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的江泽还在讲话着：“此次拍摄会有集体拍摄和个人采拍，集体拍摄问题不大，个人采拍这块最好能选一些形象好气质佳上镜效果好的，也是给我们国防学院长脸。网上不是有句话，最帅的都交给国家了么，我们也响应时代潮流，洋气一回。大家有没有想要推荐的人选？”
话落，前排的后排的视线纷纷左右寻找，最后齐刷刷的落在了某个人身上。
江泽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积极配合，索性顺着众人的视线朝目标人物望去，第一眼没看清，第二眼有点怀疑，再看第三眼眉头都能夹死个苍蝇。
他国防学院没人了吗！
胥己诚烦躁的看着一个个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忍了又忍，没忍住，低声骂道：“操，看个屁啊。”
大伙也不怕他，二中队玩的好的那几个人一看江院长没发火，胆大的打趣道：“形象好气质佳上镜效果好的，说的不就是你。”
“就是，院长就差指名道姓了。”
“诚哥，上！”
“我们都支持你！”
“投票吧。”
“你一票我一票，诚哥明天就出道。”
胥己诚咬了咬牙，又磨了磨牙，很好，待会儿一个都别跑。
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泽听着底下左一句右一句，越来越不着边的话，气骂道：“胥己诚，你怎么回事，在国防大队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当大佬？帮派主义害死人，你给我记住了！”
胥己诚：“……”
他说什么干什么了？
就他妈无语。
江泽：“大家有合适的人选先推荐到各中队长那里，中队长再把名单报给我。我们国防学院人才济济，欢迎大家踊跃报名积极推荐。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各中队带回。”
台下，响起了掌声。
最先站起身的是国防一中队的中队长，他走到过道，声音洪亮：“一中队起立！”
一群乌泱泱的黑头和军绿色的迷彩服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甚至听不到一点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一瞧就是训练有素。
江泽欣慰的望着台下这一幕，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某个人身上，他略带犹豫的张口：“胥己诚留下。”
中队长立马响应：“胥己诚原地待命，其余人向后转！齐步走！——”
胥己诚：“……”
真是日了狗了。
北影小分队呲牙咧嘴的笑着，从他身边经过时纷纷小声叮嘱：“保重！”
“滚远。”
再接着，是二中队、三中队，刚刚起哄的那群人心虚中又带着一丝看热闹的笑，“诚哥，保重。”
“对，诚哥，反正你习惯了哈哈哈。”
胥己诚冷笑一声：“别放屁，晚上训练场见。”
几人一听纷纷讨好求饶：“别啊哥，谁能打过你啊。你可是咱国防大队的门面和招牌，颜值武力双在线，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胥己诚也懒得跟对方计较，踢了对方一脚，“快滚，最近一周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得嘞！”
这一幕恰好被江泽尽收眼底，他就像是终于守到猎物的猎人，顿时厉声吼道：“胥己诚！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那几人一听，哈哈大笑的跑远了。
留在原地的胥己诚攥紧了拳头，转过身深呼吸，大声应道：“报告，没有。”
江泽哼了一声，等列队都走出了会议室后，才对他说：“你过来。”
尽管心里有再多怨言，明面上胥己诚也不敢造反，只得乖乖走到主席台前。
江泽左看看右看看都看不出来这小子哪一点上镜了，也不知道他给这些年轻人都灌什么迷魂药了，一个个这么捧着他，真是给他脸了。
费解，百思不得其所，于是他也不纠结了，直截了当的问：“刚才说的事，你觉得自己合适不？”
个人采拍？
胥己诚果断的摇头，“报告，不适合。”太不适合了。
“说来听听。”
“您自己提的要求，形象好气质佳上镜效果好的，我一个都不符合。”
“那他们为什么都提议你？”
胥己诚脸不红心不跳的瞎扯，“他们开玩笑的。”
“哼。”江泽胡子一吹，“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说来说去，他是不会承认胥泽衍的基因好，就算这小子真有几分姿色，那也全是迈汐茵的功劳。
江泽在短暂的时间内把国防大队所有人的脸都过了一遍，不甚情愿的开口：“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最后确定是你，积极配合，服从命令。”
胥己诚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表情瞬间冷了，“我真不适合。”
“哪不适合？”
“我丑。”他张嘴就胡说，只要能断绝对方的臆想。
江泽一听更气了，盯着对方那张略显熟悉的脸，彷佛透过这层皮看到了和他一丘之貉的父亲，说了一句二十多年前的口头语：“你信不信我扇你。”
胥己诚索性也不装了，彻底摆烂，“随便，反正别找我，我不拍。”
江泽气的原地踱步，指着他骂：“跟你爹一个狗脾气，都属犟驴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家的！”
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胥己诚好脾气道：“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您对着他骂，更过瘾。只要您别让我去拍那劳神子的视频。”
“我用你打？我是没他电话还是怎么着？我告诉你，就算他胥泽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照骂不误！”
“是么。”
意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两人齐刷刷的向礼堂大门口望去。
话题里的主人公着一身笔挺的陆军常服直直的站在门口，别说江泽了，胥己诚都一脸惊讶，十分怀疑的张了张嘴：“爸？”
胥泽衍摘下军帽，向他们走来，胥己诚下意识的转过身迎接他，直到对方走到了面前，他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知道，从小到大他爸出现在他学校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更何况还是他成年后。当年大一新生报到时他爸都没有送过他，今天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真神了，过年都没见到的人，竟然在学校碰见了。
胥泽衍站定到发呆的两人面前，轻轻拍了拍没有灰的帽檐，这才慢悠悠的抬头看向自家儿子，高冷的说：“穿着军装，你应该叫首长。”
江泽、胥己诚：“……”
江泽气的双手叉腰，不顾形象的骂道：“你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跟谁俩首长呢！我是总参直属国防学院的正院长，你跟我平级！”
胥己诚还是第一次见江老头被气成这样，别说，这副跳脚的样子还挺好看。
与他的激动对比起来，胥泽衍显得格外云淡风轻。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捋了捋军衔，明晃晃的四个金星分外耀眼，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一举动却是分外的讽刺。
江泽正要破口大骂，就听见对方语气冷淡的说：“我是特种部队军官军衔，你是文职，没有可比性。”
胥己诚暗道一声酷啊。
啧，怪不得江老头隔三岔五找自己的茬，合着在他爹那受得气总得要出。
得，这历史遗留矛盾是没法儿化解了。
江泽指着对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一甩手臂，哼道：“不在你特种大队好好呆着，跑我们学院干什么来了，别告诉我是来看你儿子的。”
“他还没那么大的脸。”胥泽衍嗤笑了一声，打趣道：“江院长贵人多忘事？昨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拜托我来指导你们学院训练，目的为了上电视好看。”
“少阴阳怪气。”江泽没好气道，回想了下，是有这么回事，又骂道：“我电话里是这么跟你说的？我明明说的是让你来“看看”我们的训练。我用你指导？还验收，可笑。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就烦你这道貌岸然的外表，其实内里全是黑的。”
胥泽衍挑挑眉，不置可否。这才把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问：“你又犯什么事儿了，让江院长单独把你留下来。”
胥己诚白眼都懒得翻了，他脸上写着“不良少年”四个大字吗？还是在他爸眼里他就是一个作恶多端惹是生非的混球？
好吧，就算曾经年少不懂事时浑过，可他早就改邪归正了好么。
于是，他不想也懒得辩驳。
江泽一听，就呵了一声，冷笑出声：“就是为了说这事。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胥泽衍，给你长脸了，哼。你也知道这种宣传视频一般即有集体拍摄也有个人采拍，我刚在会上说完推荐人选，你猜怎么着？”
胥泽衍并不想猜，也不需要猜。
只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终归是该给对方点面子，于是他冷淡的应道：“都推荐他了。”
“可不。”江泽又呵了一声：“你再猜猜他干什么了？”
这更不用猜了，胥泽衍肯定道：“拒绝了。”
“要不你俩是父子呢。”江泽没好气道：“脾气跟你一样，黑心肠跟你一样，这招花脸也跟你一模一样。”
“你这不是废话。”胥泽衍没再给对方好脸看，他的儿子不跟他像，跟谁像。
眼见对方变了脸，江泽自讨了个没趣，又气了，“你瞧瞧你，说几句就不高兴了，这么多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知道你跟茵茵感情好，我又没说这不是你的儿子，瞧给你气的。”
胥泽衍还是黑着脸，“这是原则问题。”
妻子是他的原则，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得得得，不跟你说了。”江泽摆摆手，气闷道：“从上学就是这样，但凡一涉及茵茵你就急眼，逮谁跟谁急。”
“知道你还不长记性。”
江泽没脾气了，自打上学以来这家伙就是他的劫，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我记住了行么，胥大队长，胥上校，即将上任的胥参谋长。”
这场博弈，最终胥泽衍不费吹灰之力战胜了，精彩极了，要不是场合不对，胥己诚真想鼓个掌。
不过，江老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看向父亲问：“即将上任的参谋长是什么意思？您不在特种部队了吗？”
胥泽衍掀了下眼皮冷漠的说：“和你无关，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
还摆谱上瘾了，胥己诚气愤的质问：“什么叫和我无关，万一您失业了，咱家可就没有经济来源了，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胥泽衍无语了半响，好整以暇的抱着臂，“失业也挺好，辛苦了半辈子也该是时候过上靠儿子养的逍遥日子了。”
想屁呢，胥己诚比他眼神更冷漠，挖苦道：“别想了，您没那命。”
眼见父子二人要杠起来，江泽忙转换了话题，问道：“吃饭了么你？”
胥泽衍收回瞪向儿子的视线，给了江泽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废话，我专门赶着饭点来的，在江院长的地盘上，江院长不得敬地主之谊。”
“山珍海味没有，食堂爱吃不吃。”说着，抬腿就往外走去。
“江院长就是这么待客的？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江泽真是受够了，拿起口袋的签字笔转身就砸向对方，“你少给我左一句江院长右一句江院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狗东西心底里怎么讥笑的，你就是故意的！”
胥泽衍继续逗他，“江院长说笑了不是，咱俩平起平坐，到兄弟单位得注意身份，注意影响，该尊敬的就得尊敬。”
“我真是欠了你的。”江泽认命道：“你级别高，你官大行了么？你给老子好好说话！”
胥泽衍瞥一眼对方身上的军装，“有辱风气了不是。”
“你丫还好意思跟我说有辱这个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野战部队，脏话连篇，都是你这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坏部队风气。”
“造谣可耻，我可是正人君子。”
“我呸！”
“穿着军装呢，注意影响。”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你走吧，有多远滚多远。”
“那不行，你请我来指导的。”
江泽深呼吸，微笑：“我现在请你走。”
胥泽衍无辜的耸耸肩，“请佛容易送佛难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着，完全忘了跟在身后的人。
胥己诚听着前面传来的幼稚对话，恍惚间都能看到他们当年上学时整天打打闹闹的画面。要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