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玄策决定“想知道更多”的第二天清晨，顾清尘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非常清晰的命令。

“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江玄策下意识就问：“去哪儿？”

顾清尘抬眼看他，声音依旧清淡：“出个任务。”

“……什么任务？”他试探着。

“你负责看着我喝茶。”

江玄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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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出门”，结果他被直接带去了第二星域的中神议所——一处以冗长会议、繁琐条款和宇宙级官僚体制闻名的神界重镇。

一行人低调落座，顾清尘在议所正厅中不动如山地端起第一杯茶，整个人宛若雕像，而江玄策就坐在她身侧，双手规矩地叠在膝上，完美扮演“只负责陪坐”的贴身学徒。

可从他坐下那一刻起，就隐隐感觉——不对劲。

这大厅里汇聚的，赫然是几位平时从不露面的中层权臣，名义上是商讨边界领地数据清算，但话题很快就开始变味。

“此次北境传送通道建设滞后，责任人暂时未明……是否与圣上座下学徒的调配相关？”

“陛下对江玄策的信任固然无可厚非，但是否应当慎重纳入决策链？”

“我们担心，圣上未亲自披露其真实背景，或许此人来历……并不单纯。”

这些话听着像是政策讨论，实则处处在绕圈点名江玄策。

他坐在一旁，心跳有些快，却一动不动。

顾清尘——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甚至连茶都喝得优雅专注，一口未漏。

江玄策意识到什么。

这是一个局。

不是权臣的，是她的。

她把他推上了案桌，光明正大地让这些人开口挑刺——而她，全程只负责听他说。

那一刻，江玄策有点慌。

但只是一点。

他低下头，在膝盖上轻轻握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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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顾清尘不回答，那就轮到他了。

于是，在第三位权臣用“为了更高效运行神界组织架构”的口吻讽刺性地质疑他是否懂得何为“战略收缩”时，江玄策开口了：

“我当然不懂。”

权臣一怔。

江玄策声音不大，语气却出奇冷静：“我并不掌握战略部署，也没有参与任何区域资源分配。我只负责两件事：陪顾清尘吃饭，陪顾清尘读书。”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有时候也陪她打盹。”

顾清尘闻言，手中茶盏微顿，唇角轻轻一抖。

江玄策不紧不慢道：“若这也需要审查，那诸位在座的亲族是否每一顿饭、每一个盹，都要呈报一次？”

堂中寂静了半拍。

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至于传送通道建设滞后，若阁下的提案早于三月前审议，今日也不必由我这个‘外人’来承担您未递交的议案。”

话音落地，左边那位权臣脸色瞬间变了三分。

顾清尘终于抬起眼，慢悠悠将盏中最后一口茶饮尽。

“嗯。”她看了江玄策一眼，语气淡定：“不蠢。”

江玄策：“……”这到底是夸还是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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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散去，江玄策整个人仿佛从悬崖边捡回一条命。

回程飞梭上，他悄悄侧目看顾清尘，试图从她平静的脸色中读出点“师徒评价”。

“刚才……是不是……”他话未说完。

顾清尘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江玄策一愣：“……没。”

“那还问？”她转过头，语气轻柔，“多做几次就不会慌了。”

江玄策：“……我本来不慌。”

“那你刚才后腰为什么出汗？”

“……”

顾清尘望着窗外缓缓倒退的星河，忽然低声道：“第一步，是让别人看到你不是木偶。”

“之后，你要开始思考，什么时候该沉默，什么时候该动嘴，什么时候……该动手。”

江玄策沉默良久。

最后轻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是真的知道了——

不是懂了议程、不是懂了说话术、甚至不是懂了该不该顶撞权臣。

而是懂了她带他出来的意图：

让他开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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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神阁高台上，帝师望着那场会议的回溯光影，轻笑了一声。

“有趣，真有趣。”

“嘴还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