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今天？”我看着躺在摇椅上的老人，她脸上的死气已经包裹住了大半面容，显然已经陷入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时间。

康小米给王阿婆盖好毯子，又将摇椅转向菜园子，菜园子后方就是阿婆养的家畜，阿婆在这里望过去，就能看到她的小家。

“小米啊，阿婆走后你就回家吧，那个家虽然对你不怎么好，但是总归是有片瓦遮身，在这山村里，若是没有家族倚仗，你一个小孩儿是活不下去的，你还要上学，要走出这里，阿婆教你的本事，能够让你在那个家里求得一个安身之位，不过……你一旦成年，就千万不要再留下，生恩养恩，你一定要在成年之前还清，不然你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阿婆絮絮叨叨，全部都是对康小米的不放心，但奈何身体只能到这儿了，她不得不放手。

康小米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是她还是努力的看清眼前人，将她的音容笑貌牢牢的刻进脑子里，她已经预感到了离别，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看着那两人在那儿上演生离死别，心中却被另外一个问题萦绕。

于是，我问就站在身旁表情麻木的米姨：“你在王阿婆死后回了家？”

米姨点头，道：“我的户口还在那家，上学和□□件都需要通过他们，我的年龄还不支持我自立门户。”

王阿婆带着对康小米满满的不舍与忧心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的诞生和逝去，都不受人所控，真真是被动的很。

王阿婆闭眼时，正是阳光最盛的时候，小院里的一切都还是生机勃勃的，唯有小院儿的主人静静躺在其中了无生气。

康小米终于按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米姨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这一天，她记忆深刻，就连阳光照在王阿婆尸身上的角度阴影，她都不曾忘却半分，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记忆被开了超高清，一切都是那么的深刻，痛苦也是。

王阿婆闭眼似安睡，脸上的皱纹都开了，看上去倒是比在世时显得年轻了几分，若不是面色灰白，当真是让人以为她只是午睡一会儿一般安稳。

“阿婆呜呜呜……阿婆阿婆啊呜呜呜……”康小米嚎啕的哭声嘶哑，却也惊动了那些鸡鸭鹅，它们似有所感般都冲着王阿婆的方向大叫着，纷纷在圈里扑腾翅膀。

王阿婆的丧事办的很简单，阿婆几乎没有什么亲人，来的也只是几个距离比较近的村民，还有经常来这里看病的老人，另外就是那个撞倒阿婆的那个小孩儿一家。

阿婆的寿材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就连寿衣都是现成的，很显然王阿婆早就对自己的大限有所预感，早早就预备上了，就怕这个小孙女，到时候不懂犯难。

停灵三日后，阿婆就葬在她故去老头子的旁边，这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得不说阿婆生前也是个会挑的，这地方风水不错。

我在原地转了两圈，道：“他们不合葬？”

米姨叹了口气道：“阿婆说他们生前相处时间并不长，死后就做个邻居吧，更何况这里是阿爷的衣冠冢，并没有他的尸骨，和一堆遗物合葬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