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
“霍延.....”
“怎么额头这么烫?”
“霍延?”
声音如远似近的在耳边环绕,额头上的清凉一触即失,高烧让意识不是很清醒,费力的睁开眼睛,看不清是谁,记忆的深处有一层迷雾,似真似幻。
话听不清楚,但对方似乎要走。他猛的伸手抓住了那截白色的腕,和模糊的印象不同,这次他抓住了。
抓的死紧。
“嘶....”季安看向罪魁祸“手”,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霍延!疼!你松松手!”
床上的人又闭上了眼睛,一点也没听进去。
季安只能又坐回床边,开口指挥能动的霍泽,“霍泽,给我拿个体温计来。”
“哥,刚刚我试过,39°8呢!”霍泽一边递体温计一边说。
“滴!”体温计在霍延的耳边一响,显示出39°9的数字。
“快去医院!这也太高了!”季安惊呼,这不得把人烧傻了?
“我叫医生了!马上到——滴滴”铃声一响,霍泽立马掏出手机接电话,告诉一声在几层,然后往门口走。
季安着急,但被扯着手不能动,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放在他额头上给他降降温。
慢慢手心里也被热的出了汗,季安刚拿下来,霍延就无师自通的拽着他的手放到了额头上。
……
你还怪聪明的。季安心想。
不一会,霍泽就匆匆忙忙领着医生们进来,季安立马站起来要给医生让位置。
但是霍延的手抓的死紧,他实在挣脱不开,只能叫医生去另一边看霍延的状况。
医生仔细看过以后,决定先给他输液,安排好一切后,医生说,如果后半夜退烧就没事了,如果没有退烧就赶紧打120或者开车送去医院,不要烧成肺炎。
霍泽和季安立马询问医生能不能留人在这里时刻关注霍延的情况。
医生眉头压低,眼神凌厉地上下打量他们两眼,又扫了下床上的人,扯了扯白大褂上的刺绣,两人一边赶紧收拾医务箱一边说话,语气颇为不耐烦,“看看!看看!我们这是人民医院!公立的!社会主义!你当给你家开的呀?”
“后面好多病人等着呢!以为我很闲啊!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什么大病,后面还有好多等着我急救,没空和你们啰嗦!小王!快走!”
医生走到楼道,对着后面跟着的霍泽又说道,“观察着点病人,后半夜不退烧去医院挂急诊,别送了!”
说完脚不点地的就进了电梯,直接往一楼去了。
霍泽被说的脸色不好,但倒是也没有反驳,一直点着头,等回到了屋子里,立马跟季安吐槽,“我们说什么嘛?脾气这么臭!这要是在我们饭局上,我非得让他知道谁是大小王!”
季安一只手给霍延贴医生带来的降温贴,一边指挥霍泽把水盆里的水再去重新接一些来。
“这说明人家敬业,完全不因为我们留人家就心安理得的歇着,着急忙慌的还去下一个病人那里。人家是正经工作,救死扶伤的,看刚才那个医生,头发都是乱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这么晚了还出来看病,真不容易。”
“可说呢,”霍泽把水盆端过来,“我是托朋友找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老大夫,至少还以为给我找了个能住家的,没想到找了个年纪不大,脾气大的!下次我得好好收拾他一顿!这么不靠谱!”
季安笑着摇摇头,从霍泽手里接过拧的半干的毛巾,给霍延一点点擦着脸、脖子和手臂。
“你先去休息吧,药水至少要挂2个多小时,他又不撒手,我看着就行。”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辛苦呢!”霍泽坚决不同意。
“去吧,不然两个人都没有办法休息,输完液我喊你,你来守后半夜。”
“那行。”霍泽站起来,把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往外走,“我在旁边的房间休息,有事哥你喊我就行。”
“好,去吧。”季安冲他挥挥手。
门被带上,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一坐一躺的两个人。季安揪着温水又给霍延擦了几遍身体,水就凉了,他就不再给他擦,拿起桌上的手机翻看,过一会给他换一张退烧贴。
一瓶挂完,季安换下一瓶,这次他没有再拿起手机。
他很少有时间有机会可以这么仔细地描摹霍延的眉眼,看过他的样子。
与九年前相比,他的眉眼少了少年气,多了些上位者的从容。嘴唇依旧是淡淡的玫瑰色,病中少了血色,多了苍白,不过还是如当年一般薄。
听说这样的人最是薄情。或许,伪科学也未必全是假的。
霍延此刻紧紧拽着自己的手,心里又是想的谁呢?
季安低头看向自己的被抓红的手腕和手指。
你是想着谁才抓的这样紧不想放手呢?
是像齐乐说的那样,是艾思元吗?
你紧紧的拽着我,可想要的不是我,不论你把我当成谁,我是不是都该取一点利息?
“霍延?”
“霍延?”
季安轻轻的喊他,声音又变得有些高,床上的人闭着眼睛,眼睫毛都没有动。
他回头看了眼好好闭着的房门,转过身。
如同蝴蝶轻轻扫了下水面,连点涟漪都没有留下。
季安直起身,紧张地晃了晃两人的手,“互不相欠,到此为止了,霍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