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老从客厅一堆礼品中取出来几个礼盒,把胥己诚叫来吩咐道:“阿诚,你去给对面4号楼3单元1楼西户的肖爷爷送点过节礼,我这有几盒今年的婴儿茶,给他尝尝。”
胥己诚站起身应道:“行。”
胥老又挑了几件放到一旁说:“送完了再把这些给5号楼的赵爷爷送去。”
跑腿小哥不敢有意见,换了鞋就去。
4号楼3单元西户1楼,胥己诚站在门前确认了一遍,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说话声音,他敲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
和怡开开门一见是陌生人,愣了一瞬,随即微笑:“你好,你找哪位?”
胥己诚微微弯腰颔首,礼貌的打招呼:“阿姨您好,冒昧打扰,我是对面胥老师的孙子,我爷爷让我来给肖爷爷送点东西。”
和怡一听,立马让出了大门邀请道:“快请进。”
胥己诚点点头,进去想先换鞋,和怡摆摆手说道:“不用换,快进来吧孩子。”
单元房面积不大,门口说话门内都能听到,肖老一听是胥家的人忙走到门边一看,惊讶道:“这小伙子长得很气派嘛!”
胥己诚谦虚的一笑,“爷爷好,祝您节日快乐。我爷爷让我来给您送些茶叶,是今年的新茶。”
肖老一听乐的呀,他平日没什么爱好,唯独喜欢茶,连说了几个好字,还不忘夸赞少年:“老听你爷爷说起你,可算是见着一回了,你爷爷还真没吹嘘,模样真俊,我听你爷爷说你是北理的国防生,好样的孩子。”
胥己诚也是真没想到自家那向来谦逊的爷爷,竟也会在外人面前炫耀。他不擅长应付老人,只淡淡的微笑着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您保重身体。”
肖老忙留下他,让和怡去取了两瓶好酒,边说:“你把这酒给你爷爷捎回去。”
胥己诚没接,摇摇头说:“爷爷,您客气了,医生不让我爷爷喝酒,您留着吧。”
这是实话,自打去年胥老做过一次心脏支架手术后,医生就严令戒烟戒酒,他虽然从不抽烟,但酒一点儿没少喝,这两年在家人的管控下,才慢慢戒了。
“胡说。”肖老吹了下胡子,说道:“昨天中午我俩还喝了小二两呢。”
胥己诚暗叹一声,就知道这老头没那么听话。
肖老把酒强塞给他,还扬言不收就生气了,胥己诚没辙,只好接下,并道谢:“我替爷爷谢谢您了。”
肖老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冲和怡说:“这孩子可真懂事,比阿裕那混小子可爱多了。”
和怡笑着点头,“是,您说的都对。”
她就姑且忘掉,他老人家刚刚说他们家阿裕最好了的那句话吧。
这年头,儿媳难当呐。
阿裕?
胥己诚怔愣了下,随即暗自嗤笑一声,真是魔怔了。
他弯腰道别,准备离去。
紧闭的卧室门就在此时被打开,肖靳拿着电话走出来,边喊道:“爷爷,您养在海外的宝贝孙子来电。”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胥己诚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和肖靳点点头打了招呼,很想确定是不是同名的人。
那边彷佛听到了他的诉求,肖靳开着免提,胥己诚清楚的听到那人叫了两个字:“爷爷。”
说来可笑,即便看不见人,可肖裕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他竟然熟悉他比自己都要多。
他叫了声:“肖裕。”
电话那端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钟,那人似是不敢置信的,带着试探疑问:“胥己诚?”
瞧,又是一个熟悉对方比自己还多的人。
胥己诚轻叹了一声,真是逃不开的孽缘呐。
肖裕气冲冲的问道:“你怎么在我家?”
瞧瞧他刚才都干了什么傻事。
——爷爷。
——肖裕。
你妈的。
“意外。”
胥己诚冷淡的给了两个字的解释。
肖家人面面相觑,还是肖老先反应过来:“你们认识啊?”
胥己诚点点头,“同学。”
“嘿,这不巧了。”
胥己诚又叹了声气,他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巧。
和怡恍然想起来,怪不得她刚就觉得这孩子有点面熟呢。她说道:“我想起来了,阿裕书柜里有张你们校庆晚会的照片,那上面有你的对吧,那张照片他保存的很好,都不让我们动,上次回国时还抱着那照片睡觉呢。”
胥己诚、肖裕:“……”
肖裕抱着他?
妈!你胡说什么呢!
肖裕快气死了,“我什么时候抱过他啊啊啊啊,和医生你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他说话!”
和怡赶紧把烫手山芋递给了他,耳膜都要被他震破了。
胥己诚接起电话,关了免提。
肖裕和他不是聊天的关系,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胥己诚,裴涪浅和你有过联系吗?”
胥己诚冷了脸,嗤了一声,“没有。”
“那就好。”肖裕放心了,开心了,舒坦了。
胥己诚提醒他:“她也不会联系你的。”
肖裕得瑟道:“要你管。你是亚里士多德的妹妹,珍妮玛士多吗?”
胥己诚冷笑:“你又在山海经的哪一页?”
电话,就这么挂了,两人谁也不愿意跟对方多说一句话。
胥己诚觉得人类进化的时候肖裕一定是躲起来了。肖裕觉得胥己诚一定是哪次肠胃不好上厕所时把脑子拉出去了。
握手言和,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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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号清晨,程少臣开了辆悍马,拉着吴桐和官是言,先去接了鹿溪又开往逯湘凝家。
悍马内部宽敞,官是言坐在副驾,鹿溪和吴桐俩小情侣坐在后排。路上,程少臣对鹿溪说:“小溪你委屈会儿在后面挤挤,等会儿和胥老狗汇合后我们就把逯湘凝连人带心打包给他。”
鹿溪倒是不介意挤不挤的,就是纳闷:“那干嘛不直接让胥己诚去接人呢?”折腾这么一趟没必要呀。
吴桐掩唇咳了一声,这个嘛,当然是害怕胥老狗直接撂挑子走人啊。
官是言转头问身后的女生:“小溪,你觉得胥老狗是任人摆布的人吗?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听我们吩咐,还是去接一个对他心怀不轨的女生。”
鹿溪想想也是,胥己诚说不定会直接弄死他们。
四个人彷佛都想到了那副画面,不厚道的都笑了。
他们真是无比期待看到胥己诚的第一反应啊。
程少臣打了个左转向灯拐进地安门西大街一条巷子里,一眼就看见等在路边的女孩儿,她穿了身Juicy Couture湖水蓝的天鹅绒套装,背着双肩包,青春洋溢的少女模样。
程少臣瞥了眼她身后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内心小小的惊诧了一下。他能想来为了周末偶尔居住就在碧桂园买房的人家庭条件不会太差,但能在地安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拥有这么一座完整四合院的没几个人。
心里猜到了一些事,程少臣饶有兴味的挑了下眉,是他小瞧这丫头了。
车上的其他三人显然也都看到了,官是言好奇的问:“少爷,在北京买这么一座四合院贵吗?”
程少臣给了他一个“你说什么狗屁废话”的眼神,于是官是言更心塞了。
国家都提倡要精准扶贫,怎么有钱人还偏偏就爱找有钱人呐,真正需要被扶贫的是他们啊,胥老狗才不缺钱呢。
鹿溪和吴桐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下一秒,又纷纷笑了,他们虽然没有四合院,可他们拥有彼此呀。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知足。
程少臣按了声喇叭,逯湘凝赶紧上车,一看车上的人,她自来熟的笑着打招呼:“小溪姐好,学长们好。”
官是言打趣道:“叫什么学长啊,昨天的哥哥挺好听的。”
逯湘凝无奈的笑了下,嘴甜道:“好的,菩萨哥,少臣哥,彤哥。”
鹿溪往里推了下吴桐,两人都往边挪了挪,她拉逯湘凝上车,“快上来。”
牧马人后排很宽敞,坐三个人绰绰有余,逯湘凝摸一摸屁股下的座位,冲程少臣说:“少臣哥你这车够帅啊。”
“那是,这车才配得上哥的气质。”程少臣得意了,在车库里众多车中他最爱的就是这辆,拉风。
官是言一听就连连冷笑:“越野,你也就跟野字沾边,除了流氓土匪你还有什么气质,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程少臣张嘴就骂:“你他妈是不是忘了是谁看你孤苦伶仃把你接回家过节,又是谁实现了你心心念念爬长城的愿望,又是谁昨晚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陪你开黑的?”
官是言指指后排,推卸责任道:“昨晚是老吴闹着要打游戏,不是我。”
今天出发的早,昨晚他和吴桐都在程少臣家住着,反正他家房多,都十二点了,吴桐非吵着要打一局,他也是舍命陪君子。
程少臣一听就来气,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对鹿溪说:“小溪,你再不管管吴桐就上房揭瓦了,主席都教导我们枪杆子里出政权,你这家庭地位岌岌可危呐,别留情,今晚就给他上三大战役。”
吴桐骂道:“你他妈开车都闭不住嘴,休想挑拨离间,我们感情好着呢。”
鹿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适当娱乐有助于于放松,我没意见。”
吴桐嘴角都能扯到耳根子去,程少臣和官是言同时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官是言心酸了,“我的那个她在哪里呢。”
程少臣打了把方向盘,车拐弯了,不忘抽空嘴贱道:“排队投胎呢,等着吧。”
“你闭嘴行吗!”
噗嗤一声,逯湘凝笑出了声:“你们感情真好啊。”
只有感情好才能肆无忌惮的开彼此玩笑,简直跟说相声似的。
这话说的在理,吴桐点头,“那可不,我们是生死之交。”
在汶川的时候,他们曾生死与共过,这份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才真正的信任彼此,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他们之间的感情,谁都比不了。
“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官是言思考着,提嗓唱道:“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逯湘凝刚想鼓掌,程少臣就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道:“胥老狗唱歌要钱,你唱歌真要命。”
官是言冲他竖了个中指,“要不是你在开车,你他妈现在就是块碑了。”
后排三人顿时笑的不可自抑。
逯湘凝家离护国寺街不远,没多会儿就瞧见了停在护国寺小吃店门口那辆熟悉的雷克萨斯,程少臣痞痞的吹了个口哨:“到站了,同志们。”
官是言早饿的受不了了,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后排的三人也跟着下车,一起往店里走去。都没明说,但四人都很自觉的走在逯湘凝前面,把她放在了最后,准备要给胥老狗一个大大的惊喜。
走在前面的三个男生进到店里站成一排,一眼就看到了在排队点餐的少年,三人对视一眼,笑着吹了声口哨。
胥己诚闻声回头,嗤了一声:“神经。”
嘿,还敢骂人。
这就让他好看!
吴桐扬扬下巴,程少臣和官是言自觉的往旁边闪开,露出了在他们身后的女孩儿。
逯湘凝笑的一脸灿烂,挥了挥手,“嗨!”
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北影小分队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胥老狗,人笑的快抽过去了。
胥己诚用了三秒钟来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知后觉被三个贱人摆了一道,那个气啊。
要不是公共场合,他真想把滚烫的豆汁儿泼过去,再拿餐盘砸死狗儿子们。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逯湘凝。
逯湘凝立马就把程少臣出卖了,“少臣哥给我打的电话。”
胥己诚看向程少臣,“选个死法吧。”
迈芝灵坐在窗边,从一伙人下车起她就看到逯湘凝了,上次在北理时她就发现这位漂亮姐姐对她充满了敌意,她也不傻,一想就知道这位姐姐大概是喜欢她哥哥,把自己当成了情敌。也不知道那天之后哥哥有没有给人家解释清楚,她虽然乐的给哥哥挖坑,可有了上次前车之鉴,她再不敢乱八卦哥哥的感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