
言下之意,她不能去找他了。
胥己诚没多想,点头应道:“好。”
俩人又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肖裕看着那人冷着脸朝球场走来,气愤的叉腰问程少臣:“他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到底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谈个恋爱而已,一点儿尊严都没了!”
当年那个日天日地、目空一切的校霸去哪儿了?
这他妈哪儿还有一丁点冷酷无情、狠戾阴冷的影子?
就不要太暖男了!
程少臣也是一脸无语,嗤道:“谁说不是呢。”
状况外的隋海岩一脸问号,“胥己诚谈恋爱了?跟谁?他不是喜欢裴涪浅吗?”
肖裕冲他竖了个中指,“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话落,一阵阴风袭来,他偏头看到等了半天的人终于回来了,立刻骂道:“有你这样的么,打球打一半跑了!你丫还当兵呢,上了战场你就是那第一个逃兵!是人吗你!”
胥己诚没说话,捡起地上的篮球,拍了拍,然后冷声说了个字:“来。”
来就来,谁怕谁啊!
肖裕调整好姿势,准备截断他的球。
十几分钟过去,他站直了身子,气道:“你丫接个电话还顺便加了油吗!”
混蛋,牲畜的力量!
胥己诚冷睨了他一眼,惦记着给逯湘凝报仇,后半场他硬是一点没手软,最后还是肖裕泄气的摆摆手,嘴里骂骂咧咧着:“不打了不打了,你个狗东西,温良恭俭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你不是不服输么,谦让,那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给爷死!”
休息了片刻,程少臣做东,四人从球场离开去校外觅食。
北理路面不禁车,四人走在校园的路上,程少臣和隋海岩听了一路那两人骂架。
肖裕:“我至今无法相信你会是数亿万个精子里跑的最快的,你说实话,你在山海经的哪一页?”
胥己诚:“我在你家谱的第一页。”
肖裕撸起袖子就要揍人,胥己诚轻易躲了过去,挑眉:“怎么,你还想动手打你父亲吗?”
肖裕:“你他妈谁啊!”
胥己诚:“傻瓜,我是你爹呀。”
肖裕:“同归于尽吧。”
胥己诚:“有种,这才是我儿子。”
俩人在路上正要打起来,突然一辆车蹭着胥己诚的身子就开了过去,肖裕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回过神来惊悚的吼道:“卧槽!谋杀吗!”
胥己诚惊魂未定,在刚刚那一瞬间,幸好他反应及时躲了过去,不然就是那辆车下的鬼了,他立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
程少臣和隋海岩也被吓了一跳,两人正要找车主的事儿,就见那人一身黑衣冷着张脸从车上走了下来。
程少臣隔空怒骂:“你他妈瞎啊!”
肖裕:“不会开车你开个锤子呢!”
隋海岩:“这位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碰瓷也得选个好地方不是?”
逯南絮不声不响走到他们面前,没给四人反应的时间,一拳挥向了胥己诚。
搁平常,胥己诚根本不可能让别人近身偷袭,但他思绪还在刚刚差点被撞死中没回过神来,生生挨了这一拳,几乎是对方拳头袭击到他脸上的瞬间,他条件反射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对方肚子上。
逯南絮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退后了几步,肖裕撸起袖子就要揍人,“老子看你是真不想混了!”
哪有让人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的道理,程少臣和隋海岩也上前一步。
逯南絮暗骂一声,操,四打一,丫几个真好意思!
他瞪着最中间的男生,要是杀人不犯法,他就是块碑了!
亏得他眼神好、记忆力超群才能记住早上在家门口一闪而过的那辆车牌号,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但是自己学校的人,还是个让他错愕了许久的人。
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逯湘凝那臭丫头突然要住校,怪不得她有事没事就从良乡跑海淀来,怪不得她问自己听没听说国防学院有一个同学救灾牺牲的事情,原来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
不是没听说过胥己诚大名的,国防学院响当当的王牌种子选手,就连他们计算机系也是有所耳闻,亏他之前对这个名字印象还不错,没想到竟然是个欺负女生的垃圾!
那一拳下去,他用了十足的力气,可是这会儿他看看肖裕又看看胥己诚,脑子有点懵,他眼花了吗?早上那人怎么又有点像面前这个咋咋咧咧的家伙,没好气的问道:“你是谁?”
肖裕不客气道:“你爹。”
逯南絮讽刺的嗤了一声:“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除了会口嗨再没别的能耐了。”
要比嘴上功夫肖裕就没输过,呵道:“我确实挺想啐你,又怕玷污了我的唾沫。”
呵,还是个读过书的毛头小子,逯南絮回怼:“相比莎士比亚,我更喜欢卡夫卡的一句话:‘你能够这么自信只是因为你的愚蠢’,送给你了。”
“去你妈的!”
逯南絮挥开对方的手臂,径自走向胥己诚面前,他没空陪这群中二少年玩,直接说明来意:“胥己诚,我警告你,离逯湘凝远点儿,再让我看见你跟她再一起,你试试。”
胥己诚很快反应过来了,肯定道:“你是逯南絮。”
逯南絮有些意外,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有一丝骄傲:“认识?”
“不认识。”只是听逯湘凝提起过这个名字。
逯南絮:“……”
滚他奶奶个腿!
胥己诚快速思考着,他和逯南絮之间的交集只有逯湘凝,而他先是开车撞自己,又是打了他一拳,怎么看都像是为逯湘凝打抱不平。
他没做什么对不起逯湘凝的事情,并且不久前两人才通过电话,唯一能说得通就是逯湘凝隐瞒了他一些事情,他就说心底里的不安不是平白无故空穴来风。
胥己诚语气略着急的问:“她怎么了?”
逯南絮冷眼旁观,心道你他妈早吃屎去了,早上开车要撞人的时候怎么不心急呢?这会儿知道急了,滚蛋!
“她怎么样轮不着你操心,你最好记住我说过的话,立刻分手,打今儿起滚出我妹妹的世界,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从不吃威胁这一套的校霸,冷漠又平静的看向他,“你说了不算。”他说过,这段关系,逯湘凝有随时叫停的权利,他就只会听她的。
逯南絮见不得他这幅胸有成竹的自信样,冷笑一声:“那你就期待一下,看我说的算不算。”
撂下自己的态度,他拍了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