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便替代了之前那小捧纸灰。
君九倾将纸拾起,他本以为只是胡长老连夜送过来的密信,可越往下看他却越觉得心惊。
这是一封不属于影阁的密信。
前礼部尚书王实入狱后并非死于积劳成疾的心疾,竟是在白日里被人活生生吓死的。
而令他被捕入狱的罪魁祸首,锦衣卫于他书房中搜出的贪墨假账,从放出风声、扩大舆论开始,一直到之后搜集证据、缉拿归案,皆是远在沃南正陪着他游山玩水的甲子布下的暗局。
刑部侍郎温有林半月前出游惨死于乱匪刀下、京城城门前挖出胸前刻着极凶卦象的无首男尸……亦是甲子所为。
还有三年前统领西南十万大军的大将军陈复“寿终正寝”的隐情……
纸面上短短几行字,随便哪句都能在外边掀起轩然大波。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动机是何?
君九倾忍不住将信又读了几遍,而后嘴里念念叨叨。
“少主……少主……”
他并没有原身的记忆,甲子究竟什么时候来的影阁,所谋何物,真实身份又是谁,自己一概不知。
刚穿来时生怕被查出端倪,就连原身名字与身世细节也是他费尽心思旁敲侧击问来的,就怕被发现他不是真正的君九倾后被当成妖物架在火上烤。
君九倾平复了会儿呼吸,正想找找信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才发现原来背面也写着东西。
他低声将其上的字念出来:“如今世道当乱,计划初成,影阁阁主君九倾为局中定胜杀子,需多加照看,待利用完毕后……”
君九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寒气直挺挺堵在咽喉,指尖紧紧捏着纸页,周身冷得泛起阵阵麻意,那余下的语句竟怎么也读不出声了。
他只是棋子……
君九倾难以置信地反复阅读,试图在这不长的字里行间中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半分误会的可能。
然而,并没有……
君九倾恍惚地拖着骤然失力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间,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洒进的朦胧月光,为他披上一层淡淡的银纱。
他苦涩地轻嘲出声,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只剩失落与悲凉,望着空处低声喃喃:“难道真是我自作多情?”
他还清晰地记得,找到簪子时上面沾满的泥土,正如他此刻的心,狠狠摔在了泥里,污浊不堪。
君九倾想到这里,才慢慢回过神来。
手里的白玉簪温润通透,还带着丝丝暖意。
楼下还未熄灯,应当是顾延他们还没处理完,君九倾听着楼下传来的响声,疲惫地合上眼睑。
事情怎变化成了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