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第二天还有戏要补拍,只能加紧了手脚收拾房间,还有安顿两个女儿。
酒店的条件不比家里,一切只能从简。猫砂盆随意的放在阳台窗口处,方便散味道。猫粮暂时没有储量桶,只能简单的封口,水和猫粮则是用的季安在酒店吃饭的瓷碗。
一同收拾下来,不大的酒店单人套间塞的满满当当。一回头,两只小猫已经熟门熟路的跳上了床,正在嗅过被子上每一寸季安的味道,
门铃响起的时候,季安正在把床上的两只猫赶下去。他匆匆忙忙的穿上拖鞋去开门,对上霍延笑意盈盈的脸,“方便进去吗?”
季安立马闪身让开路,说道:“方便的,方便的,进来吧。”
然后他就看到霍延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是自己还没能抽空去买的储粮桶、猫抓板,还有玩具。
他有些惊诧,“你怎么——?”
“刚才我去宠物店转了一圈,看你没有带这些,就随手拿了点。”
季安跟着霍延往屋里走,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想着他确实很细心很周到,感到一丝久违的熨贴。
“放地上就行,一会儿我来收拾。”季安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却被霍延闪身躲过。
“你说放哪就行,我来。”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开始拆包装。
季安在屋子里目光逡巡一遍,心里做好安置,等霍延拆好,给他指要放的地方,霍延手脚麻利的放好,看到没固定的还会用工具固定好。
季安斜倚在墙上外头看着霍延走来走去固定、蹲在地上安装,这是结婚前他曾经想象过的两个人生活的画面。
只是里面的主角,换了一个人。
季安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是他专门从青市带回来的。在他喝过的啤酒里面,最喜欢的就是青市一厂的啤酒,每次他路过都会搬几箱回家放着。
他曾经劝说程闻尝一尝,但程闻从小就是锦衣玉食里面长起来的,喝的是上百年的白酒和葡萄酒,实在不能理解季安放着家里酒窖里面的好酒不和,喜欢喝这种又苦又涩的啤酒。
自尝过以后,程闻就再也没有碰过啤酒,哪怕季安百般劝说、撒娇卖乖都没有用。之后喝啤酒的就只有季安,开始他还让程闻陪着,他喝啤酒,程闻喝白酒红酒葡萄酒、哪怕是茶水、白水,却从没有接过季安伸过来的酒杯。
某个冰箱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屯的青市一厂的啤酒、还有一些他爱喝的、所谓的低廉的果酒。
程闻从不会打开冰箱,也从不知道他的啤酒从哪里拿出来的,也从未问过。
再后来,季安就学会了不在程闻面前喝啤酒。程闻以为他终于明白了老酒的好处,为此还特意提过季安的品味提高了不少。
只有季安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再主动换取失望。
他怕有一天他失望攒够了,就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对程闻的爱。
没有爱,婚姻还怎么继续下去。他作茧自缚般忽略所有的异常,把自己包裹在自己对程闻的爱里面粉饰太平,每天吐出一点爱包裹自己,让自己觉得每天都生活在密不透风、坚如磐石的爱里。
“喝吗?”季安看着冰箱里面的啤酒,问道。
“什么?”霍延看他背对着自己,完全挡住了冰箱,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但对方没有回答,他安好最后一个螺丝,站起来往他身边走。
脚步声很轻,但却如擂鼓震在季安的耳边,越来越响。
“这个。”季安修长的手指指着某一层的玻璃瓶。
身边的男人微微弯腰,下巴几乎要搭在季安的肩膀上,但很有分寸的停住。
心跳的很快,季安眼前是酒瓶,余光是男人风削的侧脸,他手都有点颤抖了,抓着冰箱门的手青筋跳动,他几乎要尖叫,下一秒就要用力关上冰箱门。
他想干什么?验证什么?又何苦要自虐般的再听一些不想听的话。
霍延嘴唇要动,季安余光看的清楚。
要关门的手硬生生收住,听完吧,听完刚好可以断了所有念想,所有妄想,自己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用一种痛盖住另一种痛,是他习以为常的方式。
“青市啤酒?”霍延语气里面都是疑惑。
就是这种感觉,季安几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只听过,没有喝过。”
嗯?季安微微后撤身子,疑惑的歪头看他。
“好喝嘛?可以试试。”说着,霍延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提了一瓶的酒脖子,伸手回手都擦过季安的指尖,分不清故意还是无意。
霍延站直身子,在旁边拿了两个玻璃杯,又起开酒盖,先一步坐在地上,把低矮的茶几拉到腿边,抬起头看满脸都是纠结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憋着的季安。
季安顺势坐下来,看着霍延自顾自碰了下杯,然后尝了一口。
“怎么样?”季安自以为镇定的面无表情的平静的问出口,但落在霍延眼睛里,他的眼睛都已经睁大了,满脸写着“怎么样?好喝吗?你肯定不会觉得好喝的。”的话。
霍延没忍住笑了一声,季安这样,真不知道平时拍戏的时候他怎么演出来的。
“挺好喝的,我只喝过国外的啤酒,这个,虽然现在没办法对比,但确实口感不错,很顺滑。”
季安镇定的点点头,却不自觉露出满意与得意的小表情,“那是,毕竟是国内最有名的,这还是一厂,最好喝的那款。”
“嗯,”霍延点点头,伸出酒杯,“那,小酒鬼,鄙人有没有荣幸和您碰一杯?”
“哼,”季安端起酒杯,“看在你这么识货的份上,好吧。”
玻璃的碰撞声响起。
一声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