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温知训便起床跟随温成峰穿戴好朝服,动身上朝。
他不开心,十分不开心,甚至隐隐想把褚尧也挫骨扬灰了!
虽然这想法大不敬,但他还是被气的牙痒痒。
那日,温知行正感染风寒在家昏睡。
褚尧也一手拿着圣旨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端着暗红朝服的公公。
“温知训,赶紧过来领旨。”语气很是快活,摇摇手中明黄的圣旨。
温知训正端着碗汤药,看见褚尧也这番模样,眼皮一阵跳动,他将汤药放与一旁,跪下听旨。
褚尧也打开圣旨,中气十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家儿郎,温知训,为人正直善良,赈灾有功,特封为兵部侍郎,休息三日,钦此。”
我就知道!温知训跪在地上咬牙切齿。
“温侍郎还不快快接旨!”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温知训接过圣旨,太阳穴一阵跳动。
他咬牙低声说道:“你故意的。”
“怎滴!”褚尧也一挑眉,“一个大男人天天跟着自己妹妹屁股后面,你说你丢不丢人!”
“才不丢人!”
“啧。”褚尧也啧了一声,抬腿往温知行闺房走去。
温知训将圣旨朝服放到一旁,拿去汤药跟了上去。
褚尧也看着温知训一阵头疼,“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好歹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你怎么进出都不打声招呼,没有礼数。”
温知训被呛的说不出话,气愤的将药碗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
褚尧也兴高采烈的拿起药碗屁颠屁颠跑去给某人喂药。
温知训在一旁气的肝疼,瞪着眼,这可是我妹妹!
褚尧也才不管那么多,就算是兄妹,那也是授受不亲的,这个职位还是她讨来的。
一是够忙,省的温知训天天粘着妹妹。二是想看看温知训的能力。
她不会说主要是不想温知训天天粘着人家,加上自己和谢平安天天起早贪黑,看温知训天天吟诗作对的十分不爽。
本着我们不爽,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思拉他入伙。就有了这番,温知训大清早天没亮的起床上早朝蛋疼的模样。
温知行倒是乐得清闲,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洗漱,然后手里捧着一本医术懒洋洋躺在贵妃椅晒太阳。
“小姐您身子骨弱,现已入冬,莫在伤了身体”芍药拿着虎皮绒毯盖在温知行单薄的身上,不断念叨。
温知行瞧见芍药实属无奈,她将医书盖在自己面上,遮去那阳光,瓮声瓮气的说:“是是是,芍药姐姐说的是,是知行忘却了。”
芍药看着眼前比自己年纪还小上几岁的人,眉眼上染着笑意。
“这是他千叮咛万嘱咐,命我好生照看小姐。”
“莫要在说,我这耳朵都快起了茧子,芍药姐姐可帮我温些酒来?”
“哎?小姐可是冷了?”
“不冷。”
“可是心烦?”
“心烦?不曾。”
芍药歪着头,不太理解,寻常女儿家,无亲事,无喜事,不冷,不烦,怎么可以随意饮酒。
“罢了罢了,热茶也可。”这办事利索,可在教条以外之事便跟外头老妇,喜欢婆妈。要酒也是为了支开芍药一会,每时每刻都这般盯着当叫她,难受之至。
如今谢兄成为护城小将军,兄长又被拉去做了兵部侍郎,只有自己和阿离姐姐被困高墙宅院,难受,难受。
温知行想到,坐起又是一阵捶胸顿足。
“要不去一趟谢家?”
温知行想了想,颓然的将医书丢在一旁。
谢平安如今成了护城小将军,还隐有大将之势,谢家如今怕是鸡飞狗跳。
摇了摇头,还是不去找阿离姐姐了。
谢夫人被谢平安气的卧床不起,已有数日。从前平安百天宴抓阄,他抓了一卷兵书,一把匕首,她就知道,自己老幺可能会从军。
将他送入学府,读圣贤书,结果好是顽劣,想这等年纪大些,与常家成亲,便可安稳过日。
没想到啊,如今还是从了军,日日呆在军营,操练,人都消瘦不少。
“母亲,平安年幼便有自己的抱负。”
常离歌挽发,梳了个简单的妇人鬓,一根翠蝶金簪显得她温婉贤良,落落大方。她搅动手中的汤匙,放在嘴边轻吹。送到谢夫人嘴边。
谢夫人神色凄哀,喝了汤匙的药汁:“我自然知晓,你我二人不是老太君,一心一意都只有自家夫婿,我呐,是过来人,这种日日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阿姚。”
“参见老太君,太君安康。”常离歌将手中药碗放在一旁,双手放与腰间,弯膝行礼。
“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无须多礼。”谢老夫人缓缓走进。
“是。”
“太君……”谢夫人正要起身,便被拦了下来。
“无需多礼。”谢老夫人坐在床边,拍拍她的肩膀,“安儿之事不要太过忧虑,你当初相中大郎可是爱慕他威风凛凛杀伐果断。”
谢夫人低头沉默了,是啊,那时自己及笄已经两年,家中有意安排亲事。奈何自己通通不喜。
她记得那日,红绫猎猎翻飞,凯旋螺号响彻都城,来人高大威武,一袭银甲,□□赤马,她终身无法忘怀。
“可我……”谢夫人红了眼眶,嘴唇紧抿,“我恨自己不会武术骑射不能跟姑嫂一般,随军出征伴君左右呐,我只能在都城,日日念着盼着。”
她掩面,泪水从她的指缝滑出,“可到最后,没有等来家书,亦没有等来大郎。”
“老妇羞愧,老妇羞愧呐。”谢老夫人看着门外,紧紧握住谢夫人的手。
她何尝不是痛失儿女亲眷。
“老太君,母亲。”常离歌跪在地上,“阿离不愿平安失去他的理想抱负,恳请老太君,母亲任他天高海阔展翅高飞。”
她知道,谢家一代忠良,战死沙场数不胜数,当今陛下仁义至孝,若是老太君出面驳了平安的将职,陛下定会为谢家留下谢平安。
“好好好,好一个展翅高飞,阿离呀,快快起来,平安有你幸之呐。”
谢老夫人上前虚浮,泪眼模糊。
“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崭露头角乃至上阵杀敌,但是你们要先有个子嗣。”
常离歌红了脸,轻轻点头。