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沾染了魔气,并非是魔修。不出两天魔气就能清除,眼睛恢复正常眸色。”
这回答有点冒险了。
让魔修误会是同类会安全一些,但他并不是魔修。魔气一散,眼睛就能恢复正常,想骗也骗不过啊,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当然,他有神器护着,死不了。
有云火麒麟的内丹护着,也不必害怕。
谢兰亭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说道:“巧了,和我一样。”和他一样……
他被勾起了往事。
洛云初狐疑地看着谢兰亭的紫眸,睁眼说瞎话吧?
镇魔符还在脑袋上贴着呢。
谢兰亭或许是太寂寞了,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说话的活人,八卦道:“你是怎么染上魔气的,又为什么会到这来?”
洛云初长话短说,将这两天的经历简要说了一下。
只是隐瞒了一些细枝末节。
他逃出后又吃了有问题的丹药,仗着有神器护体服毒,以求恢复自保能力的事情没有说,只说是楚师伯给他的解药还没完全发挥药效,敌不过追兵,被逼入虚无之境。
紫眸也好解释,时间上缩短了一天,隐去了他在山洞里睡了一天的事情。
谢兰亭听完再度大笑,笑声中难掩悲伤和讽刺之情:“蒿温瑜那小子和他师尊比差远了,没有学到家。他应该给你下幻术,让你以为那些百姓是妖魔,在你将他们杀了之后解除幻术,再带人将你抓个现行。”
黄鼠狼的屁不但臭,还有致幻的作用。
若是洛云初亲自去抓黄鼠狼,还真有可能在背后之人的推动下中招。
洛云初:“……”他不至于见魔修就杀。
修真界的修士靠灵气修炼,魔界的魔修靠魔气修炼,都是想要长生,和妖界的妖修一样,都有好坏之分。
真中了幻术,他应该不会大开杀戒。
洛云初对这魔修的身份和经历有点好奇,试探着说道:“听起来前辈是个有故事的人,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若能交流是好事,有化敌为友的可能。
谢兰亭将过往娓娓道来:“我姓谢,名兰亭,与你师出同门,和你的遭遇也十分相似……”这已经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当时那般强烈的恨意现在已经淡化了,能够很轻松的说出来。
思绪拉远,变故发生时蒿温瑜还是个小娃娃,没有他腰高。
师尊说他残害凡人,污蔑同门,入了魔道,联合其他宗门的人围剿他,在他将要飞升之际,硬生生断了他的飞升之路,将他镇压在此。
洛云初听完十分唏嘘。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谢兰亭脚下的阵法上,没想到是这么邪门的上古阵法。
估计只有息桑才能够破除。
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通了一点,是这阵法限制了修士使用灵力,其实落崖之后就已经入了阵中,下坠的过程中无法使用灵力,快到底时阵法的防摔机制运转,和跳楼机有异曲同工之妙。
下坠停止之后,被吸入阵法中心。
这个阵法将谢兰亭牢牢地禁锢在阵法中心,靠吸收附近生灵的生命力来维持运转。
难怪周围寸草不生。
此地成了虚无之境之后,阵法吸收的应该是谢兰亭的生命力。
现在多了一个他。
胸口又疼起来了,洛云初明知丹药有问题还是选择服用,将蒿灵韵给他的丹药拿了出来。
不管加了什么料,能止痛就行。
谢兰亭一眼看出丹药的问题,急忙说道:“且慢服用!你的药瓶被人下了追踪术,吃的药也掺了魔气,可能还加了别的东西。”
沾染魔气的时间长了,也就和他一样真成魔修了。
洛云初苦笑道:“多谢前辈告知,但不吃这药,我可能没有精力再站着和前辈说话了。”说完便将这瓶中最后一粒丹药吃完了。
就这一粒,也聊胜于无。
服用药物后,胸口的疼痛得到了缓解,应该不至于吐血了。由于只吃了一粒,他还能稍微动用一点灵力,施展一点简单的法术。
这比硬熬着胸口疼要强。
谢兰亭未能阻止洛云初嗑药,注意到洛云初缠满绷带的手指,转而问道:“你的手指怎么了,是怎么受的伤?我曾是药峰的峰主,通晓医术,虽然被困在此地多年,却也救治了不少误入此地的生灵,或可替你诊治。”
这话洛云初是信的。
困住谢兰亭的阵法会将闯入阵法的生灵吸到阵中心,而他在这附近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尸骨。
“手指没什么,我包着玩的……”洛云初经谢兰亭提醒,这才想起来解开绷带,露出了已经被神器治愈的手指,而后将他对陆景粥施展禁术的事说了。
喝下足以致死的毒药后,神器不光治好了他的手指,还治好了因受刑留下的暗伤和被损伤的根基。
不知道狱卒在他的手上撒了什么毒药,随着毒素渐入肌理,手上的皮肤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黑,随后皮肉尽褪,只剩下森森白骨,直到骨头也变黑之时,又给他撒了一层粉末,皮肉重新生成。
这过程并不好受。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手掌的变化,仿佛这手不是自己的,倒是把行刑的人吓得不轻,差点没昏过去,换了一批人来行刑。
刚长好的手指在后续的刑罚中变得狰狞,只好包上。
谢兰亭:“……包着玩?”
他没有在洛云初奇怪的爱好上过多纠结,心下琢磨,不应该啊,说道:“你走过来一点,我替你把把脉。”这禁术也只是替对方承伤三成,不应该有这么严重的反噬。
洛云初靠近了一些。
由于谢兰亭的双手都被锁链捆在了刑架上,只有手腕能活动。他将手举起,让谢兰亭能够得着。
两人的距离很近。
洛云初是侧着身子的,胸前横着刺穿谢兰亭心脏的剑,目光自然而然的也就放在了这柄剑上。以他毒辣的锻造专业眼光能够看出这是一柄仙剑,而且是顶级仙剑,和阵修用的昆天绫是一个级别。
谢兰亭见了,略带嘲讽地说道:“你也想要这把剑?若能拔的出来,就归你所有。”
数百年了,他被这把剑钉在这里饱受折磨。
谢兰亭叹息,这数百年来,不是没有人尝试着拔剑。
想要这把剑的人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往外拔,插在他心口的剑始终纹丝不动,往里推也是一样。
估计只有将剑刺进去的师尊能拔。
洛云初问道:“我若拔出了这把剑,前辈能脱身吗?”
谢兰亭大笑:“你先拔出剑再说。”
他将搭在洛云初脉搏上的手指移开了,漫不经心地道:“之前是哪个庸医给你治的?”
洛云初道:“我师伯楚三春。”
谢兰亭:“……”丢人现眼的玩意,他没有医术这么差劲的徒弟,连禁术都看不出来。
医者,救死扶伤。
谢兰亭挣扎了一下,手上使不上劲,有点惋惜地道:“你这伤我能治好,但我被牢牢地锁住了,无能为力。”
这话不是骗洛云初救他。
因为他知道洛云初根本救不了他,没有骗的必要。
头顶贴着的镇魔符出自大师之手。
风吹日晒雨淋这么多年了,威力不减,旁人触碰便会被弹开,揭不掉。
捆绑他的锁链是由玄寒铁打造。
锁眼已经封死了,得找到能够用玄寒铁打造武器的炼器大师前来,才能解锁。
脚下的阵法是上古邪阵。
当初是各个领域大师级别的人物联合出手,将他镇压在这儿。要想救他出去,得有精通制符、布阵、炼器的人合力施救。
还得有能够拔剑的人。
洛云初默默地取出了从北云梦那里搜刮来的乾坤笔,姿态优雅地凌空画符,在谢兰亭惊讶的目光中驱散了谢兰亭头顶上贴着的镇魔符,根本不需要伸手去揭。
这还没完。
他又取出了莫禾粉,强忍着困意和经脉的疼痛,在一旁调配能够融化玄寒铁的试剂,看得谢兰亭一愣一愣的。
谢兰亭惊愕地道:“你不但会制符还会炼器?”
洛云初一边忙活,一边说道:“我得到了云月秘境的仙人传承,精通制符。”云月秘境存在了千年,谢兰亭应该也进去过。
城堡的墙壁上刻着符文。
去过云月秘境的先辈中有能看懂符文的,传出仙人的传承是制符。
他会炼器倒是不好解释。
谢兰亭被“仙人传承”这四个字吸引了全部注意,并没有刨根问底,羡慕地道:“你运气真好,能被仙人选中。”这馅饼怎么就没有砸到他头上呢?想到这,心里酸酸的。
洛云初:“……”
他差点就被困在秘境里出不来了,并不觉得这是多好的运气。
这反应在谢兰亭看来是宠辱不惊。
被仙人选中获得传承是天大的好事,而洛云初表现的这么淡然。
他有点欣赏了。
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洛云初用调配好的试剂融化了锁链的锁眼,解放了谢兰亭的四肢。
其实用流光剑斩断锁链能更快。
但流光剑是半个神器,连仙人都觊觎,难保谢兰亭不会动歪心思。
在他有能力守住之前,不打算用。
或许是因为原主活着从虚无之境出去了,所以他放心地解救谢兰亭,要说对谢兰亭有多信任,也不见得。
谢兰亭被捆了太久,四肢有点僵硬,好半天才能活动。
洛云初将手搭在了仙剑的剑柄上。
谢兰亭原本是不抱希望的,以为自己会困在这里慢慢的耗尽生命,在看到洛云初揭掉了镇魔符,替他解除了锁链,眼里又有了充满希翼的光。
也许洛云初能再次带给他惊喜。
洛云初哈欠连天,试着拔了一下,找出了问题所在,将谢兰亭体内肆意乱窜的剑气驱除后,很顺利地将剑拔·出来了。
至于阵法,他就没有办法破除了。
息桑或许能够破阵,但他已经没有筹码能和她交换了。
他如实说道:“这阵法我破不了。”
谢兰亭正在替自己止血,闻言说道:“没事,没了捆住我的锁链、贴在头顶的镇魔符和插在胸口的仙剑,这阵法困不住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顶多两三年,他便能重获自由。
数百年来被这重重枷锁折磨的苦不堪言,如今终于得到了解脱。
这救命的恩情,他认了。
谢兰亭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开始替洛云初治伤。他被魔气沾染的时间太长真的成了魔修,不想眼前的小辈重蹈覆辙。好在储物袋还能用,他从里面取出了针灸用的银针,对洛云初说道:“你先躺下。”可惜这里条件简陋,没有床铺。
洛云初取出了床榻,睡了上去。
刚一躺下就是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硬撑着才没有立即睡着。
都怪这床太舒服了。
谢兰亭意外地看到大床,没有多问,做好施针前的准备工作后见洛云初紧绷着,开口说道:“我给你施针治疗,放轻松,不要紧张。”
洛云初合眼:“……嗯。”放轻松就要睡着了。
谢兰亭解开洛云初的衣袍,映入眼帘的是包裹住全身的绷带,震惊之余带有一丝心疼,于是小心翼翼地割开绷带,没想到绷带下是完好无损的皮肤。
谢兰亭:“……”好独特的爱好。
他觉得洛云初的伤不难治,一边施针,一边闲聊:“和你性命相连的人是你爹还是你娘?”
洛云初未作犹豫:“我儿子。”
谢兰亭笑道:“别骗我了,你元阳未失,哪来的儿子?不是亲生的用不了这个禁术。”
这禁术只对直系血亲有效。
洛云初也不瞒着,说道:“他原本并非是人,而是仙物,是我用精血将他点化成人。”
太困了,他控制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谢兰亭见状说道:“你睡吧,我不吵你了,醒来后保你百病全消。”
“嗯。”洛云初一秒入睡。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朦胧月色下可见谢兰亭在一旁守着,穿的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法衣。
“你醒了。”谢兰亭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随便坐别人床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