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

镜瓷头也不抬，认真地啃着猪肘，含糊地嗯了两声。

薄骓把食盒都拆开让镜瓷自己夹，还把薄老爷子强烈要求的汤也打开了。

镜瓷眼睛放光，啃完了肘子问薄骓：“怎么带了这么多。”

“因为爷爷很热情……”

薄骓回忆起几个小时前，薄老爷子甚至打算叫帮佣把烤乳猪都切一半出来。

要不是薄骓制止，恐怕年夜饭上的乳猪就真的只剩一半了。

薄老爷子见计划不成，不高兴地直拍大腿：“你怎么不叫人家过来吃饭啊？”

薄骓面不改色：“他胆子小，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一转头他对镜瓷说：“爷爷很喜欢你，特地给你装了这么多菜。”

镜瓷很高兴：“谢谢爷爷。”

薄骓揉揉他的头：“你在这里说爷爷听不见啊。”

他在镜瓷身边坐下，戴上手套帮他把鸡腿上的肉剥下来，“清明节的时候要不要和我回去扫墓？”

薄骓考量过了，他不可能瞒爷爷一辈子，迟早要带镜瓷回去的。

“好呀。”

镜瓷没有意见。

薄骓把鸡腿肉放进镜瓷碗里：“吃吧，吃完我们去放烟花。”

镜瓷连忙加快了进食速度，薄骓去洗了个手回来就发现他吃完了。

“这么快？”

镜瓷早就等不及了：“我们去放烟花吧！”

薄骓把桌子上的保温杯扭开，“先把汤喝了。”

薄老爷子说这是炖了一天的虫草萝卜老鸭汤，大补。

镜瓷草草喝完，缠着薄骓要去放烟花。

薄骓从储物室搬了一个纸箱，这里面是先前吴争夏给他准备的烟花。

他先前粗略地看了一眼，里面仙女棒比较多。

不知道镜瓷喜不喜欢玩仙女棒，但这个比较安全。

他开车带镜瓷去了能放烟花的广场，这里人很多，但好在灯光不怎么亮堂，暂时没人发现他们。

“先玩这个，你玩过吗？”

镜瓷接过仙女棒，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薄骓拿出火机点了，滋滋的黄色光芒立即在镜瓷眼前炸开，镜瓷被吓了一跳，手上的仙女棒掉了下去。

仙女棒一下就烧完了，等他想捡起来的时候光亮已经熄灭了。

镜瓷捡起来，“没有了。”

薄骓捏捏他的脸：“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又递给了镜瓷一根，让他看看别人是怎么玩的。

周围很热闹，耳边是不绝如缕的炮声，头顶还在不时地炸开绚丽的烟花。

镜瓷说：“那我要两根。”

他刚刚偷看了一下附近的小朋友，他们都拿着两根仙女棒玩，在漆黑的夜里很漂亮。

薄骓给了他两根，帮他点燃了。

镜瓷蹦蹦跳跳地离薄骓远了一些，笑得甜甜的。

他期待地问薄骓：“这样好看吗？”

镜瓷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棉服，配着天蓝色牛仔裤让他看起来年纪很小，是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春朝气。

薄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黑色长款羽绒服和同色西装裤，薄骓感觉自己站在奶呼呼的镜瓷身边有些格格不入。

他心中叹气，明明只有二十六岁却忽然生出了四十六岁面对年下恋人的沧桑。

仙女棒烧完了，镜瓷没有得到答案，委屈地凑过来，“我不好看吗？”

薄骓回过神来：“不，很好看。”

他诚挚道：“对不起，我走神了，还要不要玩？我给你拍照好不好？”

镜瓷从他手里又拿了两根仙女棒，点燃后再次走远了一些。

黄色的烟花照得镜瓷脸蛋红扑扑的，他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薄骓拍照。

可是拍完后薄骓说：“像是在拍证件照的时候顺便玩烟花。”

镜瓷：“……”

可他说得没错，镜瓷的表情太正经了。

镜瓷不服输，又拿了两根让他再拍。

薄骓说：“被强迫拍照的勉强微笑。”

镜瓷：“……”

他又拍了一张。

“忽然想起来要营业的局促。”

镜瓷跑回来：“那我不拍了。”

薄骓见把他逗生气了，“好了好了，宝宝不用离我这么远。”

这次终于拍了一张好看的照片，是镜瓷举着仙女棒转圈圈的。

他凑过来要看照片。

“很好看。”

镜瓷毫不吝啬地夸奖，“哥哥是摄影大师，拍得照片都……啊，不可以设置成屏保！”

薄骓迅速锁屏了手机：“为什么？”

镜瓷扭扭捏捏的：“这个不好看，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很普通。”

他提起之前拍的广告：“你用那个做屏保嘛……”

“不要，”薄骓说，“那张照片大家都有，我要大家都没有的。”

镜瓷也拿出自己手机：“那我也要拍你的。”

结果薄骓特地怼上镜头，“怎么样？”

他头发短不需要怎么打理，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邋遢。

镜瓷对比一下感觉还是自己的更难看。

薄骓从背后抱住他，“宝宝头发一点都不乱，很可爱的。”

他解锁自己的手机，把那张照片放大给镜瓷看细节，“你看天很黑，你的脸却很白，大家第一眼肯定先注意到你漂亮的脸蛋，没有人会看到头发的。”

镜瓷靠在他怀里摇头：“不要。”

“那我们找别人看看？”

镜瓷更是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薄骓只能遗憾地收起手机：“好吧。”

他把镜瓷抱到纸箱面前，“里面有几盒大的烟花，要不要放？”

镜瓷说要，薄骓帮他把烟花拿出来，放在了远一点的地方。

他把打火机递给镜瓷，让他自己去点，叮嘱道：“点燃了就马上跑回来。”

镜瓷说好。

第一个烟花是红色的，“咻”地一下窜得很高，随后啪地一声在空中炸开了绚丽的花团。

镜瓷变得更加兴奋，“我还要放！”

但第二个不知道是泡水了还是什么原因，怎么都点不起来。

镜瓷失落极了，“它坏了。”

薄骓哄他：“我们还有一个呢。”

第三个烟花是金黄色的，而且更加大朵，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镜瓷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薄骓叫他。

他回过头，正好对上亮起的闪光灯。

“咦。”

薄骓给他看照片：“这个是不是很好看？”

镜瓷说：“反正比上一张好。”

他很大度地告诉薄骓：“你可以用这张照片做屏保。”

薄骓失笑：“这么注意形象啊。”

“我已经是艺人了，”镜瓷靠在他怀里说，“他们都说艺人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别人还说艺人都不吃饭呢，你也不吃吗？”

镜瓷愣住了，随后低头在考虑艺人吃饭的问题：“艺人不能吃饭，可是我很想吃，但是艺人吃饭就不是艺人了……”

薄骓打断了他的念叨，“倒计时了。”

周围的人开始一起念到：“十、九……”

镜瓷被氛围感染了，也跟着念：“八、七、六。”

薄骓把他调了个头，让他和自己对视。

“五、四、三……”

“二。”

薄骓捧着镜瓷的脸，低头将最后的“一”吞掉了。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镜瓷闭上眼专心致志地和薄骓缠吻。

舌尖被吮到发酸，他下意识环住了薄骓的脖颈，抬起头熟练地迎合他。

这个吻很温柔，镜瓷能感觉到人类温热的舌在勾着自己挑逗，转着圈煽风点火。

镜瓷脸蛋被亲得发热，腰也渐渐软了下来，全靠薄骓支撑着他。

舌头退开时镜瓷都还没反应过来，追随者温暖一起跟了出去。

薄骓笑了一声，镜瓷这才反应过来收了回去。

“为什么突然亲亲？”

镜瓷缩在他怀里，“而且这是在外面。”

薄骓说没关系：“不会有人看到的。”

大家都在放烟花，两人耳边均是噼里啪啦的爆响，薄骓说的话镜瓷有些听不清，他便贴着镜瓷的耳朵说：“他们都在看烟花呢，这里很黑，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缠绵过的声音还有些低沉，被他沾过的耳尖顿时燃烧了起来。

镜瓷听着他的心音，小声说太突然了。

薄骓没听清：“什么？”

“我说太突然了，”镜瓷提高了音量，“而且我们还有协议呢……”

薄骓的笑容一僵。

能不能让那个破协议见鬼去？

薄骓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不会有人发现的，你看，他们都在放烟花呢。”

一朵朵花团在他们天空炸开，所有人都抬着头，似乎完全没留意到他们。

镜瓷稍稍放心了：“那就好。”

薄骓问他：“刚刚许愿了吗？”

“嗯？不是生日才可以许愿吗？”

“当然不是，”薄骓摇头，“只要你想许愿都可以。”

镜瓷毫不犹豫：“那我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薄骓轻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

镜瓷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希望薄骓可以接受自己是妖。

薄骓问：“许完了吗？”

镜瓷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纸箱里还有几根仙女棒，“不放了吗？”

“我已经玩过了，”镜瓷说，“明天再来吧，我想睡觉了。”

薄骓说好。

他带着镜瓷回家，一路上有很多人偷放烟花被警察抓住。

镜瓷看得聚精会神，“好可怜哦，新年第一天被抓住。”

薄骓说：“可这是他们违规在先啊。”

“好像也是。”

镜瓷不看了，开始回复别人发过来的祝福。

顺便问狐妖有没有抓到辞镜。

狐妖很纳闷：【没有，奇怪了，难不成他真的要挖几千公里的地道去首都？】

镜瓷顿时忧心忡忡：【这么说来他要抓薄骓岂不是很容易，从路上一钻出来就能把他抓走了。】

他放下手机，“哥哥，我们明天要出门吗？”

薄骓说不用，“你想出去吗？”

他们住的公寓在高层，辞镜要钻上来应该很容易被发现。

镜瓷只要别让薄骓出去就好了。

“不想，我们可以一直在家里待到年假结束吗？”

薄骓摇头：“宝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年初二要去看慈善话剧。”

镜瓷想起来了：“是哦。”

薄骓开车驶入地下车库：“到时候我们要早点去，可以先看看他们彩排的模样。”

“好。”

镜瓷决定后天要一直挂在薄骓身上。

总之不会给辞镜半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