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郭可意给整无语了，“他倒是懂得过意不去，还让你带个道歉过来哈。”

“一边要说对不起，一边又不肯来，几个意思。”郭可意吐槽了句。

“不懂。”韩不离从书包里拿出卷子。

“真的奇怪，这阵子你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和高二时候都不一样了。按理说，你来了他肯定也会跟来啊。”

说起这事，郭可意立刻摆出嫌弃脸。

近来那个相爱相杀的帖子又回温了，郭可意不时就会回去看一眼，却再没了当时的兴奋。

怎么说好呢。

可能是因为最近韩不离实在太冷静了，一点儿都没有高二时的疯劲儿。这cp郭可意就嗑不起来了。

一下子变得没什么意思。

那时候一被人说成是一对，韩不离就能原地弹射，要死要活的——

唉。真是让人怀念。

可能她就是喜欢那种相爱相杀的氛围，如果过于趋近相爱，亦或是相杀，就失去了那种矛盾的、无法言说的感觉。

唉。

“谁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韩不离翻了个白眼，提到苏邶就来气，“总觉得他在躲着我。”

早上出门的时候，苏邶没在家门口等他。

这很反常，毕竟就像郭可意说的那样，最近他们确实可以用“形影不离”这么个词来形容。

韩不离都习惯了两人一起上下学。

韩不离没有多想，以为苏邶是还没出门。

这之前都是苏邶等他，突然反过来，换他韩不离来等——

苏邶会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哪怕只是那张死人脸上细微的一小点波动？

韩不离莫名有些得意和期待，摸了摸鼻子，倚在苏邶家门边，等人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不离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再不出发就得迟到了啊？！

韩不离直起身来，一边给苏邶打电话，一边敲他家门。

“喂。”电话通了。

韩不离：“还不出门？”

对面沉默片刻，说：“……我已经到学校了。”

“什么？！”韩不离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

韩不离紧赶慢赶，堪堪在响铃前赶到了教室，几乎就是踩着铃声来的。

坐下的时候，他们三个的桌子都被韩不离震得一通晃。

赵翎差点要骂韩不离一句“一大早发什么神经”，但看到韩不离那几乎快化为实质的愤怒，默默地把所有话吞进肚里。

而后温和地提醒道：“刚学委已经把作业全交到老师办公室了，你等早读下课记得把自己的作业再给送过去。”

韩不离没好气地“哦”了一声，看都没看一眼好心提醒的赵翎，只是狠狠地瞪着苏邶。

早读课开始，班里同学已经整齐地朗诵起文言文，韩不离就在这朗朗读书声中咬牙切齿道：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苏某人摸着书页，不知道在看什么书，反正不是课本。

他也没有跟着朗读古文。

声音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心虚，苏邶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

韩不离简直想掐死他。

赵翎正老实地跟着全班同学一下朗读，眼见气氛渐渐不对劲，默默地说了句：“你们不要吵架哈。”

他顿了下，“打架更是不要。我怕你们伤及无辜。”

无辜指的就是他自己。

苏邶终于搁下手里的书，看向韩不离。

总算愿意说了？

韩不离瞪着他，等他给自己解释。

苏邶说：“你是小弟，得听我的。”

突然说这个干嘛？

韩不离不解。

苏邶继续道：“我说我没什么要说的。所以别问了。”

韩不离：“。”

韩不离翻个白眼，不再理他。

早上不等韩不离一起上学，这也就算了。

甚至中午都没来他们家吃饭，韩不离还专门去叫了，苏邶居然连门都不给他开。

搞屁呢？！

想到苏邶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好像突然开始躲着自己，韩不离心里就一阵烦躁。

“……你也这么觉得？”

赵翎突然转头看向韩不离：“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什么？”郭可意瞪大了眼睛，“你也觉得苏邶在躲着韩不离？”

她才一个晚上没去晚自习。

一个晚上！

怎么这么快就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是。”赵翎摇了摇头。

“他不仅是在躲着韩不离。”赵翎神色带上点担忧与不解，“他在躲着我们。”

听到这话，韩不离兀的皱起眉头。

教室里，苏邶忽然觉得鼻尖一痒。

……好像被人念叨了。

苏邶搁下笔，把写完的练习收到一边，决定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他本打算从抽屉里拿出早读时就在看的烘焙入门书，在休息的时间里看一会儿。

可在那一刻，目光却落在了旁边两个空空的座位上。

苏邶静静地看了会儿，忽然把手探进韩不离的抽屉里，摸出来一张卷子来。

是物理周考卷子。

韩不离考了90。

他好像对自己的这个成绩不太满意，在试卷的上方空白处写道：

噫嘘唏。人有悲欢离合，分有阴晴圆缺。

苏邶：“……”

他提笔，在这句话的边上画了许多个猪头。

然后又把卷子塞回了原位。

……嗯。

心里舒服了一点。

傍晚放学的时候，韩不离已经和赵翎说好了，要去食记找郭可意。

韩不离又一次问了自己：“真不去？”

苏邶淡淡道：“不去。”

韩不离好像更生气了，踹了他一脚，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室。

赵翎无奈地看了看苏邶，跟他说声“走了”，连忙跟上了韩不离的脚步。

然而过了一会儿，韩不离发来了消息。

【。：晚上给你带食记的饭团】

【。：当夜宵】

【。：大哥。】

说好了当一周的小弟，韩不离就真的做得面面俱到。

大概没有比他更加兢兢业业的小弟了。

每天早上带早饭，每天晚上带夜宵。

今天早上也是这样，即使快迟到了，即使在生他的气，韩不离依然没忘记给他带一份早餐。

早上带着怒气坐下的时候，这份早饭也被他不耐烦地扔在了苏邶桌上。

当时苏邶看着这几条消息，动了动手指，似乎打算回他消息。

可不知为什么，等他熄灭手机屏幕的时候，编辑栏上依旧一片空白。

苏邶一个字都没打出来。

……他说了不去，所以晚自习的时候，教室的最后一排，就只有他一个人。

“……”

短暂休息过后，苏邶重新铺开练习卷子。

毕竟他是苦命高三生，怎么着也得学点东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晚上十点半左右，苏邶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苏邶打开门——

韩不离果然还在生他的气，瞪着他的视线仿佛试图化成刀子刀了他。

苏邶张了张口，“韩……”

他还没说什么，韩不离就一拳挥了过来，“嘭”地砸在他胸膛上。

韩不离松了手，有什么东西在重力作用下滑落，苏邶下意识伸手接住了。

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饭团。

苏邶抬起头，视线从怀中的袋子移开，却只看到韩不离的背影。

韩不离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家。

“滴滴滴滴”。

韩不离按着电子锁，没有回头。

门开了。他忽然出声：

“晚安。”

可惜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的，“晚安”两个字听着像是“去死”。

韩不离看起来并不想听到他的回话，因为他一说完，就迈开腿直接进了家门。

“……”

苏邶在门边站了站，然后才关上了门。

走到沙发边，坐下，苏邶开始吃韩不离给他带的饭团。

两扇大门之隔的地方，韩不离仍然站在门口。

他的手插进兜里，慢慢捏紧了里边的一张纸条。

那原本是放在袋子里面，和饭团放在一起的。

上面写着：

为什么躲着我？

韩不离把纸条掏出来，一把扔进了垃圾桶里。

又来了。什么都不肯说。

沉默沉默，估计死人都要比他更活泼。

回到房间，韩不离觉得有些疲倦。

原本计划了晚上回来之后再做一套物理卷子的，毕竟周考发挥失误，才考了90，这成绩对他来说难看的要死。

看看赵翎，嗬，物理课代表，没辜负老师期望的考了98分。

韩不离承认，他有点眼红。

可是现在，韩不离浑身提不起劲，什么都不想思考。

……身心俱疲。

他把自己砸在了床上，心想，就躺一会儿。

短暂地休息一下。

现在是高三，学习任务不免愈发沉重起来。韩不离知道，自己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依靠临时抱佛脚，是很难保持现在的成绩和排名的。

所以即使是他，也比以前认真上了七八分。

说实话，对成绩，他最初的动机是不纯粹的——是为了和尹玉芳怄气，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

可是不得不说，当他看到成绩单上自己的排名的时候，那种喜悦和成就感是由衷的。

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前阵子萧老师发了张表格，让他们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目标和志向。

韩不离觉得，要做就要把事情做好，要干就要干得漂亮——

要考当然就要考最好的学校。

他提笔挥毫，在表格上写下了A大——

国内最难考、也是最优秀的一所大学。

当然。韩不离又要承认了，他在表上写了A大，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赵翎。

……赵翎在志愿表上写的就是A大。

那他赵翎都要考A大了，韩不离哪能填一个比这逊色的大学呢？

韩不离骨子里是好胜的。要强的。

他轻易不会向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