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游泳馆里的更衣室,离会场不远,因为开着天窗,静下来还能听到纷杂的脚步声。可那会儿冯晨只听得到张鹤陈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
张鹤陈拨了下她垂下的发丝,有点触景生情地问:“记不记得那回我帮你回来取球拍?”
冯晨记得。
那回是他们第一次在体育馆打羽毛球。
当时他们还不熟,话都没说上几句,只有不经意地对视,不似现在,看一眼就能火花四溅。
那天她宿舍和蒋松宿舍相约来体育馆打羽毛球,他也在,后来结束出去,走到半路她才想起自己的球拍忘拿了,当时已经很晚,大家商量说明天再去玩,她就没返回去找。
她回到宿舍洗漱完,收到他的消息。
冯晨跑下楼看,他站在一辆自行车旁,手里握着她的球拍。
张鹤陈不会没有目的地忆起往昔,说:“你还没谢我。”
冯晨抬眸说:“我谢了,你肯定是忘了。”
张鹤陈没忘,说:“口头感谢叫谢吗?”
“……”
冯晨哑声半晌,脑里蹦出一个念头,狡黠道:“你不会是……”
张鹤陈说:“是什么,我教育你呢,别打岔。”
冯晨愤起:“我有什么好教育的!”
张鹤陈淡淡笑着凑近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怎么谢我?”
“都过去多久了……”
冯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没有说下去,暗自思量着那个球拍挺贵,如果丢了找会麻烦,她也不舍得再花一笔钱买,他确实帮她省了好多事,便妥协问,“你要我怎么谢?”
张鹤陈当然是不怀好意。
虽然体育馆下午才开门,不会有人无故过来,但也是在外面,如果他要求过分,冯晨不能同意,他也说过不做的。
张鹤陈眼睛下瞥,附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然后就靠到墙上。冯晨听了面红耳赤,但也能接受,她挺直腰板,自己拨了拨衣领贴到他脸上。
张鹤陈散漫地伸着舌头找不到方向,存心折腾她,冯晨只好抱着他脑袋精准送上。然而他更来劲了,戏弄她的声音愈发响亮。
冯晨低吟着捏住他嘴不让他使坏,张鹤陈勾勾唇,改成小口啄她,边啄边问她记不记得那回穿的衣服。
那时是大二,冯晨早就不记得太多细节,此刻也没法专心去想。
张鹤陈说是件粉白色修身运动服,冯晨有了点印象,但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他知不知道他说话时会不经意咬到她,惹得她又疼又麻,难受极了。
张鹤陈也不是特意记得,只是回想起来记忆犹新,她打球的样子都历历在目。
张鹤陈嘴唇轻动,冯晨能看见他的舌尖。
他说:“下回穿那身衣服坐在我腿上。”
冯晨的身体本能地颤栗,不懂他的意思,问了句:“什么呀?”
张鹤陈抬眼看她,她微张着被她咬得红润的唇,诱人而不自知,他的劣根性又被挑起来,含着她用牙齿轻扯,口无遮拦道:“方便脱。”
冯晨随着他的咬噬软哼哼地低叫,直到她喊痛张鹤陈才松开,抱着她深吸了口气,闷声说想死我了。
冯晨看着那里又因为他不知羞地挺翘,不想原谅他一点,可被他舔了舔,她又好了,眼看他又要把控不住,冯晨往后退出去。
张鹤陈没再留恋,替她整理着凌乱的衣物问:“出去就跟我走还是晚上来接你?”
冯晨穿好衣服就冷静了,说:“还有两天呢。”
张鹤陈不满道:“刚刚算什么?”
“那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冯晨无辜地说一句,完了试探问,“要不延长一周?”
张鹤陈的面色彻底青了,掐着她脸蛋,威胁道:“我早晚整治整治你这张嘴。”
冯晨哼了声,以牙还牙,抬手把他两侧的脸都掐住,还比他用力,说:“那你就早晚别跟我见面了!”
张鹤陈气笑了,扣住她后脑勺,又重重吻她,吻到她重说同意见面才罢休。
冯晨摸着被他嗑疼的嘴唇,谴责他没有幽默细胞:“你没发现我是开玩笑?”
张鹤陈霸道地说:“玩笑也不行。”
冯晨气呼呼地捶他:“就许你欺负我是不是!”
张鹤陈还是有怕觉儿的,被她这么一吼气势弱了,摸着她的头发软下语气哄她。
哄好了,又亲了会儿。
五分钟后,张鹤陈先出去探望情况,冯晨收到他的消息,过了会儿也背上单肩包出去了。她按着张鹤陈发来的方向指示走到会场,一路没见他的人影。
她喘口气,进入人群中。
会场里的人比刚来时少了,冯晨走了几步,看到王敏佳,她又心虚地整了整大衣,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近。
王敏佳也瞧见她,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问:“肚子怎么样了?”
冯晨啊了声,差点露馅,赶紧说没事了,又转话问:“蒋松走了?”
她就只见王敏佳一人。
“没呢,”王敏佳一脸无语道,“不知道他怎么和徐廷浩那么投缘,刚见面就成铁哥们了,到现在没松开人家呢。”
“???”冯晨皱着眉,也挺迷惑。
那两人就在后面,王敏佳指给冯晨看。
冯晨一看,果真是,蒋松搭着徐廷浩的肩膀对着一家单位的宣传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一副哥俩好的派头。
蒋松可能是觉察到有几道复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看了过去,一瞧见冯晨话匣子立刻停下,朝她挥了挥手,好像还松了口气,丢下徐廷浩奔了过来。
“陈儿呢?”
蒋松叫的是对张鹤陈爱称,冯晨一时没明白,等她转译出来,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蒋松知道她失踪是和张鹤陈在一起。
冯晨屏住呼吸,深看了蒋松一眼,看得蒋松有点犯怵。
随即蒋松拍了下嘴,没听到答案也不继续问冯晨了,还怕被其他人听到了。
“其他人”倒也不是自个女朋友,而是后面紧跟而来的徐廷浩。
蒋松也不容易,为了兄弟不被打扰,硬是拖着徐廷浩胡言乱语。
其实蒋松清楚冯晨和张鹤陈的关系没有多久,就是那晚他俩凄凉地坐在异地的马路牙子上,蒋松颓废了会儿,注意到张鹤陈的情绪也不高,问他又怎么了,张鹤陈不回答,蒋松思来想去猜到一个渺茫且不太可能的原因,谨慎地问:“你不会是和冯晨有点什么吧?”
张鹤陈睨他一眼,没有反驳。
蒋松像发现了新星球,一跃而起,激动地看他。
张鹤陈倒是镇定,说:“可坐下吧你。”
蒋松转了两个圈,坐下了还兴奋,忘了自己愁苦的事,特仗义道:“说吧,要我怎么帮?”
张鹤陈不领情:“不用,你不给我宣传出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蒋松震惊一万年:“地下情啊你!就你啊!”
张鹤陈淡笑了下:“我怎么了,”他看向远处,幽幽道,“会走到地上的。”
别人不晓得情况可能觉察不到,蒋松刚才一看到那两人一块儿不见了就品出猫腻儿,并想起见面时张鹤陈突然而起的敌意。
于是,他决定帮帮自己兄弟。
不过冯晨这姑娘真行啊,能让张鹤陈这么憋屈的女生她是第一个。
蒋松躲闪的眼神里多了些佩服,但该来的还是得来,徐廷浩擦肩而过,看着冯晨问:“不难受了?”
冯晨心不在焉地点头。
徐廷浩以为她还不舒服,向前一步自然地取下她肩上的包拿在手里。
王敏佳见状用口型哇哦了声,意思是好细节,蒋松则鄙夷地盯着徐廷浩的手,心想他哥们去哪了,两人该不会是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吧。
徐廷浩问冯晨:“还转吗?”
冯晨踟蹰了下,因为身体有点别扭,不是特别想转,但又担心错过哪家公司。
徐廷浩叹了口气,帮她做决定,说:“走吧,再看看。”
冯晨抬眼看向王敏佳,王敏佳摆手说:“去吧去吧。”
蒋松也要跟上,被王敏佳拉住。
王敏佳被忽视了好久,脾气上来了,质问:“你有完没完?”
蒋松神经大条地懵了下,眼看王敏佳转身要走,他急忙拉住,说:“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王敏佳横眉竖眼:“你爱干啥干啥。”
蒋松腆着脸逗了几句,哄好后一手牵着王敏佳,一手打字问张鹤陈去哪儿了。
张鹤陈站在走道看见冯晨无恙地进了会场勾了勾唇,然后拿着手机去外面回复未接电话。
方庆远通知他明天的晚会成了鸿门宴并问他去不去。
张鹤陈果断地说不去。
方庆远乐呵道:“去不去随你,我只是提前跟你打招呼,你找好借口晃过你妈。”
张鹤陈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嗯了声。
方庆远说:“不过说真的,我觉得挺值得去的,大家的生活背景差不多,这些女孩子都是从钱窝儿里长大的,总有能看得上的吧,就算没有,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结婚嘛。”
张鹤陈听了一大段没有获得有用信息,波澜不惊道:“没事挂了。”
方庆远白浪费口舌,知趣道:“行行。”
张鹤陈收了电话,看见蒋松的微信,简单回了个问号。
蒋松真是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一通输出:【冯晨和徐廷浩单独行动了,我得陪佳佳拦不住了,你看着办吧!】
张鹤陈拧起眉,切出微信,又打了个电话。
冯晨正被徐廷浩带着认识一位与医疗相关企业的负责人,对方是徐廷浩的学长,冯晨扫完学长的二维码添加好友,看到弹窗的来电显示默默点了拒接。
学长很热心,说之后有事联系。
冯晨嗯了声,聊罢几句,和徐廷浩欠身离开。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振了下,冯晨捏了捏机身,又松开了。
徐廷浩看着冯晨:“有兴趣吗?”
冯晨实话实说:“我没了解过这个行业。”
徐廷浩简单解释:“现在医疗器械是暴利,虽然不能准确预测以后,但前景还是不错的。”
冯晨并不眼红,保持怀疑:“怎么说?”
徐廷浩问了个关键问题:“现在哪人最多?”
冯晨犹疑道:“医院?”
徐廷浩点头:“那是不得不用的东西。”
冯晨抬了下眉。
徐廷浩遇到熟人,停下说话,冯晨侧过身拿出手机看了眼。
张鹤陈:【还有心思应付别人?】
冯晨出来没看见他还以为他有事走了,她转头向后看,她的可视范围内没有他,这时候也没空跟他打字,回了一个省略号。
张鹤陈炸毛了,可他现在就像蒋松说得那么憋屈,他不能当众把她带走,甚至站在她身边都名不正言不顺。
他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