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的时候就心虚,见到的时候,瑶琴姨娘甚至瑟缩了一下,“王,王妃,夺儿不见了,我……”
“赵夺不见了,你跑我院子找?”肖翛然笑了,立刻将目光转移到她身边的女子身上,“她那么心虚,要来我院子里找赵夺,应该是你的主意吧?”
她摸着下巴,“让我想想,我昨日才刚回来,赵夺患了风寒都要大晚上的爬起来到处跑,你今早就撺掇你婆婆来我院子里找人,唔……”
瑶琴姨娘脸色苍白,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察觉到赵管家落在身上的锐利视线,连连否认,“王妃,我并无此意。”
“王妃,我夫君昨夜好了些,曾言与您感情甚笃,想要与您秉烛夜谈,便出了门,一夜未归。”
连连往主屋窥探也没能看到赵夺的身影,赵三夫人不闪不避,索性直接将自己的目的点明了,“妾身确实想进去寻夫君。”
“放肆!”身为王府管家,别人不清楚,赵管家却心里有数。
数月前,他们的王妃确实与赵夺有些逾矩之举。
可后来,分明再无交集,若非如此,王爷也不会对王妃这般亲近。
奇了怪了,这人好像除了想给她戴一顶不太好的帽子之外,还特别想进她的院子里,到底想干点啥呢?
仗着有甲胄卫暗中看着,肖翛然索性招招手,逗狗似的,“罢了,想进来找人就进来吧。”
“慢着!”赵管家连忙拦住就想往里闯的赵三夫人,满脸为难,“王妃,万万不可,王爷不在府上时,都无人能进主院,更何况您回来了。”
也是,她好歹是个王妃,主院算是她的家,任由阿猫阿狗跑她家进进出出找人怎么行?
肖翛然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以前曾对翠杏翠桃说的,要给两人报仇的事。
“那,没事儿,让他们进来找,你找人帮我看着别乱翻我东西就成。不过……”她看向三房的几个,“踏进本王妃的院子,不管找得到找不到,都每个人打三十板子吧。”
什么?!
她提出来的惩罚似乎正中赵管家下怀,话音刚落,赵管家就挪开了身,甚至冲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下人推了婆媳俩一把,直接将人推进了主院。
“看来还挺迫不及待?”肖翛然笑了笑,“进卧房的时候轻点儿,小家伙还在睡觉呢。”
可惜小家伙并不配合,立刻撒开了嗓在卧房里哇哇大哭,哭声中气十足,存在感别提有多强了。
听到哭声,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太一样,瑶琴姨娘愤怒地剐了一眼赵三夫人。
她来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夺儿真在主院的话,她要如何才能在保下儿子的情况下再将利益最大化。
但来到主院后,她已经不这么想了。
以前还没发现,如今的肖翛然身上,似乎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跟她对视一眼,仿佛自己心里想什么都无法隐瞒过去。
这样的人,与之前那个差一点被儿子毒死的女子有天渊之别。
思及此,瑶琴姨娘对赵夺也不免有些不满。
当初赵丰岳对此人并无感情,毒死的话不止能让赵丰岳蒙羞,还能在潘丰岭那儿获得些好处。
可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止没能毒死她,还似乎让她脱胎换骨,给赵丰岳送了一桩好姻缘。
两人感情渐入佳境不说,就连老夫人那儿,她都再也没能讨得了好,倒是让二房那些只会当缩头乌龟的贱人,有了些话语权。
抬头看向主院,瑶琴姨娘已经不想着能在主院里寻到赵夺了,心里想的尽是要如何才能逃过三十大板。
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人能替她做主,最终,瑶琴姨娘还是盯住了直接往卧房里钻,毫无羞耻之心的儿媳身上。
就算她在王府里式微,终归还是这贱人的婆婆,瑶琴姨娘想了想,趁着无人得见,从袖袋中取出一张银票不着痕迹地塞到了赵管家的手里。
收到银票,赵管家一愣,看到瑶琴姨娘使的眼色还有些疑惑。
他没懂,从卧房里把人类幼崽抱出来的肖翛然却看懂了,也把瑶琴姨娘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忍不住笑,转头看了一眼在卧房里开箱找人的女人,慢悠悠走了出去。
“一人三十大板,两人就是六十大板,你就不怕,把你儿媳打坏了,你儿子回来找你要人?”
赵管家眼睛微微瞪大,正要将银票推回去时,肖翛然却发话了,“赵管家收起来吧。”
见瑶琴姨娘似是很意外的样子,肖翛然难得对不喜欢的人多说了几句,“比起你来,我更讨厌她。”
既能给讨厌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又能让不讨厌的人有所收获,何乐而不为呢?
等人再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碰上笑眯眯的肖翛然,“瑶琴姨娘说是你撺掇她过来的,你毕竟是晚辈,瑶琴姨娘年纪不小了,还是你替她挨板子吧。”
凭什么?
猝不及防被捂住嘴巴的女人被几个粗使婆子压着跪倒在主院外头,两个身材壮硕的家丁手中已经举起了板子。
听到院外接连不断的“啪啪”声,还有压抑不住的闷哼声,肖翛然眉眼动了动,最终还是离得远了些。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赵管家才进主院禀报,“王妃,还活着。”
只是还活着,至于后头究竟会如何,就不一定了。
“嗯,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后面的跟王爷说就行。”
“这……是。”赵管家从袖袋中掏出银票递了上去。
“你拿着用就是,不用给我。”
等主院之中下人一走,肖翛然的跟前便多了一抹青影,抱拳弯身,“王妃。”
“乌七,她做了什么?”
青影微微一顿,“放了几封密信。”信上面还做了些手脚,险些有人受了伤这件事,就不必说给王妃听了。
肖翛然眼睛一亮,“难道是丰岳跟敌对国家来往的信件?是不是想借此机会让皇帝对丰岳起疑心,然后潘丰岭自己上位?”
乌七表情纠结,“王妃,猜的不错。”
可是,谁家夫人听说夫君要被人陷害时,不止不怕,还这般,这般兴致勃勃的?
“听丰岳说他跟皇帝感情不错,这些信要是出现在皇帝手里,皇帝会跟他反目成仇吗?”
“不会。”乌七想也不想,犹豫半天,才踌躇道,“当初皇上和王爷一起夺下王城之后,是靠着抓阄之法,决定究竟谁留在王城的。”
此事谁也不知,也就他们这些从很久以前,便跟在皇上和王爷身边的护卫知晓。
若非怕王妃心忧,乌七也不会将此事说出来。
毕竟,若是此事传出去,有人说当今和王爷将国家大事视为儿戏可就不好了。
抓阄啊~~~肖翛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法子,挺好。”
噗,难怪宫里那条咸鱼还能偶尔翻个身干点什么事,估计这皇帝的性子确实不差。
那日过后,赵夺依旧不见人影,瑶琴姨娘派人四处寻人未果,也不知私底下做了些什么。
被打了六十大板的赵三夫人,就在次日晚上,被一纸休书丢出了王府,而后就不见影踪。
这些都是乌七跟肖翛然说的,她也大概猜到了赵夺和那女人的去向。
或许意识到了什么,在将女人丢出府后,她就再没听说瑶琴姨娘让人四处寻人,在王府里彻底沉寂下去。
回王府的第六日清晨,肖翛然被乌七从睡梦中叫醒,“王妃,王妃?”
“嗯?”隔着门,肖翛然一时间听不清楚,一边打招呼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下意识就穿起衣服。
听到里头有了动静,乌七吁出一口气,“禀报王妃,梅夫人于昨夜丑时发动,现下似是有些不妙。”
肖翛然动作一顿,加快了动作,“怎的不在她生产的时候叫我?”
乌七没说话,梅夫人是王爷的义妹不假,但比起王妃来说,在他们这些甲胄卫的眼中,并不重要。
他们不去叫人,并不知道王妃有一手医术的老夫人乃至一府下人,自然也不会想着要寻王妃。
不到性命攸关,他们是不会贸然去打扰主子安寝的。
乌七依旧属于藏身暗中的护卫,将肖翛然叫醒,禀报了梅若竹生产一事后,就再次离开。
肖翛然赶到梅若竹的居所时,老夫人还有二房,以及三房孤孤单单的瑶琴姨娘都等在了外头。
见她过来,二房上前打了招呼,三房只出现一个瑶琴姨娘,在犹豫一会儿,也上前低眉顺眼问了一声。
“现在怎么样?”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有些难产,后继无力,我让他们别去叫你,你怎么还来了?”说着,老太太横了一眼半路上跟过来的小春。
“不是小春叫的我,我过来也能帮上忙啊,您肯定也希望能看到梅夫人平平安安生产的嘛。”
闻言,老夫人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你能帮上什么忙,干着急罢了。”
府里都传她这儿媳认识神医,但从来也没见过那神医的庐山真面目,老夫人心里有想法,却也担心妇人生产之事并非她这儿媳专长。
若是贸然帮忙,一尸两命,或许过不久,她这义女的婆家,就该传她儿媳草菅人命了。
想起梅若竹的婆家,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早在生产之时就派人去通传了,到现在也没见半个人影过来。
这人呐,嫁错人了毁一生,嫁错了人还不愿回头的,恐怕就连着下一辈的人生,都给毁了。
盯着不断传来惨叫的产房,老夫人一时间也不知究竟希望义女的婆家来还是不来了。
听见惨叫声越来越弱,肖翛然眉头一皱,将外袍脱了,也顾不上外头或坐或站的人,直接推开产房走了进去。
产房里的稳婆手上鲜血淋漓的,听到开门声吓得浑身一激灵,转头脸色惨白,“王,王妃?”
“没事儿,我进来看看,现下究竟是何状况?”
稳婆定了定神,有些发愁地看了一眼梅若竹高高挺起来的肚子,“梅夫人肚子里的胎儿似乎有些胖,不好生产,且梅夫人身子骨并不强健,生到一半就没气力……”
“你是王府的?”
“回王妃的话,老夫人当初产子,也是民妇接生。”
到底是古代,她也不好让乌七进来帮忙,看稳婆似乎还挺受信任的样子,肖翛然索性当着稳婆的面,直接将早就备好的医疗器具拿了出来。
所有物件消了毒准备工作做好后,肖翛然就直接给梅若竹的腰侧上了麻醉。
察觉腰部一下没了知觉,梅若竹的眼泪不断下落,缓过一段剧痛的她转头见到肖翛然,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拿起手术刀的肖翛然百忙之中看了梅若竹一眼,轻声道,“放心吧,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还是要感谢她当年对医学的兴趣爱好实在太过广泛,除了较为偏门的学科之外,对妇科手术也算精通。
不然,今日她恐怕还得纠结一下。
见梅若竹镇定了些许,肖翛然转头又跟稳婆交代几句,手术刀就稳稳地在梅若竹的肚皮上划拉开了一道口子。
在稳婆极为惊悚的目光中,从梅若竹的肚子里抱出一个孩子。
“在母亲的肚子里劈叉,难怪差点生不出来。”肖翛然眉梢一扬,将孩子递给稳婆。
稳婆强自镇定地伸手将孩子接了过去,人还在惊愣之中,动作却很顺畅地拍拍孩子的背脊顺了顺。
直到听见孩子的哭声响起,她才回神,用早就备好的小被子裹好小家伙,眼中的亮光随着肖翛然一针一线缝合而愈发明亮。
看到梅若竹呼吸平稳,稳婆看肖翛然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
“王,王妃,只要把孩子抱出来,然后像缝衣服一样缝合,就没事了吗?”
她接生了近二十年,见过死于难产的妇人不知凡几,还从未见过这般施为。
若是母子平安无事,那以后那些产妇,岂不是又有了活命的可能?
“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切开抱出来,然后缝合,这里面还有许多意外需要当心。”看到稳婆眼中的光逐渐暗淡,“若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王妃当真愿意教民妇?”
“我都这么说了,还有假?”现在的女子艰难,还要过生产这道鬼门关,能多一些会剖腹产的大夫,是件好事。
“多谢王妃!”
“好了,先去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